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另樣教訓
晚自習還沒結束,牛泊成就被飛揚打翻在地。
這次,飛揚沒用黑巾遮麵。遮住麵孔時,他是怕人認出懷疑他的動機。既然麵巾被揭了下來,那就沒有再遮的必要了。他打了人,心卻一點兒也不舒服。懲惡揚善有時是需要用一用武力的,可是,若常常的用拳頭去解決問題是很難讓人信服的,更別說誘人向善了,偏偏他不肯對那些傷害無辜的人浪費口舌,結果他戴上了若是生非的頭銜。老師們不怎麽喜歡他,可也不敢拿他怎麽樣,因為他的媽媽是北中資質最深的教導處主任,爸爸是克藍地區公安係統大名鼎鼎的“鐵”局長。他的成績一直不佳,高一時還湊合,不是上等也穩定在中上等,自從升入高二就沒擠進二十名之內。學習不好,偏他的人緣極好,那些軟弱無能,老實厚道,沒錢沒勢的同學都喜歡他。所以,每次選班幹部他的票數都最多,所以,副班長一銜始終扛在他的肩上。
回到家,飛揚直接進了自己的臥室,關上門也不開燈就躺在了床上。
“當當”兩聲敲門聲,然後門開了燈亮了,毛麗珊走了進來。
飛揚馬上用衣袖遮住了眼睛。
毛麗珊坐在寫字台邊的椅子上。
“飛揚,什麽時候你能讓我省省心哪?”
“又怎麽啦?”不耐煩地問。
“剛才有個男生打電話來,說你又行了一回俠事,把人家打得滿臉開花,爬都爬不起來了,這是真的嗎?”
飛揚沒吱聲,拿開胳膊看著母親,猜測那個打電話的人是誰。
“你萬一失手弄出事來,俠事也變成了憾事了。”毛麗珊茫然地看著寫字台的玻璃板下壓著的一張大雪紛飛的油畫。
“我有分寸哪。”又把胳膊壓在眼睛上。
“唉!我真後悔讓你學了武功。有些東西不是武力就能改變的,譬如人的觀念、做事的原則。像米奇,你用拳頭改變他了嗎?蘭飄雪一句話就改變了他,他現在比一個好學生差的隻是成績單上的數字而已。”
飛揚再次把胳膊拿開:“她說了一句什麽話?”
“她說‘如果讓米奇向我認錯賠禮我立刻退學。”
“她真這麽說的?”
“她也會這麽做的。當時我在場,是她的眼睛告訴我的。所以,高劍讓步我也沒反對。事實證明她是對的,不是嗎?”
飛揚坐了起來:“好了媽,我知道怎麽做了。”
風和日麗,白雲飄飄,幾隻燕子悠閑地穿著雲破著絮,愜意中不失傲慢。
操場上,幾個班級在上體育課,其中就有高二三班。
體育老師趙士傑言辭激烈地訓斥著站得歪歪扭扭的學生,待到被“立正、稍息、向左轉、向右轉”折騰得大汗淋漓的學生站成一條直線時,四十五分鍾的課時已經過去了十五分鍾。這時,趙士傑才開始講這節課的中心思想——跳高。
臨近期末,各科都在為期末考試做準備,這節課也是為下一節的考試做鋪墊。
“都明白了?好。開始練習吧。抓緊時間,快點兒?魯雨林,你帶男生到那邊的沙坑。”趙士傑指指四個沙坑中的
一個。“對了,過來一個男生。”邊說邊帶著女生走向靠邊的沙坑。
“魯雨林我去吧。”未等魯雨林吩咐,江澎浪便大步過來站在比他矮半頭的體委麵前很自信地說。“我不用練了,一米六零也擋不住我。你若是不信,我可以馬上試給你看。”
魯雨林皺下眉,看著飛揚。
“哎,體委,我告訴你點事。”牛泊成攀住魯雨林的肩,故做神秘地說:“昨天,我可親眼目睹他飛躍飲馬河的欄杆。那情景那鏡頭,簡直比特技還特技,看呆了一群人哪。你笑?你敢不信?”他有些急有點火,推了下身邊笑著的同學。“我若是撒一點兒謊就是你孫子。真的。那欄杆,”量了下自己的身體。“到這兒,有沒有一米五?”
“你小子,皮子是不是又緊了?”等牛泊成咧咧到一米五時江澎浪才假惺惺地製止他。轉回頭他又對魯雨林說:“你看何大力有沒有一米五?”瞟著遠處站在沙坑邊發呆的何大力。
“你問這個幹什麽?”魯雨林望著何大力。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江澎浪笑笑,接著突地飛跑起來,像一條銀練,眨眼間便躍過了何大力的頭頂,落在沙坑裏。
何大力連聲媽都沒叫出來就坐在了地上。
飛揚等人立即跑了過去。
趙士傑大聲喊了起來:“幹什麽呢?叫你們過來一個人怎麽還不過來?”
飛揚扶起何大力,點點江澎浪冷冷:“你可以過去了。”
“不要緊吧?”魯雨林拍拍何大力。
“沒事吧大力?”飛揚揉揉何大力的頭。
“沒,沒事。”何大力顫巍巍地答,短粗的手指在簌簌地抖著動。
“嚇得不輕啊。”魯雨林氣咻咻地說。
飛揚的眼睛冒起了火:“回宿舍吧,大力。”
“可是,可是趙老師……”
“你不用管了。用不用送你回去?”
何大力搖搖頭,蔫蔫地走了。
“太過分了!有什麽可狂的?”魯雨林低低地罵。
飛揚抿著嘴,一轉頭正碰見米奇擔憂的目光,他立刻就走了過去,咬著牙問:“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米奇尷尬地咧下嘴:“我?沒有哇。”無憑無據,隻憑感覺懷疑太沒說服力,誰會相信?還是別添亂了。
這邊,牛泊成被大家圍住,追問江澎浪為什麽跳飲馬河的欄杆。
“你們還是饒了我吧,我的皮子可不緊。他那人可是說到做到的呀?”牛泊成扮小可憐兒。
“跟我們不說,難道你想跟高老師說嗎?”
“你小子怎麽婆婆媽媽的,到底是不是男人呢?”
“你們兩個那麽好,他怎麽能來真的呢?”
“你快說吧,這裏沒有長舌婦啊。”
“……”
牛泊成調足了胃口:“好吧,這可是你們逼我說的,萬一他翻臉你們可得給我搪著。”
“說吧你,這麽羅嗦!”有人不耐煩了。
“昨天,我們倆溜出去洗澡,剛到飲馬河橋頭就聽一幫孩子又哭又叫地喊救命。我倆跑過去
一看,我的媽呀!一個孩子時沉時浮地從上遊衝了下來,直對著橋墩撞去。沒等我叫第二聲媽,江澎浪嗖地跳了下去。我不知道他是怎麽跳下去的,但他絕對不是先攀上橋欄杆再跳的,如果這樣那個孩子就沒救了,當時那個孩子離橋墩隻有五六米遠。不一會兒,那個孩子被送上岸,毫發未損,就喝了幾口湯。太驚險了!現在想想頭皮還發麻呢。水那麽急那麽深,橋欄杆又那麽高,要我的命我也沒膽往下跳哇!江澎浪就是行,我算是徹底服了他!有膽有識,有勇有謀,將來一定能成氣候!”佩服得五體投地的樣子。
“成不成氣候隻有將來才能知道,現在就下結論是不是太早了?”有人不屑。
“嗬!才子果然夠膽量,換成了我怕是也不敢往下跳啊。”有人由衷稱讚。
“……”
飛揚忽然想起江澎浪一次次的演說,一縷憂慮不知不覺爬上了眉頭。黯然走到一邊,麵對著女生他坐在地上。
劉之全提醒大家,“都管好自己的嘴巴。既然英雄不願意做英雄,咱們也別做小人了。開始練習吧,趙老師又朝這邊看了。”
女生這邊,已經跳了十幾分鍾了,可竹竿還是停在五十公分處。趙士傑又氣又急,隻能再來一次舌教,煽動、鼓勵、激將輪番來,竹竿終於慢慢往上爬去。
飄雪越來越慌,生怕刮掉竹竿,偏偏十次有八次刮掉。每刮掉一次竹竿,煩惱就跟著增加一分,後悔也就隨著增加一成——今天怎麽就沒逃課?
“大家加把勁兒,一米了,跳過去就達標了。快呀,張含書接上。其他人跟上。……”趙士傑興奮地指揮著。
大家一個跟著一個向權威的竹竿跑去,竹竿不是被踢掉就是被刮掉,隻有幾個人跳了過去。趙士傑又生氣了,冷冰冰地通告:“不跳過去一百公分就不下課。”
趙士傑是說到做到的人。有一天間操,一個很胖的女生在做跳躍運動時沒做,被站在主席台上的他發現了。他衝下主席台,硬是把女生拽上了主席台,逼著她麵對全校兩千多人做跳躍運動,足足跳了十分鍾。自此,再沒有人敢不做跳躍運動,趙士傑因此也得了個綽號——趙無情。
“下一個,蘭飄雪該你了,發什麽呆呀你?”趙無情大嗓門喊過來不由你不跑。
飄雪向竹竿跑去。
芳菲正往回走,正麵跑來的飄雪嚇了她一跳,不由自主地又莫名其妙地她也跟著飄雪跑了過去。
“蘭飄雪你倒是快點兒呀?”
“就這麽個速度跳十公分還湊合。”
“咳!怎麽好象餓了似的?”
“這麽折騰能不餓麽?”
“午芳菲你攪和個什麽勁兒呀?”
“臭美唄,還不是想引起‘才子’注意麽?”
“哎,你看看‘才子’那雙眼睛像兩隻電燈泡似的照著‘冷冰冰’。”
“你是嫉妒啊還是羨慕哇?”
“哼!我盼著她快點兒摔個跟頭。”
“你也太缺德了!她幾時得罪你了?”
“你管不著。”
“嘩啦!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