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回京

015 回京

從機場出來,就看到一輛白色的上海牌SH760停在雪地裏,分外的惹人注目。和她外形低調持重形成對比的是車裏的人,看到從機場出來的劉家笙一家人,一名三十幾歲的短發女青年穿著一套工人裝從車上下來。

看到來人,劉家笙臉上凝重的表情一鬆,張開臂膀,兩人相擁在了一起。

“家笙,歡迎你到京城。”

“姑,你是還是老樣子,就是這輛SH760和你太不相稱了點。”要說這麽些年,家裏唯一還和他有聯係的人,隻有這個小姑了。不過他們也是難得寫信聯係,有時候一封信等劉嘉怡收到都已經隔了一年。誰讓她喜歡全國各地到處跑,特別是前幾年深入塔克拉瑪幹大沙漠追尋消失的遺跡,這一考古,一去就是兩三年。把老爺子嚇得不輕,最後給她下通牒,消失不得超過一年,而且中間無論如何都要給家裏來電話。而今年她能這麽安分的在京城一整年,還是因中國考古研究學會的籌備成立忙的。否則以她的性子,最多十天半個月又要消失的,就算當年結婚生小孩,她也是做完月子就丟下繈褓中的兒子去河北滿城進行考古。後來在那裏發現了舉國震驚的西漢中山靖王劉勝及其妻子的墓葬。考古挖掘出的金縷玉衣、長信宮燈和錯金博山爐等罕見珍品讓世人了解到漢帝國的繁華和強盛。

“老爺子給的代步車,不要白不要。”盡管已經三十六歲,不過外向活潑的個性,加上幹練的外表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母親。

“姑,這就是我妻子邱燕妮,我們的兒子女兒,藍楓,劉夕。”劉家笙介紹。

“姑奶奶好!”我和藍楓異口同聲。

“被你們一叫感覺自己好老呀!燕妮,好久不見了。快點上車吧,等下雪大了,積雪一深,可開不了車了。”

都是老黃根腳下的人,邱燕妮和劉嘉怡也算老相識。點頭,他們魚竄地進入這輛上海牌SH760。

上了車,車裏的暖氣著實讓我驚豔了一把。不愧是在京城呀,就算劉家出來的一個女兒,也有著如此的底蘊,更別說是其他人了。讓邱燕妮和父親結婚,這一步,我覺得走得相當的對。後來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錯誤,老劉家有這個待遇的隻有劉嘉怡這個小女兒。不是因為特別疼女兒,而是為堵住她婆家的嘴才送的。否則哪有人家不介意自己的媳婦常年不在家的?

車窗外,瑞雪乎降忽滅,降時猶如狂風鄹雨,滅的又悄無生息,而我安靜的坐在車廂,京城的一切是那麽的熟悉而又陌生,熟悉是因為這裏有我前世的記憶。至於陌生?京城的這個劉家我從來沒有覺得熟悉過。在前世的記憶裏,這裏有我太多的不如意和苦澀。曾爺爺的威嚴,二爺爺的暴躁,小爺爺的勢力,大姑姑的尖銳,還有太多太多人的白眼,和不懷好意。總之,前世我和老爸在京城就是一對沒人憐愛的可憐蟲,好在我穿越回來了,能見到前世未能謀麵的小姑奶奶,還比較順眼型的,算是一個好的開端。前世記憶裏,這個小姑奶奶劉嘉怡86年在南海考古中失事。而我和父親在88年才正式得以回劉家,還是為奶奶奔喪。

前世,奶奶就算死也沒能見上父親最後一麵。這讓前世的我更是對劉家憤恨,有什麽比親情孝義更加重要?而他們居然等奶奶死才不緊不慢的通知我們。當時據一個在醫院當值的護士描述,奶奶在臨死前一直呼喚著父親的名字,呼喚了整整三天才合上眼睛,那呼喚聲聞者流淚,而劉家居然如此的冷血。也因為這件事,在劉家從來都是懦弱的父親,向劉雲昌發火。

“媽媽做錯了什麽?至死你也不讓她完成最後一個心願?劉家到底和她有什麽仇?就算她唯一的失敗是生了我這個不孝子,也該看在她為劉家守寡36年的份上還清了,為劉家做牛做馬36年的份上還清了!”當時父親憤恨的吼聲,幾乎把那座老宅都震翻了。

而當時的劉雲昌一言不發,他的目光一直呆呆的看著前方,現在想來好像他目光的方向還站著一個人,隻是在極度悲憤中的我們誰也沒有去注意罷了。難道這件事還有隱情不成?不管什麽隱情,對我來說,那都是過去式了。現在如果還有誰不知趣的惹我,到時我不介意挖個坑把他們埋了。

來到劉家四合院,這裏的一切,和記憶中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院落外紅燈籠已高高掛起,新春的對聯也已經貼上:天泰地泰三陽泰家和人和萬事和。橫批上寫著:三陽開泰。從筆法來看,此人的筆法蒼勁中,不失內斂。可以看得出是個心思慎密的人。

“怎麽,我們家的小夕看得懂上麵的字?”見我的眼神停留在那副對聯上,劉家笙疑惑的問。

我搖了搖頭,“隻認識幾個字。”被知道都認識,那不是自找麻煩?現在這個年紀能低調還是低調一點好,神童?我反正沒有興趣當。

“天泰地泰三陽泰,家和人和萬事和。上麵的橫批是:三陽開泰。”

“咦,都已經要猴年了,怎麽還三陽開泰呀?”藍楓疑惑的問。

“這個?”

“藍楓呀,三陽開泰也不是羊年才能用的。”還在父親急著找答案的時候,邱燕妮回答了兒子。

走進院落,天井下的海棠樹還是那樣安靜的盤根在院落中央,現在她光禿禿的樹枝上堆滿了積雪,遠遠望去,像極了一顆雪樹。而幾個小孩圍在海棠樹邊,堆起了一個大大的雪人。房屋內人影傳動,好一副熱鬧的景象。

我們走進屋的時候,一個像是奶奶的人,正端著一壺水,滿屋子的繞著倒。而裏麵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八九個人,居然沒有一個自己動手的意思。他們把奶奶當什麽?前世,她無緣相見的奶奶,在這個劉家居然是這樣的地位?我的心頓時冰冷。

而看到我們,屋裏所有的說話聲都停止了。終於奶奶的目光和父親相撞在了一起,淚水含在他們彼此的眼眶當中。

“媽,我回來了!”

“家笙”滿頭白發的奶奶抱住了在她懷中痛哭的父親。在我的眼裏,這一抱隔了一世這麽長。上一世父親的遺憾,這一世總算得到補償。

“媽,這是燕妮,還有我們的孩子。”劉家笙拉著我們幾個的手緊緊的。

“奶奶好。”

“媽。”

“好好,邱家的姑娘好俊。家笙,這回要好好過日子。”劉母拍了拍邱燕妮的手背。又從口袋掏出一隻金鐲子,不容邱燕妮拒絕的套在了她的手腕上。看的出來她是早就準備好的。

“這就是我的孫女?”來到我的麵前,捧著我的臉,奶奶又哭開了。我心酸的拿出口袋裏印有小白兔的手帕,為她拭去眼淚。“奶奶,我的好奶奶,您一定過得很苦吧,看您的頭發都白了。”我知道這句話讓某些人很尷尬,就是故意的。

要說以前的劉夕是把驕傲放在外麵,就在這個四合院,我的驕傲被狠狠的踐踏。那麽重生後的劉夕不但把驕傲放在了外麵,還把他融進骨血,重生過來的我,不會再讓任何人踐踏我的驕傲。我不是一個很大方的人,也不是一個無理取鬧的人,前世踐踏我驕傲的人今世不惹我,我也不會去主動惹人。而一旦惹我,我不介意讓他們付出幾倍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