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決戰

第二天,陽光明媚,早春的微風略微有些刺骨,但是很舒服,讓人能提起精神來,尤其是對於我這個昨晚缺乏睡眠,一早便哈欠連天的人來說,這無疑是一帖精神興奮劑。

和光明聯絡過後,我在校門口等他送衛青來。在等待過程中,我也留意著三三兩兩步入校門的師生。經過校門的那一瞬間,他們的表情都略為一僵,但立刻又恢複了常態,可是目光已不再純粹,更有的稍有呆滯——校名中那個“世”字的封印已被解。我不由倚在牆上,暗自譏諷道:“昨天還誇她比較有腦子,今天就成了扶不起的劉阿鬥!——這算是向我挑戰還是接受我的‘拜訪預告’?是自負還是自信?暗魔族準備大白天的就先下手為強嗎?今天太陽很好哎,你能力夠嗎?還是說,其實你急著想死?想動手我奉陪!別以為在日間會減弱的魔力可以由這些被操縱的人來彌補!你的操控力同樣是會打折的!”

正當我在心中念叨著“我沒小看你你到先瞧不起我了”時,光明的招呼聲使我漫無目的的目光聚攏在自己的左側。光明精神不錯,但衛青似乎比我好不到哪兒去,甚至更為憔悴些。

“早啊,光明!”我站直身,笑道:“謝謝你哦。”

“小case啦——不過,甄實,你昨天——”

我搖搖頭,截斷他的話,看著衛青道:“雖然忙了點,但之後睡得比衛老師好。”

衛青憂鬱的看向我,沒有出聲。我又看向光明,道:“今天我就會解決事情了。昨天有勞了。”

“沒什麽。你自己小心,我走了。”

我點點頭,無視於周圍人們的注目禮,任由光明牽起我的手行了吻手禮後優雅的轉身離開。目送他坐進路邊的紅色法拉利後,我調轉視線,直視衛青,道:“衛老師,我們進去吧。”

衛青似乎有些害怕,看看校門,對那些未進校門正好奇我和光明剛才那一幕的學生們視若無睹,遲疑道:“今天——今天的學校——”

我接下他的話頭,道:“更不同於往常。但也沒什麽值得你更畏懼的了。請跟我一起進校吧,我會跟你解釋清楚的。當然,有些地方得先請你證實一下。我想,知道了真相和事情原委後,你就不會這麽恐懼了——我會保護你的。”

衛青不再說什麽,默默跟在了我身邊。

一經過校門,衛青左手腕上的腕表護符便自動脫落形成一個淡金色的保護圈將衛青包在其中。衛青愣了愣,不解的看向我。我淡笑道:“校內的魔力已達到不可小視的程度。這是護符對其做出的自動反應。”

“那我不在學校是不是更安全?”

“不會!”我斷然道:“你忘了李氏兄妹和那幢公寓了嗎?我昨天提到過了。這次事件是吸血魔獸惹出來的。它們是暗魔族的一類,會利用操縱種、空氣來傳播‘邪血’——就是它們用來操控其它生物的自身的血。和人類一般傳說中的吸血鬼不同,它們不需要咬人就能控製獵物。”

“我——我不懂。”

“你沒有懂的必要,請先聽我說完——學校內與校外的區別就是操縱方法的不同。利用空氣傳播‘邪血’就得利用由它們殺死的屍體,而且範圍有限,有點像瘟疫的傳播。那幢公寓的人就是用這個方法操縱的。隻要李氏兄妹的屍體擺脫了它們的控製,受到影響的正常人就會在十五分鍾後清醒,空氣受到汙染的區域三十分鍾後便會自動淨化;但利用操縱種的話,隻要有媒介點,那麽這個操控範圍就很難界定了,可大可小——就象這個學校——因為它是通過植入人體內的操縱種延伸出來的、可接續的操縱線象操縱人偶般控製人類的——不消滅了施術、植種者就不能擺脫操控。而要施術者自己解開操縱術無疑是不可能的。所以隻要找到施術者就好辦了。”

“那麽——”

“所以我剛才說還有幾點需要證實。”

我們說話間已來到衛青辦公室。一路上雖也有學生的談笑,但怎麽都感覺很假,並且和正常比起來,校園過於安靜了。辦公室裏也隻有我和衛青兩人,椅子、文案都擺得

很整齊,還沒人來過的樣子。反正整個學校目前就是一個大陷井,我跳都跳進來了,所以沒什麽可再擔心的了。

我隨意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相對於我的輕鬆自得,衛青顯得拘束緊張。他不安的緩緩坐在了我對麵,問:“你想知道什麽?”

經過一夜,他好像稍稍平複了心態,起碼不像昨天那麽露骨的排斥我的提問了。那我也不客氣了,單刀直入:“你出差前後學校有什麽變化?不管是人事還是執教方針都可以,凡是你覺得有所不同的都告訴我!”

衛青微閉起了眼,思考了數十秒,然後睜開眼睛,道:“我出差回來後衛生室已新來了位老師。同學、老師們都很喜歡她。而且也是因為她的先見之明使我們學校在去年甲肝流行的時候一個都未被傳染,是她在之前就組織學校師生接受疫苗,做好了預防措施。不過,也就是我回來後發現大家有些異常的。”衛青停了下來,似乎在考慮什麽,我便道:“不過聽你的口氣好像你並不欣賞這位新來的老師。”

衛青點點頭,道:“海濤也說對她有種莫名其妙的的排斥感,所以當時他以自己患過這病有免疫力為借口拒絕了打預防針。”

“那麽你呢?”

“我正巧出差,所以也沒打。”

“嗯——那位新來的衛生老師是不是叫劉玉然?”

衛青驚訝的瞪著我,反問:“你怎麽知道的?”

“簡單的推理罷了。再加上昨夜的調查、你剛才的證詞,我現在就可以確定校內的這位老師便是這次事件的主犯。”

“可是她——”衛青的神情一片茫然,還未把我所說的連成一線。我提醒道:“操縱種,甲肝疫苗。”

一瞬之後,衛青臉色慘白一片,喃喃道:“原來是利用打預防針將操縱種植入大家體內——我是僥幸逃過啊……”

“對!而且這個操縱媒介點便是校門口校名裏那個‘世’字。通過‘世’字,隻要在校內,接受過那次疫苗的師生就都在她的控製之。李海濤的直覺害死了他,李海勻做為普通的擔心兄長的人類是劉玉然額外的收獲,而你——不算笨,運氣好,雖然不相信我們但最終還是因為事件的怪異而委托了我們公司——我所要拜托你的隻有一件事——請你盡量配合我。今天在事情結束前不要走出這個辦公室,不管你在窗口看到了什麽——盡管我是很想你閉起眼睛什麽也別看,不過我想你辦不到——都不要驚慌失措,不要妄想能幫上什麽忙。你能安靜呆在這裏就是幫了我大忙。劉玉然也有意在今天和我做個了斷。”我說著站起身,憑空劃起五行生、克咒符圖作為給衛青的加護並將其擴散至整個辦公室。衛青邊看我做這些邊道:“我真的那麽沒用嗎?——我知道之前給你添了麻煩,如果你能原諒我的失禮的話——”我打斷他的話頭,道:“我不知道昨天光明是不是對你說了什麽,但是我希望你清楚一點——你是為什麽會求助我們公司的?——對於你這類不是很配合的委托人我碰到的不在少數,幾乎個個都和你一樣,但沒幾個比你聰明,所以你不必介意什麽。我並沒覺得多了多少麻煩。若你真的明白了就乖乖聽話。”

“但是——”

“衛青老師,並非熱情、好心就能辦好事、幫到別人!”我嚴肅道:“更多的時候,尤其在這些人類無法用科學去解釋的事發生時,你們所謂的好心隻會壞事、添亂、幫倒忙!——衛青老師,作為一名教育工作者,我希望今後你能教會你的學生看清自己並勇於麵對自己有某些方麵的無能為力——那並不是可恥的事,而是免於給旁人惹麻煩、使自己能順利走完理想人生的方法之一!——不可為,切勿勉強為之!——千萬別妄想你能幫上我,請靜心定神在這裏等我的捷報!”

我說完轉身就走,但衛青叫住了我:“甄實!——還有一件事——對不起,最後一個問題。”

“請說。”

“海濤和海勻——他們有沒有擺脫操縱?”

“那天我就幫他們擺脫吸血魔獸的控製了。但是我不能保證校外沒有類似的屍體會襲擊你,

所以才讓你呆在學校裏,以便我行事。為保證勝利,我不能讓自己的力量太分散。這些希望你諒解。”

“我明白了——請小心。”衛青仿佛什麽心事得解似的舒了口氣,我沒有回頭去確認他是什麽神情,走出辦公室門口順手關上了門。

在走廊上,我深深呼吸了一下,放眼望去,學校這一塊的上空已經彌漫著一層淡淡的血紅邪氣,一般人類是看不出的。而所有的邪氣全由校內的某一點朝周邊散放開——那一點便是衛生室。

我走向衛生室,但雙目呆滯、微泛紅光的師生們阻攔在我前進的道路上,我不想浪費體力,在他們圍攻上來之前躍上右手邊的扶攔,接著輕一點扶欄,橫飛出去,浮在了空中。然後我一眼看到了衛生室窗外衣衫飄動的劉玉然——暗魔族吸血魔獸。

不等我向她靠近,她便朝我疾衝了過來。我不慌不忙一閃, ,不由心下一寒,她竟然操縱那些師生爬上欄杆做勢要朝空中的我撲來。我急忙念咒畫符,將空氣築成一道無形之牆攔住了他們,同時躲過劉玉然的第二次攻擊,設好了結界。結界內隻有我們二人,她也暫停了進攻,麵對我冷笑道:“有點本事!難怪三番兩次壞我的事!”

“對不起,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是本公司的服務宗旨!”我無意和她認真對話,更不想浪費時間,因此邊說邊劃出了六芒星圖,同時在心中默念伏魔咒。六芒星化為數道金剛杵狀的金色光芒朝劉玉然全身各大要害飛去。劉玉然雙手一張,血色紅盾將我的攻擊全數吸收,然後紅盾化為泛著暗光的巨網朝我蓋下。我大喝道:“你找死!”她自信的冷笑著,認定這血網將能對付我。我召來了顯現一切黑暗、能使一切隱藏的、虛假的東西無處可循的光芒,化解了血網使之恢複成普通血液同時伸出雙手,雙掌相對隔空一轉,將之聚為一個血球。整個結界內充斥著青白色灼眼的光芒,光芒中仿佛一切都融化了般,隻有那團血球顯得特別奪目——那是劉玉然操縱師生們通過物理實驗課等手段聚集起來的、師生們的血。趁著光芒未去,劉玉然尚未從突如其來的光芒中恢複視力和行動力前,我施法將血球送出結界並使其碎開回到它們原本主人的體內——不過,這麽做還真讓我傷了不少精力。當我喚出武器“斷天靈”時,結界內的光芒已退,我麵前赫然是被真實之光祛盡了偽裝的劉玉然——血紅肌膚,金紅長發,細長的丹觀眼,沒有眉毛,蒼白的唇;藕節般的四肢,但是十指卻如火柴棍兒,雙足是三趾蹄,身後還有一副雙重紅翼翅——它氣勢洶洶的瞪著我,雙目泛紅,微微喘息著。看來我們的吸血魔獸本尊大人被我嚇得不輕。她張牙舞爪的朝我飛來,速度快得像子彈,衝勁也十足。我並不躲閃,緩緩舉起雙手,放出了新月型的“斷天靈”,對方輕易的避了開,雙手釋放惡毒的血氣企圖使之籠住我。我操縱風揮散開毒氣,擱開了她的徒手進攻。她的膚色更加紅了,這說明她正運盡全力要對付我,但同時我也發現她的雙唇開始泛紅,隻是她自己似乎尚未覺察。吸血魔獸一旦內體魔力受損,體內受傷的話都會反映在雙唇上。當雙唇全部變成紅色時,它們的死期也就到了。通常而言,它們若不照鏡子也可根據左腳後跟不正常的間斷性隱隱做痛判斷自己是否受內傷。但現在很明顯,我的對手被憤怒激昏了頭,酣戰中完全沒有發現到自身的變化。我不由在心中冷笑,這家夥果然是不自量力,選在晴空萬裏的大白天向我挑戰。我的結界可是把自然界的陽光原封不動的封了進來,對她來說無疑也是一大致命傷。此刻的她已喪失了冷靜的判斷力,隻是一味朝我攻擊,絲毫沒意識到“斷天靈”悄無聲息的從她背後飛來,看來陽光使她昏了頭也失去了部分的敏銳。我不動聲色,隻是不急不徐的招架她瘋狂的飛爪進攻,淡淡綠光閃過,一聲慘叫回蕩於結界內,我也疾速朝左後方飄然而退,同時伸出手接住了飛出吸血魔獸胸間與之後劃過她勁脖飛回的兩枚斷天靈。

血氣如霧,迅速飄散出吸血魔獸體內,她已無法再發出任何聲音,直挺挺往下栽,一頭撞在地麵上,化成了一灘汙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