第15章 於智重離開

第十五章 於智重離開

一連好幾天,晚上都做噩夢,噩夢裏看到成堆成堆的蛇圍著我,每每都被嚇得驚醒,然後就失眠,整晚整晚的失眠,媽媽看出我臉色不對勁,要帶我去縣城醫院看看,我搖頭拒絕,隻說這幾天晚上太熱沒睡好,絕口不提遇到“雞冠蛇”的事,不想讓她為我擔心。

於智重知道之後走了五裏地到縣城裏買了一箱牛奶給我,說是睡前喝牛奶對睡眠好,我半信半疑的照做了,果然從那之後就沒做噩夢了,幾乎一夜無夢,一覺睡到天亮。看著挑著擔子忙忙碌碌的於智重,我覺得他其實沒那麽壞。後來我才知道這個牛奶得六十多塊錢一箱,而大姨總共給了他五百塊錢,五百塊錢對我來說是個天文數字了,要知道我每天的零花錢才五毛錢。五百塊錢他幾乎都花在我身上了,因為我經常敲詐他,讓他買零食給我吃。

“心心,你過來”這天我正在坐在躺椅上看電視,於智重突然從外麵衝進來,拉著我的手臂往門外走。

“幹嘛呢?”我不滿的甩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沒看到我正看電視嗎?”

於智重勾唇一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故作神秘道“當然是好東西,你不看會後悔的”。

我這才發現他的眉眼彎彎,雙頰微紅,鼻翼上有一層細細的汗珠,整個人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我翻了翻白眼“你能有什麽好東西?棒棒冰?冰棒?冰激淩?辣條?好勁道方便麵?唐增肉?泡泡糖?”。

於智重怔了怔,笑罵道“好吃鬼”,隨即湊到我耳邊,笑的特別賊,獻寶似的說道“絕對是你意想不到的”。

“你從哪來呢?”我指著他被樹刺之類的東西刮破的褲子“你放個牛怎麽搞成這樣子?不會牛又跑了吧”,我說這話是有依據的,於智重剛來的那幾天有一次放牛,他把牛繩子係在樹上,讓牛在那吃草,他自己躺在草地上睡覺,等睡一覺醒了之後發現樹上隻有一根光禿禿的繩子,牛不見了,他在外整整找了一天都沒找到牛,等太陽下山才一身狼狽的回到家,表情懨懨的。媽媽看著於智重奇怪的問道“智重,你去哪了?我讓心心找了你半天,牛早就回家了?你怎麽到現在才回來?”,為這事,我沒少笑話他。

“都過去多久了,你怎麽還提?”於智重見我提他丟臉的事,臉色不禁紅了紅,不顧我的掙紮拉著我的手臂走到院子前的一塊空地上,指著幾棵綠色植物,洋洋得意道“看,這是什麽?”

“映山紅?”我不禁出聲叫道,太驚喜了,太意外了,雖然隻是幾棵隻有葉子沒有花的植物,但是我太熟悉太喜歡了,就是映山紅沒錯。

我蹲下身子,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映山紅粉綠的葉子,細細的枝丫,開口“你從哪弄來的?”

於智重雙手抱胸靠在牆壁上,一隻腿微微曲著,沒有回答我的話,隻笑著問道“喜歡嗎?”

我忙不迭的點頭。

“別管哪弄的,你喜歡就好”於智重說這句話的時候特別的文藝,弄的我都有些不適應。

後來在我一再的追問之下,才知道於智重那天又去了那座山,我聽的膽戰心驚,他笑的不以為意“哪有那麽多蛇,我們那次是碰巧,這次我去就沒看到”而後,話鋒一轉,嚴肅道“不過你不能去,太危險了,知道不?”

我撇了撇嘴,他這真的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不過他這個州官當的的確挺稱職,也不知道他怎麽做的,這三棵映山紅全都被他種活了,要知道以前我也把映山紅連根拔起拿回家種過,可是沒有一次種活過,媽媽說這是因為映山紅隻適合山裏麵的土地和山裏麵的環境。而後我就作罷,這一次於智重種的三棵映山紅,不僅活了,而且有愈長愈好的趨勢,這不得不讓我對於智重的印象大大改觀,沒想到他還挺聰明的,問他怎麽能把映山紅種活的,這廝搖頭晃腦道“天機不可泄露”。

媽媽出去幹活了,我在洗衣服,於智重在一旁晾衣服,雖然我和他還是經常吵架、鬥嘴,但我知道他總是變相的對我好,相處的時間越多,這種感覺就越深刻,於智重非常的勤快,我幹啥活他都在旁邊搭把手。

這天外公突然來了,說要接他回家。我突然意識到,暑假竟然快要結束了,真的好快,比以往的每個暑假過的都要快,快的讓人有些目不暇接,快的有些讓人措手不及。

他看著我抿了抿嘴唇對外公說道“我等小姨回家,和小姨打個招呼再走比較好”。

“哎喲……我這外孫子啥時候這樣聽話了,看樣子在小姨這學了不少”外公點了一根煙笑嗬嗬的道“但是不用和你小姨說了,讓心心和她媽媽說一聲就行了,我現在就把你送回家,你媽想你想的緊”。

“大後天才開學呢,我明天回去都行”於智重悶聲答道。

“你這淘氣鬼,在你小姨家待還待上癮了啊,你明天回家可沒人送你呢,我今天是擠出時間來的,我地裏還有好多活”外公吧唧的吸了口煙。

“那我明天自己回家”。

“你自己回家你那些衣服和用的東西怎麽辦?你一個人拿的了嗎?再說了,你家在沈陽,坐車要二十多個小時,萬一出了點啥事,我怎麽和你媽交代,你咋就這麽不讓人省心呢”外公不滿的拿手拍了拍於智重的頭。

“哥,你回家吧,媽媽那邊我說一聲就行了,以後有時間再來玩”我開口說道,不得不說,我的心裏有些不舍,不想讓他那麽快走,但是今天走和明天走又有什麽區別?我也不想看外公被他惹的生氣,畢竟老人年紀大了。

於智重看著我,我也看著他,他眼圈紅紅的,一聲不吭的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和外公走了,我看他一步三回頭的樣子,心裏空落落的。這種似曾相識的場景讓我想到了爸爸每次去深圳的時候,我都會緊緊抱著爸爸半天不撒手,心裏特別的不舍,但這種不舍和於智重這時候離開的不舍又有些不同,但具體的我也說不上哪裏不同。

慢吞吞的晾完衣服,我坐在躺椅上,打開電視機,胡亂按著頻道,於智重在的時候,我和他天天都要搶這個躺椅,躺在上麵搖搖晃晃的看電視,甭提多舒服了,可是現在沒人和我搶了,我覺得這個躺椅也沒那麽舒服了。耳邊似乎還在響起他和我鬥嘴的聲音,他爽朗的笑聲,他吃痛的滋滋聲,他喝粥的嘩嘩聲。腦海裏隱隱看到他忙忙碌碌的身影,看到他忙裏抽閑,要麽衝我撇嘴,要麽輕輕一笑,要麽眯著雙眼看著我,這些似曾相識的場景像電影快鏡頭似的在我腦海裏、心裏,一遍一遍的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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