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洪水來了_國家決策

國家決策

1998年8月26日,北京,人民大會堂。

“我受朱鎔基總理的委托,代表國務院,向全國人大常委會報告當前全國抗洪搶險的情況。一,今年我國發生了曆史罕見的洪水災害……”大廳內回蕩著國務院副總理溫家寶低沉的聲音。

溫家寶的神情十分凝重。當時,當選為國務院副總理沒多久的他,剛剛風塵仆仆地從抗洪第一線趕回來。作為國家防汛抗旱總指揮部的最高負責人,副總理在報告災情時心情十分複雜,他的腦海中還充滿著災區洪水滔天的畫麵。

此時,長江中下遊大部分江段超警戒水位已達兩個月,超曆史最高水位的時間也已持續一個多月。

長江流域已不堪重負,北方地區也不平靜。先是十年九旱的內蒙鬧起了水災,綽爾河發生了200年一遇的大洪水,雅魯河發生了超百年一遇的大洪水,霍林河發生了200年一遇的大洪水;隨後,鬆花江、嫩江也開始興風作浪,先後有3次特大洪峰呼嘯而來,齊齊哈爾、哈爾濱、大慶等重要城市紛紛告急。其來勢之猛,持續時間之長,洪峰之高,流量之大,都超過了曆史記錄。各大江河流域防線失守的消息頻頻傳來。

珠江流域的西江和苻堅閩江等江河也不甘寂寞,相繼發生了百年一遇的特大洪水。

這場世紀洪水形成了南北夾擊之勢,導致全國農田受災麵積2229萬公頃(3.34億畝),成災麵積1378萬公頃(2.07億畝),死亡4150人,倒塌房屋685萬間,直接經濟損失2551億元。

數字是冰冷的,隻有親眼目睹才能知道什麽是真正的災難。

在江西九江,豐收在望的田野消失了,炊煙嫋嫋的農家小院不見了,機器轟鳴的工廠也被一片汪洋覆蓋了。麵對這一切,沒有人不痛心疾首。

江西的經濟一直不是很發達,這場大洪水更是使得江西經濟雪上加霜。硬挺是挺不過去了,必須向中央申請撥款了。可從來沒有向中央伸手要過錢的江西省領導,要如何才能張開口?

對代表中央前來指揮抗洪搶險工作的溫家寶,江西省長舒聖佑控製不住情緒,這位父母官哭了。溫家寶的心被震撼了,作為共和國的副總理,他必須控製自己的情緒。身處災區的他心裏清楚,災情遠比人們知道的要嚴重得多……

《北京青年報》的記者黎苑冰趕到江西永修采訪,親眼目睹了災情。她說:“這裏已是一片汪洋,原來的房舍、電線杆均被吞沒,再也沒有人生活過的痕跡。下遊淦家村的人幸運地轉移到沒有被洪水吞沒的堤壩上,而一些人仍被困在水中。”

淦家村的居民擠住在堤壩上用塑料布臨時搭就的棚子裏。一位姓楊的年輕媽媽抱著一對一歲的雙胞胎女兒,滿麵愁容。麵對記者,這位母親痛哭失聲:“我們是昨天搬到大堤上來的,到現在還沒有吃上一頓飯。兩個孩子都在發高燒……”

在湖南嶽陽,幾十萬百姓被迫轉移到大堤上安身,住在編織袋搭起的棚子裏。對於農民來說,房子就是唯一值錢的東西,可洪水一來,一切就都沒有了。嶽陽市委書記張昌平回憶說:“我永遠忘不了小集成垸(垸:中國湖南、湖北兩省在湖泊地帶擋水的堤圩,亦指堤所圍住的地區)垮塌的情形。僅僅幾秒鍾的功夫,這一堤的人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家倒塌,自己成了無家可歸的災民……”

安造垸潰口附近一棟危樓困住了一對老夫妻。剛將兩名災民救上船的武警官兵聽到了呼救聲,立即駕著衝鋒舟試圖靠近危樓,不料一個激浪打翻了衝鋒舟,剛被救上來的17歲少女彭英轉瞬被洪水衝走,溺死了。一名武警戰士也被衝走了,生死未卜……

在嫩江流域,洪水持續上漲,多處出現險情。黑龍江省林甸縣四合鄉被洪水圍困,1萬多名群眾被緊急轉移。有一隻小船在轉移中被突然襲來的浪頭掀翻,經廣大武警戰士的奮力營救,仍有兩名群眾溺亡。

……

這些隻不過是災區景象的幾個片段,不過是萬裏澤國的一瞥。事實上,荊江告急!九江告急!洞庭湖告急!鬆花江告急!嫩江告急!

整個中國在告急!

自從進入汛期以後,以江澤民為核心的黨中央、中央軍委密切注視“三江”地區的氣候變化和江河汛情,高度關注災區群眾的生命安全和切身利益,直接指揮這場鬥爭,始終與抗洪軍民心心相連,同舟共濟。

國家防總係統研究了曆次洪水的情況,根據對當年的水文、氣象等各方麵的科學分析,提早做出了長江流域可能發生1954年型大洪水的判斷;提前召開防汛工作會議,組織檢查組到各大江河特別是長江檢查防汛準備工作;修訂大江大河洪水調度方案,增加搶險物料的儲備。

5月份,國務院副總理、國家防汛抗旱總指揮部總指揮溫家寶親自前往長江沿岸,為防大汛做了3天的周密部署。

7月4日至9日,在長江進入主汛期後,朱鎔基總理帶著國家主席江澤民的囑托,視察了湖北、湖南、江西,親自考察了九江和荊江大堤以及武漢龍王廟、月亮灣等重要堤段。

抗洪初期,國家主席江澤民就根據受洪災威脅地區的實際情況審時度勢,明確提出了“嚴防死守”、“三個確保”——確保長江大堤安全、確保重要城市安全、確保人民生命安全的戰略方針;在長江抗洪搶險最危險的時刻,江澤民果斷下令,調動30多萬部隊緊急馳援。僅長江流域,就形成新中國成立以來用兵最多、以優勢兵力打殲滅戰的戰略布局。

在肆虐的洪水麵前,在複雜的局勢麵前,在事關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的關鍵時刻,江澤民等中央領導一直密切注視著全國抗洪搶險的形勢,對受災地區的群眾十分牽掛。他們每天了解汛情、災情和氣象的變化,常常夜不能寐,深夜同抗洪第一線負責的同誌通電話,商量抗洪搶險的方案,研究部署工作。在抗洪救災的關鍵時刻,江澤民、朱鎔基、李瑞環等中央領導人數次南上北下,親臨搶險第一線,鼓舞軍民士氣。

這個夏天,中國人民上下一心,誓要戰勝這場洪水,保衛自己的家園,保衛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成果。這場洪水不僅是一次災難,也是對中國人民與洪水抗爭的勇氣、信心和力量的一場嚴峻考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