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決戰共工_為了這片黑土地
為了這片黑土地
“我的家在東北鬆花江上,那裏有森林煤礦,還有那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這首熟悉的《我的家在東北鬆花江上》,向人們描繪出了一幅一望無際的東北平原的壯觀景象,鬱鬱蔥蔥的森林,無邊的田野,遼闊的草原……
奔騰了幾千年的嫩江、鬆花江滋養了東北這片肥沃的土地。這裏有麵積居全國首位的土地資源,這裏的土壤有機質含量遠高於全國其他地區,是世界著名的三大黑土帶之一。其中,黑龍江省盛產的大豆、小麥、玉米、馬鈴薯、水稻等糧食作物以及甜菜、亞麻、烤煙等經濟作物的產量均居全國首位。一直以來,東北地區的糧食商品率、人均糧食占有量以及人均肉類占有量居全國第一位。
白山黑水的豁達曠遠深刻地影響著這片地傑人靈的土地。東北有著悠久的發展曆史,其特產資源極其豐富,東北三寶(人參、鹿茸、貂皮)譽滿中外,多種珍貴藥材的產量及質量居全國之首,靈芝、不老草名揚天下,鬆茸、猴頭蘑、熊膽粉等更是蜚聲中外。
此外,東北地區有著豐富的礦產資源、廣闊的海域和豐富的海域資源以及浩瀚的“祖國林海”,這裏有全國最大的林區和木材工業,有全國最大的石油生產基地……
然而,1998年入汛以來,東三省連降暴雨,鬆花江上遊嫩江流域降水量明顯偏多,先後發生三次大洪水。第一次洪水發生在6月底至7月初,洪水主要來自嫩江上遊及支流甘河、諾敏河。第二次洪水發生在7月底至8月初,洪水以嫩江中下遊來水為主,支流諾敏河、阿倫河、雅魯河、綽爾河、洮兒河發生了大洪水。第三次洪水發生在8月上中旬,為嫩江全流域型大洪水。
受各支流來水影響,嫩江幹流水位迅速上漲,同盟、齊齊哈爾、江橋和大賚水文站最高水位分別為170.69米、149.30米、142.37米、131.47米,分別超過曆史實測最高水位0.25米、0.69米、1.61米、1.27米。在嫩江堤防6處漫堤決口的情況下,齊齊哈爾、江橋、大賚站的洪峰流量都超過了1932年。
鬆花江幹流哈爾濱江段8月22日出現最高水位120.89米,超過曆史實測最高水位0.84米,達到百年不遇標準。一時間,洪水泛濫成災,一次次衝垮堤壩,衝塌房屋,衝毀良田,衝斷鐵路。洪水無情地吞噬著東北人民在黑土地上辛勤建立的家園和豐收在望的勞動果實,嚴重威脅著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
白城告急!哈爾濱告急!大慶油田告急!東北大地上風雲突變,軍情緊急!
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關鍵時刻,從長白山下到黑龍江畔的每一座軍營裏都傳出了緊急集合的哨聲。從將軍到士兵,所有人都緊急行動起來,迅速奔赴洪水肆虐的前線,與東北人民一起,為了家園,為了這片黑土地,與世紀洪水展開了一場生死較量!
“冰城”保衛戰
哈爾濱,一座美麗的城市。
哈爾濱是黑龍江省省會,是東北北部的政治、經濟、文化和交通中心,東北四大中心城市之一,也是中國省轄市中陸地管轄麵積最大、管轄總人口居第二位的特大城市。
哈爾濱是新中國第一個獲得解放的大城市,為解放東北乃至全國做出了重要貢獻。1950年2月27日,哈爾濱被毛主席公開稱讚為“共和國長子”。特殊的曆史進程和地理位置造就了哈爾濱這座具有異國情調的美麗都市,哈爾濱建築風格別具風韻,很多歐式建築遍布市區。這也使其成為中國著名的曆史文化名城和旅遊城市,素有“冰城”、“天鵝項下的珍珠”、“東方莫斯科”、“東方小巴黎”以及“冰城夏都”等美稱。
1998年8月初,當長江水患鬧得南方疲憊不堪的時候,北國哈爾濱還是優雅而美麗的。一年一度的“哈爾濱之夏音樂會”正在舉行。
好客的主人在鬆花江畔鋪起全世界最長的紅地毯,歡迎國內外的藝術家們。因為,建國以來,一場中國規模最大的合唱節將在這個以建築——“流動的音樂”而著名的城市比賽半個月。
在合唱節現場,許多記者突然接到報社指令:火速趕赴鬆花江上遊嫩江洪水泛濫的地方,要穿長袖、旅遊鞋,隨身攜帶雨衣、電筒和巧克力。許多人心裏一沉:嫩江出事了!
實際上,冰城人根本沒預想到這場洪水。5月,這裏還遭受著百年不遇的大旱。昔日波光粼粼的鬆花江,瘦得露出了沙灘。如何保證城市供水的問題,一直是媒體討論的熱點。當地水文水利部門的數字顯示:鬆花江去年一年枯水,最高水位僅為116米,到1998年5月26日,鬆花江哈爾濱江段水位為111.62米,創百年曆史同期最低水位紀錄。
誰知,7月,嫩江上遊普降大雨,內蒙古境內數座大堤先後被衝毀。張牙舞爪的洪水匯入鬆花江,直撲黑龍江省省會哈爾濱,導致冰城江段水位以每天約20厘米的速度持續上漲。
8月上旬,哈爾濱人的母親河鬆花江,如一頭發狂的獅子,突然衝上防洪紀念塔前最高處的第九級台階,開始在大堤上撕扯一道道口子。放眼望去,洪水浩浩蕩蕩,加之狂風怒號,暴雨傾盆,濁浪排空,驚濤拍岸,整個鬆花江裏好像有千萬條蛟龍在翻滾,潛伏著千重殺機……
還在不斷猛漲的洪水震撼了900萬冰城人的心,腦海中關於洪水的記憶也再次泛起:1957年8月27日,哈爾濱水位超過119米保證水位,9月6日達120.30米曆史最高水位,延續了22天。哈爾濱150萬居民中,近三分之一的人登堤搶險。如今哈爾濱的標誌性建築防洪紀念塔,就是紀念與這場洪水惡戰的產物。
但是,1998年的這個夏天,哈爾濱人沒想到,鬆花江洪水會創下120.89米的新高。這可是150年一遇的紀錄!哈爾濱的抗洪形勢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哈爾濱的水患牽動著黨中央和全國軍民的心。江澤民主席一晚連打3次電話詢問哈爾濱抗洪準備情況,要求確保哈爾濱的安全。隨後,李鵬委員長專程視察嫩江鬆花江兩岸災情,慰問抗洪軍民,再次指示:“要死保哈爾濱。”8月19日,溫家寶副總理受江澤民主席委托,親自趕到哈爾濱抗洪一線,慰問軍民。隨後,國家副主席胡錦濤也親臨哈爾濱慰問抗洪官兵。
一道道軍令隨電波飛向四方。一支支部隊趕來了。某集團軍嶽副軍長、張副政委率領“老虎團”、“渡江先鋒團”和直屬隊3000名官兵,迅速投入到鬆花江大堤兩岸的護堤、築壩工作。
黑龍江軍區司令員李衡、政委於景常帶領機關和預備役部隊率先在抗洪一線展開護堤工作。隨後,沈陽軍區連續兩次向哈爾濱增兵,某集團軍1.8萬名官兵在軍首長的帶領下,從千裏之外星夜馳援而至。不久,遼寧軍區、武警總部、沈陽軍區空軍部隊、北京軍區、海軍潛水隊先後在冰城集結。
一時間,冰城內外三軍雲集,將星閃耀,陸、海、空、武警、預備役兵力總數已超3萬,加上地方政府組織的抗洪力量,鬆花江大堤上人數達到了38萬。防洪紀念塔前拉出了一條條橫幅,描繪出一幅幅眾誌成城的迎戰圖。“渡江先鋒團”喊出的誓言是:人在大堤在,誓與大堤共存亡;“老虎團”的口號是:“人在江堤在,誓死戰洪魔。”為了確保900萬哈爾濱人民生命財產的安全,當時38萬軍民正日夜守護在江堤上,迎戰這次有紀錄以來的最大洪水。
哈爾濱市防洪紀念塔前足有一人高的沙袋牆,把兩側隔成了截然不同的世界。
牆外是疾駛的軍車、土丘似的編織袋、穿梭的醫護工作者和忙碌的抗洪勇士。主堤早就被淹沒,它上麵是用一層層編織袋累積加固成的一道子堤,子堤
外便是**、咆哮東去的江水,高出市區1米多,不斷地吞噬著險象環生的子堤,不時造成滲漏、管湧甚至缺口。
黑龍江省防汛指揮部公布當天測到的鬆花江哈爾濱站最新水位120.42米。這一水位超過1957年的曆史最高水位0.32米。
而牆裏,在防洪紀念塔前的廣場上,天真可愛的孩子正與和平鴿一起玩耍,呈現著這個城市的平靜和安寧。
在這個夏天,冰城人嘴裏念叨最多的名字,是宮本言,他們的老市長。
1985年,58歲的宮本言由黑龍江省副省長調任哈爾濱市市長。一上任,他就排除了哈爾濱城市建設存在的“四大隱患”和一大“潛伏危機”。“四大隱患”之首,就是鬆花江哈爾濱段江堤防洪能力太差,1957年大水後修築的南岸堤壩隻能防禦50年一遇的洪水,如果碰上百年一遇規模的大水,整個城市將會麵臨滅頂之災。事實上,由於堤防能力太差,幾乎每年夏天,不論水大水小,哈爾濱市都要出動10萬人上堤日夜巡查和搶險,一季的花費就達數千萬元。群眾也有意見,罵市委和市政府沒作為。
宮本言想徹底地把哈爾濱江堤的隱患給治理了。從1986年到1988年,他頂著各種壓力“一意孤行”,投資1.79億元,整修市區沿鬆花江南岸26公裏堤防。堤壩按防禦百年以上一遇洪水的標準設計,堤麵海拔高度122.80米,寬10米,可以防洪,可以通車,可以遊玩。過去,哈爾濱沿江隻有兩個公園,宮本言一氣又加修了8個,由這26公裏堤壩連起來,一個接一個。
而當年修這道“豪華”江堤的時候,宮本言可沒少挨罵,說他是“好大喜功”、“為個人樹碑立傳”、“搞麵子工程”等等。可是1998年8月22日,鬆花江哈爾濱段水位又創曆史新高,達到120.89米,卻仍低於宮本言領導修建的堤壩高度1.91米。
哈爾濱麵對的洪災,主要在鬆花江北岸郊區農村。宮本言在任時,北岸堤防分別僅為5年一遇、10年一遇和30年一遇標準。宮本言在整修南岸江堤的同時,也加高加寬北岸大堤,使之分別達到20年一遇、30年一遇和50年一遇標準。
10年前,哈爾濱的幹部群眾對宮本言的看法並不一致,但現在洪水統一了人們的思想,再沒一個人認為宮本言當年的做法有什麽不對了。這恰恰驗證了宮本言說過的一句話:“讓群眾去公斷,讓曆史去驗證。”
8月11日,鬆花江北的外貿堤防首先出現險情,坐落在外貿堤防內的東北虎林園告急。
虎園附近的這段堤壩全長2413米,其中有900米是險段,最薄弱的地方在江水上漲後便出現了滲漏和滑坡。由市防汛抗旱指揮部、道外區委區政府、省森警學校、東北虎林園組成的抗洪搶險“聯合部隊”,開始了護園行動。
東北虎林園中共有價值2億多元的52隻東北虎、2460隻狐狸和貉子,附近還有76戶居民。江水一旦達到119.20米,東北虎就開始搬家。讓人驚奇的是,園內的老虎非但對百米外的滔滔洪水毫無懼色,反而對連降的大雨樂不可支。老虎本性喜水。這些天,園內的水泊成了老虎們展示遊泳本領的舞台。到水裏泡上一會兒,嬉戲一番,老虎們高興得撒了歡兒。
後來,洪水一直漲到120.89米,52隻老虎也不得不搬家了。52隻東北虎,除16隻這年夏天才生下的幼虎和6隻不足2歲的小虎外,別的全是300多公斤的成年虎。在虎園,它們都是散放的,遊客觀看它們反而要躲在鐵籠子裏。8月16日,工作人員費了很大勁,才把這些龐然大物騙到籠子裏。
當時,52隻老虎足足裝了16輛大貨車,分兩批運到了橫道河子。為減輕路途顛簸,行駛速度極慢,到16日午夜,最後一車老虎才到達目的地。
8月21日下午,道裏區鬆花江沿岸九站旁邊的一座排汙泵站——高誼泵站地下的汙水管在江水的巨大壓力下爆裂,周圍地麵大麵積塌陷,附近樓房嚴重斷裂傾斜,江水噴湧而出。
更可怕的是,泵站通向江中的50米管道,形成穿堤結構物,直接威脅鬆花江堤壩的安全。萬一造成決堤,包括著名的中央大街在內的主要街道勢必水漫金山,哈爾濱人堅守了50多天的陣地,很可能前功盡棄。它成為入訊以來黑龍江省千裏江堤第一險。
某集團軍高炮旅接到命令趕到現場。哈爾濱市市長、市委書記來了,技術專家來了,海軍潛水員來了。官兵們在專家指導下,展開了緊張的戰鬥。
衝鋒是早上6點打響的,10個小時後,一個深6米、寬31米、伸向江中22米的圍堰浮出水麵。執行搶險任務的沈陽軍區某部“鐵拳團”1000餘官兵不敢鬆口氣,200至300斤重麻袋,平均每人扛了300多袋。背土時,不少戰士的腰已經彎成了90度角。連長張貴民患有腰肌勞損,身上還貼著膏藥,肩膀壓腫了,手磨破了,依然扛著沙袋戰鬥在第一線。戰士徐福本發燒39度,堅持不肯下堤休息,最終暈倒在大堤上。
幾十萬袋沙石投入江中後,高誼泵站的險情才得到控製。
特大洪水牽動著哈爾濱市民的心。全城的市民百姓像一座噴發的火山,以熱忱與真誠表達著內心對搶險官兵的感激。成百上千的市民車載人抬,肩扛手提,自發地到江堤上給抗洪大軍送水送飯,慰問抗洪部隊。他們將煮熟的雞蛋、熱氣騰騰的包子送到抗洪戰士手中,戰士們吃著熱乎乎的雞蛋和噴香的包子,無不為百姓的深情所感動。
從錦州來的1000多人的部隊,一到雙城永勝鄉就被當地群眾圍住了。豬肉、大米、蔬菜,轉眼就擺了一地。一位老大娘一邊往戰士們兜裏塞煮好的鹹鴨蛋,一邊叮囑:“孩子,注意著點兒。”得知部隊要趕夜路搶險,個體司機牛立國自告奮勇開車當向導,一直把部隊送上了大堤。剛要往回返,突然發現一個新入伍的小戰士光著一隻腳,原來是急行軍時把鞋跑丟了。他馬上脫下自己的一雙鞋,讓戰士穿上,自己光著腳回家了。
老頭灣,曾經的休閑好去處變成了奉獻愛心的場所。離戰士們搶險的堤壩不遠處,擺著一長溜大大小小的飯鍋,裏麵是熱氣騰騰的綠豆粥、大米飯,還有糖蒜、韭菜花各樣小菜。這是附近居民自發送來的,其中不少人是下崗職工。麵對此情此景,鋼鐵一般堅強的戰士哭了。
道外區萬寶鎮的農民們得知部隊在守護裹頭堤,家家戶戶忙起來,烙餅、蒸包子、煮綠豆湯,肩挑手提送到堤上。一些農戶還成車拉去了自家產的西瓜、沙果、李子、西紅柿。
中央大街上,一對夫妻抬著一個大水桶,踏著夜色往江堤趕,後麵還跟著個四五歲的孩子。他們說燒點開水給子弟兵送去,孩子嚷著要看“解放軍叔叔”。
群眾的支援極大地激勵了前方將士的鬥誌,他們不怕疲勞,連續作戰,危難急險處一往無前,以實際行動實踐自己誓死保衛哈爾濱的諾言。
哈爾濱發生洪災之後,得到社會各界的援助。通過舉辦各種形式的賑災義演晚會收到捐款捐物所得超過2億元,全部用於抗洪賑災。報達集團和東方集團分別捐款100萬元和500萬元,市直機關黨員幹部捐款捐物千萬餘元。市級離休老幹部王化成、張屏等10餘名老同誌買了1500公斤西瓜慰問“老虎團”一營全體官兵。大連市委、市政府,天津市政府和山東省壽光市也都伸出熱情的援助之手,捐款捐物,表達他們遠方的祝福和愛心。
8月25日,鬆花江哈爾濱段水位開始大幅下降。哈爾濱又恢複了往日的美麗與安詳。
1998年9月5日,這是哈爾濱抗洪軍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日子。這天,國家主席江澤民來到
了防洪紀念塔下慰問抗洪官兵。
遠望美麗的太陽島,環顧數萬軍民用沙袋築起的百裏長堤,看著被製服的滔滔江水,江主席心潮澎湃。他麵向勇士們說:你們是抗洪搶險的中流砥柱,是保衛人民的鋼鐵長城。我想這些事實足以證明,我們中華民族具有很強的凝聚力,任何困難都壓不倒我們,中國人民是不可戰勝的!
保衛大慶油田
大慶,東北大地上的一顆明珠,是中國最大的陸上油田和重要的石油化工基地。幾十年的風風雨雨,數萬軍民的艱苦創業,使這裏以往渺無人煙的原野上石油滾滾,擁有3.36萬口投產油井,連續23年保持穩產5000萬噸,占全國石油總產量的40%。
1998年8月,大慶再一次被世人矚目。與30多年前大慶油田的發現不同,這次不是因為“油”,而是因為“水”。大慶,這個曾經誕生過“鐵人”的現代化大都市,正麵臨著一次滅頂之災。
嫩江位於中國東北地區西北部,是鬆花江的一條支流。它發源於大興安嶺伊勒呼裏山,由北向南流經山區丘陵地帶,並在內蒙古莫力達瓦旗流入平原地帶。全河長1370公裏,流域麵積28.3萬平方公裏。嫩江幹流堤防防洪標準號稱20年一遇。
嫩江幹流洪水多由其右側大支流來水形成,一般在同盟水文站形成洪峰,其洪峰由幹流洪水和支流甘河、諾敏河洪水組成。洪水向下遊推進過程中,支流洪水不斷加入。據史料記載,嫩江幹流洪水大多發生於8月下旬至9月下旬,同時由於河道平緩,江麵較寬,洪水流速慢,持續時間長,並呈多洪峰形態。
這個夏天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季節。一向溫柔哺育鬆嫩平原的嫩江暴發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一時夾風帶雨、濁浪翻滾。洪峰一個接著一個,頻頻告急;浪頭一個高過一個,咄咄逼人。驚濤駭浪拍打著大慶那僅能防禦20年一遇洪水的江堤。大慶從未陷入如此困境,十幾天裏,在滔滔洪水的包圍之下頻頻告急,甚至被形容為“四麵楚歌”。
8月13日、15日,大慶西部杜爾伯特蒙古族自治縣境內的拉海大堤和馬場大堤分別被衝毀。8月15日,南部的鬆花江大堤胖頭泡段決堤,肇源縣發展大堤和讓通鐵路太陽升至革誌段子堤土崩瓦解;北部的雙陽河洪水下泄速度極快,如不是緊密控製,洪水可迅速湧入大慶地區;東部的坡水也因降水過多直逼大慶市區。
截至8月16日,大慶油田已被淹沒的油井1200多口,關閉油井527口,影響產量7000噸左右。根據洪水的來勢,情況有可能還會進一步惡化。當前最不利的就是肇源大堤的潰口,洪水已經直接危及大慶采油七廠、采油九廠、采油十廠和頭台油田。
與此同時,內澇也形成了嚴重災害。其中黑魚泡水庫最危險,一旦垮壩,將直接淹沒大慶油田采油一廠、三廠以及六廠的部分油區,影響全油田四分之一以上的產量。
現在已經到了關係到大慶生死存亡的關頭了。人必須與洪水“賽跑”,必須搶在洪峰到來前重新築起一道新的長城,將洪水攔在油田之外。
奉命搶險救災的23軍69師渡江團、坦克旅,黑龍江省武警總隊,綏化、齊齊哈爾、牡丹江預備役師等近萬名官兵迅速到位,投入戰鬥;大慶石油管理局來了,他們調來了最好的車輛,40多輛翻鬥車在大平原上縱橫馳騁,揮灑著一幅現代化機械作業的壯觀圖畫;在渡江戰役中率先突破長江天塹的渡江先鋒團來了,1800多名官兵經過11小時的急行軍,在軍車上待命6個小時,一大早便淌著沒膝的冷水忙著裝沙袋、築大堤;民營企業大慶宏偉集團老板王新文來了,他帶來了自己的十幾輛大貨車,說:“大慶油田是我們的家,也是全國人民的生命線,我們不管誰管?”
這些鬥誌昂揚的勇士們,有的來自湖北、湖南、安徽、江蘇、遼寧和內蒙古等災區,他們在接到任務之前,就已經收到家中遭災的電報,正準備回去;有的正在休假,有的已與家人失去聯係。在親情與大局麵前,他們義無反顧地返回部隊參戰。
某坦克旅戰士廖光影家裏同樣遭受了嚴重水災,但是他不僅沒有返回家鄉,反而在搶險中一天內背了400多個沙袋,肩、背多處被磨掉了皮,戰友們稱其為“拚命三郎”。某團戰士李仁富懷揣6封讓其回家照顧受災生病父母的加急電報,可是他強忍悲痛,沒有離開大堤一步,在奮戰中被戰友稱為“打樁大王”。
更為感人的是還有一些脫去軍裝的退伍軍人,竟然千裏迢迢重返部隊參加抗洪。他們聲稱:軍裝可以脫去,但是使命不可以磨滅。
“鐵人”誕生地的人民再次創造了奇跡,用不到20個小時的時間便重新築起了一道堅固的防線,穩穩地護住了身後40萬畝耕地和上千口油井。
在大慶油田保衛戰中,摯愛這片黑土地的人民也做出了努力和犧牲。
林甸縣位於大慶北部,穿過該縣的雙陽河有三分之二的流量注入大慶。連日的大雨使雙陽河水庫暴漲,並以每秒200立方米的流量下泄,使處於低窪地帶的大慶油田北部采油區苦不堪言。這片區域的石油產量占大慶油田年產量的60%,是大慶油田主力采油區。
看著洪水越來越多地湧向大慶,林甸群眾急紅了眼,最終做了決定:一切為了保住大慶油田。隨後,林甸縣將引嫩工程21.6公裏處的兩個閘門關閉,使得直衝向大慶的洪水逆流回林甸縣。接著,林甸縣又將東西走向的明海公路林甸至明水段兩座橋的涵洞全部堵死,使進入大慶的水每秒減少數百萬立方米,而本已是一片汪洋的林甸縣則雪上加霜。
林甸縣的人民做出了巨大的犧牲。全縣550個村屯中的340個被淹沒,122萬畝耕地中的115萬受災,45000戶農戶中的41045戶遭難。
對於農民來說,田地永遠是最寶貴的財富。可是在這個夏天,當洪水無情襲來的時候,視土地為生命的林甸老百姓卻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什麽是真情。“30年的家底全在那呢,全沒了。”一個老大爺叼著煙,指著遠處露出水麵的半截屋頂和一片汪洋說:“可救災也得有個順序。地淹了是一家人的事,油田淹了是全國的事。哪頭輕,哪頭重,俺們懂。”
黑龍江省委領導代表黑龍江人民沉痛表態:“我們寧可淹良田,也要確保大慶油田的安全。”
當肇源縣新肇鎮大堤出現潰口時,正用“東風”大貨車運送石料的運輸個體戶任勇福被告知,他的汽車被緊急征用。10分鍾後,50歲的任勇福眼看著自己的汽車被沉入江中。
為築堤需要,大慶106萬市民每人捐獻1條編織袋,肇源縣的村民每戶捐了5條。張信江老漢把家裏吃了一半的最後一個米袋子也獻了出來。
肇源胖頭泡堤壩決口時,全縣所有糧庫的1650噸麵粉被緊急調運固堤護坡,兩小時後,省委領導決定再調5000噸麵粉專門搶護胖頭泡險段。
……
這一切都為了不影響大慶油田生產。這一切的努力最終換來了這樣的數字:“1998年8月19日,日產油15.3萬噸。”
這是記載在大慶油田生產調度處生產日報上的數字,竟然與年初計劃時的日生產原油數量別無兩樣。東西南北,四麵受敵,大慶油田的生產依舊基本正常。
8月19日,大慶石油管理局常務副局長蘇樹林說,所淹的油井均為大慶外圍地區產量較低的小油井,大慶主力油區並未遭到破壞。
8月25日晚,鐵人王進喜生前任隊長的1205鑽井隊打出了大慶油田災後第一眼井。
大慶人勝利了,頑強不屈的大慶精神又一次經受住了考驗!
大慶保衛戰勝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