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在旁邊哭
楊帆並沒掙紮，順從的跟著，還回頭做出一副身不由己的模樣，看著王學光，“那個，警察叔叔……”
王學光本來被這一連串的事搞的腦子都快燒了，這到底咋回事，怎麽這麽亂，不行，我要理理……事情是這樣的，男的帶情人出去，撞到一個學生，然後鬧到派出所，學生叫了一個老師來，這個老師正好是那男的正牌女朋友或者妻子，然後情人是老師的朋友，事情就此穿幫……
王學光總算理清楚了事件的來龍去脈……哎呦，我艸，這尼瑪八點檔啊！
剛理清這事的王學光，正是心滿意足的時候，就聽到了楊帆那一句警察叔叔，當即不淡定了。
叔你妹啊，你一個十七八歲的好意思叫我叔……我今年才二十四的風華正茂好不好！
想歸想，不管王學光還是中年警察張勇都沒攔著兩人離開，而是鄙視的看向了滿臉青紅紫的趙磊，真特麽的活該被打。接著轉向了郝靜，然後就感覺這個叫趙磊的傻瓜特麽的真是眼瞎了。
找個情人比起正牌，不管容貌還是氣質最少低兩個檔次，不是瞎那是啥。
王學光沒反應，張勇經驗豐富了些，受職責所限，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說道，“既然你們都認識，要不自己商量怎麽解決吧。如果不行，等驗傷報告出來，你再拿著來派出所，反正我們把身份都已經記錄下來了。不過，我勸你啊，想想這事到底怎麽妥善解決吧……”
趙磊這時候哪有工夫想挨揍的事，隻能跟郝靜一道失魂落魄的離開了派出所。
呸！
在趙磊出去後，王學光對著兩人的背影啐了一口，這種人就是欠揍。
“現在年輕人啊……”張勇感慨一聲，隻是搖搖頭，想了想，感覺有點不對勁，說道，“小王，今天你帶來的那小子，看起來不像表麵那麽簡單啊！”
“怎麽了？張哥”王學光不明就裏，掏出煙發給張勇一根，拿出火機跟他點煙，順勢就歪在他那邊討教了。
張勇接過了煙，就著王學光的火機點著，吸了一口才說道，“你不說這家夥表現很暴躁嗎？可你看他來派出所後，哪點有暴躁的跡象？”
“這倒也是啊！”說著，王學光又幫自己點了一根煙，抽了起來。
“讓我再想想……”張勇抽著煙想了想，嘴裏不斷的嘀咕嘀咕的推斷著。最後突然間恍然大悟，忍不住說道，“嘖嘖……還真是一個怪胎啊！”
“怎麽回事？”王學光不解的追問道。
張勇像是跟王學光上課一般，“我也不確定……我就隻是按照咱們辦案的方式，大膽假設，小心求證。這要是真的，那個學生真的可以用怪胎來評價了，從打架開始他就想好了一切。”
“張哥，你幫忙分析一下！”王學光一臉的迷茫，在他看來，這就是一次普通的打架事件。
張勇看了王學光的表情一眼，笑著說道，“好，我就跟你分析一下，首先，我們假設他認識那個趙磊，也知道趙磊跟他老師的關係，最開始就設了一個圈套，再往下推，會不會更合理一些。”
王學光正了正身子，仔細聽著張勇分析。
“你說他之前暴躁，說自己是二十三中學生，嗯……現在想起來，目的就是麻痹對方，他從開始就打算來派出所，所以才裝出暴躁，沒得商量的樣子。隻是他沒想到對方去驗傷了而已，要不然，他說他是二十三中的學生就能起作用。要是他說自己是育實中學的，再讓趙磊聽到通知他老師，你處在那個趙磊的位置，會不會心虛，甚至就此算了？”說到這，張勇頓了頓，抽了口煙看向小王。
王學光想了想，才點頭說道，“肯定心虛，就此算了也不是不可能……”
張勇笑了笑，繼續說道，“所以，說二十三中就正常了，你仔細想想，他跟他老師那幾句話……貌似無意，可每句仔細想來，像不像有目的點開對方的關係？”
王學光一回想，似乎真有這個味道，忍不住就說道，“這小子好陰險啊！”
張勇也是心有同感的點了點頭，之後繼續說道，“最後，如果你是那個趙磊，在被自己女朋友發現自己出軌，還是因為被她學生打而暴露的，你還有心情來跟計較打架的事嗎？就是想計較，你說他那個老師這個情況會不插手，非計較那不等於心虛理虧時還要跟女朋友正麵硬杠？”
王學光這次答的就爽利了，“那肯定不可能！”
“最後，就是動了拳腳，又不是什麽惡性案子，民不舉官不究，沒人計較，我們自然也會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他就是連最後沒事脫身都是想好的。”說完，張勇總結道，“你看多完美，打了對方一頓，幫自己老師報仇，順便揭開了整件事，最後自己還屁事沒有。”
王學光睜大了眼，又想了半天，佩服道，“我艸……要真是這樣的話，這小子太狡猾了！”
張勇想起了那小子臉上的那抹得意，感慨的說道，“我看他最後無意的那抹得意，這事很有可能就是這樣的。所以，這種小小年紀走一步，看十步的家夥，長大後，你要是見到，能讓就讓下吧……要不是看到最後的結果，開始誰能想到這麽多……”
“馬達，現在年輕人啊。”說完，張勇又發出了這句感慨，心境跟剛才卻是截然不同。
楊帆可不知道派出所裏兩警察想了這麽多，知道也不會太在意，這事本來就是打個時間差，如果那個趙磊足夠聰明，事後仔細回想的話都很有可能想通。不過該達到的目的都達到了，這也就足夠了。
楊帆此時跟著葉清婉，看著她那鐵青色的臉，走路時還不住的搖晃，呼吸節奏都不對了，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鬱結……
“那個，葉老師，你沒事吧！”
“剛那兩人是誰？葉老師認識他們嗎？”
“你看到他們怎麽這麽生氣？”
楊帆還是裝著不知道情況，每一句話都像針一樣，刺著葉清婉，讓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終於忍不住回頭吼道，“你閉嘴。”
吼完之後，葉清婉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還強自平靜的解釋道，“楊帆，對不起，我心情不好。”
對此，楊帆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心裏卻在苦笑，這一直揭傷疤，真特麽不是人幹的活啊！可挑膿包，就得揭開傷疤，擠出血水才行。
於是，楊帆僅僅閉嘴了兩分鍾，然後就在旁邊開始說道。
“葉老師，我跟你說，我一看那兩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在楊帆不斷揭傷疤下，葉清婉終於忍不住，眼淚順著臉頰就流了下來，為了不讓楊帆看到，還加快了速度。眼淚越流越快，速度也越來越快，到最後幾乎是跑了起來。
看著越走越快的葉清婉，楊帆就僅僅隻是跟著。
跑到最後，看甩不開楊帆，葉清婉大概也是放開了，或者堅持不住了，幹脆捂著臉蹲在地上就大哭起來。
看到這一幕，楊帆就在旁邊站著，心裏卻算鬆了口氣，發泄出來就好，就她剛才那狀態，那股鬱結太可怕了！直到此時，楊帆才有空閑打量了周圍，才發現剛才葉清婉一陣漫無目的亂走，這裏離石湖北岸已經不遠了。
葉清婉的大哭，立即引起了過路人的注意。然後他們就看到一個女人蹲在人行道上痛哭，而一個年輕的小子站在旁邊，手插兜裏一臉特無奈的裝無辜，什麽都不做，當即就有不少人對楊帆怒目而視，那目光的大概意思就是……你這小子忒不是個東西。
要是這情況放在十幾年後，結過婚的楊帆大概會出於人道主義，口頭上不鹹不淡的安慰幾句，要是放在七八年後，飄來飄去的楊帆，大概會極力安慰，甚至趁虛而入。
可是現在的楊帆，是一個有著少年的身體，成年人的靈魂的怪胎，還處在學生身份，讓他實在不知道怎麽辦，隻好對著眾人的目光，無奈的聳聳肩，兩手一攤，表示自己也很無奈……然後眾人的目光就從你小子忒不是東西變成了你小子忒王八蛋了。
楊帆實在受不了那些目光，無奈的蹲下去，也不管旁邊就是蹲著哭的淒慘的葉清婉，湊近了兩步，蹲了個並排，也不理葉清婉，就弄根煙叼嘴裏，吧嗒吧嗒抽了起來。
這畫風總不那麽違和了吧。
蹲在那裏，楊帆突然就感覺這場景有些熟悉……
大學畢業那年，林瑤也曾這麽蹲在路邊哭，自己也曾這麽跟她蹲在並排，默默的抽著煙。也許那時，她隻想要一個肩膀，可惜自己那些年，從來不想當那個肩膀……鴻鵠要在天上飛，不必跟著野鴨在地麵上撲騰。
說起來，未嚐沒有想維護那點可憐的自尊，以及不自信作崇。於是後來林瑤說，楊帆你個王八蛋。鄭浩也說，楊帆你這人有時候太混蛋……
想著，想著，楊帆眼睛就澀了起來，似乎真有點王八蛋了。
也不知道葉清婉哭了多久，反正在楊帆沉浸在過往中，周圍的煙頭都丟了幾個的時候，她才總算止住了哭聲，站了起來，也不看楊帆，隻是怔怔的看著前麵的石湖。
楊帆見狀，連忙收起了思緒，站了起來。
葉清婉不說話，就在前麵先走著，然後走了幾步就聽到後麵跟著的腳步聲，回頭看著楊帆說道，“我沒事，你不用跟著我。”
楊帆站在那裏，由於剛才的回憶，興致也不高，聳聳肩，沒說話，然後等葉清婉轉過頭，繼續跟著……
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走著，類似的對話重複了幾遍後，就到了石湖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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