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外相
小野寧次的話,又讓岩佐麻美感到了絲絲恐懼。然而,一個人經曆了太多的恐懼後,總會慢慢地對恐懼變得麻木,一如殺人無數的劊子手終會對殺人感到麻木不仁。雖然內心還有些顫抖,麻美還是認真地繼續聽小野寧次說道:“你們可想而知我當時有多害怕了。我以為他女兒如果死了,是不是會跟我扯上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我可是警察廳的次長,如果他女兒是因為某起刑事案件而死亡的,我可是是推卸不掉的責任呀。當時在外相大人及其家人的壓力下,我畏畏縮縮地將手伸到了他女兒鼻孔下麵,謝天謝地,還有呼吸,但是卻很微弱。”
蘇貞安直接問道:“然後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小野寧次吞了一口口水,繼續說道:“我在心有餘悸之餘,也問了外相大人這個問題,外相大人及其家人便告訴我了實情。原來,就在昨天晚上,原本已經睡了的外相夫婦,突然被一聲淒慘的女性尖叫聲給驚醒了,他們從未聽過這樣的尖叫聲,那聲音使人頭皮發麻,心生恐懼。隻是,好奇心戰勝了恐懼,兩夫妻便相互依偎著起床,循著尖叫聲傳來的方向想去看個究竟。當他們路過小女兒臥室的時候,又一聲尖叫,跟之前的那聲尖叫一模一樣,令人膽寒,更可怕的是,那尖叫聲竟然正是從他們小女兒的臥室裏傳出來的。於是,外相夫婦一邊拚命地敲打著臥室的房門,一邊叫喊小女兒的名字,房間裏頓時就沒有了半點聲響了。煞是嚇人。正當外相夫婦疑慮不安之時,臥室裏突然又傳來了一陣詭異的笑聲,外相夫人說那笑聲令人毛骨悚然。夫妻兩個被嚇得怔住在了門口,不敢再輕舉妄動。”
聽至此處,蘇貞安忍不住說道:“這一定是有鬼怪作祟。”
小野寧次說:“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我也那麽認為。隻是外相夫婦不知道當時是不是也有了這樣的猜測。當時的情況已經讓外相夫婦二人失去了主張,但是最後,外相大人還是狠狠一腳將臥室房門踢開了。在門被踢開的那瞬間,外相夫婦都被屋內的一幕驚呆了。他們看到自己小女兒麵目扭曲,整張臉就像被人像毛巾一樣擰過,變得麵目全非,而且整個人還瘋瘋癲癲地在房間裏手舞足蹈著,姿勢詭異難看,房間裏的氛圍那是相當的陰森恐怖。隨後,家裏的兩個仆人也聞訊趕來,他們也被眼前的一幕嚇得手腳發軟。良久過後,他們鼓起勇氣和外相夫婦一起,試圖控製小女兒,讓她停止下來。但是,外相的小女兒此時卻力大如牛,幾次都掙脫了,反而還咬傷了一個仆人。據仆人說,這個小女兒雖然平常有些傲慢,卻從未做過動手傷人的事。”
蘇貞安皺著眉頭問道:“接下來呢?”
小野寧次說:“接下來好像是她自己精疲力竭了,就慢慢消停了下來,最後突然像是失去了支撐力一樣像山崩般地轟然倒地,在地上一動不動,麵目漸漸恢複了原來的模樣,隻是麵色慘白,渾身鬆軟得跟沒有一根骨頭一樣。外相夫婦和兩個仆人將她抬到了床上躺著,可是心裏誰也不踏實,四個人便一直守在那個臥室裏,寸步不離,直到天亮。就在天亮的時候,外相就給我打了電話,等我趕到的時候他們都還守在臥室裏。整個事情的經過,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蘇貞安說:“我有個疑問。”
小野寧次道:“我知道你向問什麽。你想問外相大人和我僅有一麵之緣,和我沒有任何私交,遇到這種事情他為什麽會立即找我,對不對?不僅你好奇,我更是不解。我身為警察廳次長,抓賊抓最煩是我職責,我責無旁貸,可是抓鬼也來找我,那才真是於情於理都說不通了。但是,外相大人卻一口咬定說我一定能幫上他。我跟他明確說了,這事我沒有辦法幫忙,因為我真的不會抓鬼,我......”
蘇貞安打斷了小野的話:“所以你就把我出賣了?”
小野寧次有些尷尬,辯解道:“天地良心,我可從來沒想過出賣你。事實上,這是外相大人自己點了你的名的。他好像對你非常了解,知道你的一切。如果他真的知道你的一切,那麽他知道我和你的關係也就不足為奇了。”
蘇貞安立即神色凝重了起來,沉思道:“他知道我的一切?那這位外相先生一定不是尋常人,我得去會會他。隻是,這種事情我也有點束手無策呀,除非那作祟的鬼怪能現身。”
一旁的伊藤靜站起來說:“這時候,我的重要性就凸顯出來了。”
小野寧次看著伊藤靜,好奇地打趣道:“喲,沒看出來,小姑娘好像挺有本事的樣子。”
伊藤靜得意洋洋地說:“真人不露相。”
蘇貞安在一旁說:“她是伊藤玄明的孫女,還是他的繼承人。”
小野寧次立即恭敬道:“原來如此,失敬。”
伊藤靜說:“不知者不罪。”
蘇貞安說:“少貧嘴了,事不宜遲,我們就出發吧。”
這時候伊藤靜卻突然不慌不忙道:“等一下。”
蘇貞安不耐煩地問道:
“你又怎麽了?”
伊藤靜說:“我十八歲了,成年了。雖然我在你這裏吃住,但是我不能白吃白住。”
蘇貞安不解:“什麽意思?”
小野寧次卻明白,笑道:“錢。”
伊藤靜一臉認真地說:“對,這次我幫你忙,我要收取費用。我也不是貪錢的人,隻是不喜歡寄人籬下的感覺,有了錢,我可以向你支付相應的費用,然後我才可以很自在地在你這裏吃住。”
蘇貞安說:“行行行,你說了算。”
伊藤靜嘻嘻笑道:“既然如此,那走吧。”
麻美突然說道:“你們都走了,我呢?”
蘇貞安猶豫了片刻,說:“你就在家裏等我們吧,我們很快就會回來。”
麻美欲言又止道:“可是......”
伊藤靜似乎看出了麻美的心思,說道:“要不,就讓岩佐姐姐跟我們一起去吧,我想外相大人應該不會介意的吧。留她一個人在家裏,也是讓人不放心呀。”伊藤靜看著麻美,麻美再次露出了笑容。小野寧次也認同伊藤靜的話,蘇貞安也就同意了。
簡單收拾了一下,蘇貞安一行四人就立即向外相私人府邸趕去了。在府邸門口的警衛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對蘇貞安一行人做了嚴格的盤問和記錄,並向外相通報後才將他們放行了進去。外相夫婦已經在大廳等候著了,見到蘇貞安一行人的到來,他們起身相迎。
小野寧次向外相介紹道:“這位便是蘇貞安蘇先生了。”
外相是個清瘦的高個子男人,熱情地伸出雙手與蘇貞安相握,說道:“久仰。在下蒼木吉秀,夫人蒼木惠子。”
隨後,小野寧次又介紹了伊藤靜和岩佐麻美。
幾個人相識了一番,蘇貞安沒有客套和寒暄,直接向蒼木吉秀問道:“外相大人,請恕我冒昧,我有個疑問得先向大人請教一下。”
蒼木吉秀也幹脆地說道:“蘇先生,有話直說,但說無妨。”
蘇貞安問道:“請問,你是怎麽知道我的?”
蒼木吉秀哈哈笑道:“在日本隱形的中國大企業家,能瞞住世人,卻瞞不住政府呀。”
蘇貞安微笑道:“外相大人,還是直說吧。這裏沒有外人。”
蒼木吉秀猶豫了片刻,最後直言不諱道:“實不相瞞,足下在日本的一舉一動,幾十年來一直都處在我日本政府的秘密監視之下,政府對你的一切行為都是知情的。之所以我們政府會如此地密切關注你的一言一行,相信足下也是能夠明白和理解的。至於你的真實身份,那卻是國家高度機密,隻有幾個高級領導人知情,包括我和首相大人,但是天皇陛下對此事卻是毫不知情的。足下對這樣的回答,還滿意嗎?”
蒼木吉秀的直接令蘇貞安感到些許意外,對蒼木吉秀的話感到吃驚,但他還想知道日本政府是如何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的,蒼木吉秀卻無可奈何地說:“對不起,蘇先生,這是在下無可奉告的了。這是國家高度機密,我實在不能再向你透露更多了,還請你原諒。”
蘇貞安縱然心不甘情不願,但卻無可奈何,隻好妥協說道:“既然如此,在下就不為難大人了。現在跟我們說說令愛的狀況吧。對症下藥,還得先知道病情如何才好。”
蒼木吉秀頓時神色黯然,表情憂傷,說道:“小女蒼木明煙現在依舊像活死人一樣躺在床上。諸位,還是隨我一起去看看吧。我現在真是心急如焚呀!”
蒼木惠子哀求道:“請蘇先生一定要救救我女兒呀。”
蘇貞安道:“自當盡力而為。”
蒼木吉秀和夫人在前麵帶路,來到了蒼木明煙的臥室,兩個仆人還守在那裏,然後被蒼木吉秀給打發出去了。
一行人都圍在床邊,看著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蒼木明煙,頗為無奈和惋惜。蘇貞安和伊藤靜走近床頭,仔細看了一下神色並無異常的蒼木明煙,蘇貞安卻看不出個什麽道道來,悄悄問伊藤靜:“你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伊藤靜用手翻了一下蒼木明煙緊閉著的眼皮,探了一下鼻息,斷言道:“被鬼上身了。”
身後的外相夫人蒼木惠子一聽,驚住了,問道:“鬼上身?我女兒好好的怎麽會被鬼上身呢?”
伊藤靜回頭問道:“冒昧地問一下,明煙小姐是哪一年出生的呢?”
蒼木惠子一臉茫然,看了看蒼木吉秀,回到道:“1996年5月31日。”
伊藤靜掐著手指,心理默默算著生辰八字,然後轉過身來對大家說道:“論生肖,明煙小姐是屬狗的。屬狗的人如果深夜無故失眠,是非常容易被鬼上身的。但是,即使這樣,也很少有人被鬼上身,除非那隻鬼碰巧或一直都守在這裏,明煙小姐這才容易被鬼上身。適才我們一路過來,我發現貴府門外及四周都有很強的陽氣,即便是晚上,這陽
氣也足以阻止有鬼從外麵進到府內來。因此,我猜測這個鬼是一直藏在府內的。請問,最近府內有人去世嗎?”
蒼木吉秀和蒼木惠子麵麵相覷,搖搖頭說:“沒有。”
伊藤靜皺著眉頭,暗忖道:“這沒道理呀,難道是我哪裏出錯了?”思來想去,一時竟想不明白是怎麽回事。正當大家等得越來越焦急的時候,伊藤靜靈光一閃,問道:“十年之內府內有死過人嗎?”
這一問,蒼木吉秀和蒼木惠子都怔住了,兩人都結結巴巴吞吞吐吐:“這......”
伊藤靜打斷了他們,直言道:“那就是死過人了。請問,死的是什麽人?”
蒼木吉秀輕歎了一口氣,低頭說道:“一個仆人,年輕的女仆人。”
伊藤靜像審犯人一樣窮追不舍地追問道:“怎樣的一個仆人?她又是怎麽死的?”
蒼木吉秀滿臉愧疚不敢看旁邊的蒼木惠子,說道:“自殺,上吊自殺而死的。”
蒼木惠子插話說道:“這和我女兒有什麽關係呢?”
伊藤靜氣勢淩人地說道:“這也是我想知道的。如果我連這個鬼的來曆都搞不清楚,試問,我又該如何下手呢?你們看不出來,可我明明感覺到這個屋子怨氣很重。為什麽一個死了多年的仆人怨氣還會那麽重呢?我猜她肯定是遇到了令她痛不欲生的事情吧,不然年紀輕輕怎麽會上吊自殺呢?”說完,伊藤靜眼睛直直地盯著蒼木吉秀不放。
蒼木吉秀欲言又止,衣服羞愧難當的表情。
這時候,蒼木惠子令所有人猝不及防地哭了起來:“如果我把事情說清楚,你們當真能救我女兒?”
伊藤靜挺著胸脯說:“我以性命擔保,保證你女兒沒事。”
蒼木惠子停止了哭泣,扶著蒼木吉秀,慢慢地說起了那段往事。
聽完後,連小野寧次也忍不住地在一旁偷偷唏噓感慨。那真是個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的故事呀。
伊藤靜說道:“這麽說來,我知道我該怎麽對付她了。現在,你們都請回避一下吧,剩下我和蘇先生在這裏就好了。岩佐姐姐,你也和小野先生都回避一下吧,我待會兒會作法將女鬼逼出來,她的怨氣很重,怕會傷到你們。不過你們需要記住,待會兒不管屋裏發生了什麽事,我沒讓你們進來,你們千萬不要闖進來。”
眾人諾諾而退。
房間裏就剩下蘇貞安和伊藤靜了,伊藤靜不著急動手,反而又向蘇貞安提到了酬勞:“你可要記得我可不是義務來幫忙的,事後你需要支付我十萬日元作為酬勞。”
蘇貞安說:“行行行。那開始吧。”
伊藤靜又阻止道:“等一下。”
蘇貞安不耐煩地問:“又怎麽了?”
伊藤靜神秘兮兮地說道:“其實對付一隻鬼,我的手段很多,根本不需要那麽多劇情。但你知道為什麽我一定要知道這事背後的故事嗎?”
蘇貞安不解。
伊藤靜笑道:“這叫抓把柄。他不是知道你的一舉一動嗎?如果以後他想對你有什麽威脅的話,你也可以用這個事去威脅他。哈哈,你是不是該感謝我呢?”
蘇貞安輕輕一笑,說:“說吧,你想讓我怎麽感謝你?”
伊藤靜說:“也不是什麽難事,就是待會兒我們分工合作,我負責將鬼從蒼木明煙的身體裏逼出來,你負責消滅它。僅此而已。”
蘇貞安問道:“一個人能搞定的事情,為什麽要兩個人來做呢?”
伊藤靜搖著腦袋得意地說:“因為我懶。”說完,就往蒼木明煙的床邊走去,蘇貞安也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跟了過去。伊藤靜走到蒼木明煙的腳跟處,掏出一張黃符來,漫不經心地對蘇貞安說:“你到她的頭部去等著,我待會兒會將女鬼從她七竅中用符咒逼出來,你要眼疾手快動作幹錯利落一些,爭取一招製勝,明白嗎?”蘇貞安第一次這麽唯唯諾諾地聽一個人的安排,默默地走到了蒼木明煙的頭部站立著。
伊藤靜兩指夾著黃符,對著它默念了一段驅鬼咒,黃符頓時閃了一道金光,伊藤靜立即將它貼在了蒼木明煙的右腳腳底。躺在床上的蒼木明煙突然渾身抖動了起來,從她腹部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淒涼的慘叫聲。蘇貞安看著蒼木明煙的臉,一下子又變得扭曲而恐怖起來。接著,蒼木明煙的腹部慢慢鼓了一個包,那個包在她體內亂躥,最後躥到喉嚨處,使蒼木明煙突然張開了嘴巴,一個女鬼的身影便從蒼木明煙的嘴裏飛了出來。
蘇貞安立即出手,可正要將女鬼抓住的時候,他又突然迅速地將手收了回來。
女鬼逃過一劫,但也渾身無力一般臥倒在地,表情非常痛苦,眼神裏充滿了恨意地望著蘇貞安。
伊藤靜見狀,不僅不慌張,反而打趣蘇貞安道:“女鬼太漂亮,讓你心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