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革命誌士——劉伯堅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革命誌士

——劉伯堅

帶鐐長街行,蹣跚複蹣跚,

市人爭矚目,我心無愧怍。

帶鐐長街行,鐐聲何鏗鏘,

市人皆驚訝,我心自安詳。

帶鐐長街行,誌氣愈軒昂,

拚作階下囚,工農齊解放。

——劉伯堅《帶鐐行》

劉伯堅(1895~1935),原名劉永福,四川省平昌縣龍崗寺人。中國工農紅軍早期高級將領。曾任中革軍委秘書長、紅五軍團政治部主任、紅軍學校政治部主任等職。1934年10月中央紅軍長征後,留在蘇區任贛南軍區政治部主任,堅持鬥爭。1935年3月不幸負傷被捕,21日被敵人殺害,壯烈犧牲,時年40歲。

尋找救國之路

劉伯堅的家鄉在山水相依的四川平昌,家中以開棧房為業。他從小勤奮好學,愛讀書。高小畢業後,他去巴中縣考中學,因為沒有田地契約,不能報考。於是,家裏就借貸,想方設法地買了幾畝薄田,拿到契約,劉伯堅才有機會參加巴中的升學考試。

考進巴中縣立中學後,劉伯堅讀書更加努力,提前畢業升入萬縣川東高等師範。後來,他又到了成都高等師範繼續學習。劉伯堅思想開闊,同時又厭惡當時的反動統治。有一天白天,劉伯堅提著燈籠,故意到團防局門口來回轉悠。有人問道:“你為什麽大白天還打個燈籠啊?”劉伯堅回答說:“這社會白天如黑夜,太黑暗,唯有打著燈籠才有點光明。”他這種樸素的民主主義思想,為他接受馬克思主義真理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此時正逢五四運動時期,劉伯堅也受到革命思想的影響,進一步堅定了尋求救國救民道路的信心。於是,他與當時的先進知識青年一起,來到法國勤工儉學,尋找革命的真理。

經過一個多月的航行,劉伯堅和同伴們先後抵達比利時、法國。他們勤工儉學,邊學習,邊工作。當時歐洲正處於革命大浪潮時期,受蘇聯十月革命勝利的影響,無產階級的革命運動波濤洶湧。

在法國,馬克思主義書籍和關於十月革命的報紙都在公開發行。劉伯堅借此機會,如饑似渴地學習和研究馬克思主義。受十月革命與歐洲工人運動的熏陶,以及對馬克思主義的研究,劉伯堅認識到,隻有走十月革命的道路才能救中國,“欲使祖國富強,當從世界改革史中求之。”此時的劉伯堅已經從一個當初無路救國的愛國青年,開始轉變為一個共產主義戰士。為了他的信念,至死不渝。

1920年,劉伯堅與周恩來、趙世炎、蔡和森、李富春等人領導了以爭取吃飯權、工作權、求學權為主要內容的二二八運動和7月“抗拒中法大借款”,以及9月“進駐裏昂中法大學”等重大政治鬥爭。

1922年,劉伯堅與周恩來、趙世炎等人共同組建“少年共產黨”,後來根據中央指示改名為“旅歐共產主義青年團”,隨即加入中國共產黨。受黨中央指示,1923底,劉伯堅等人被選送到莫斯科東方大學學習。

在莫斯科東方大學學習期間,劉伯堅待人和藹,處理問題時顯示出非他年齡所有的沉穩。在中共旅莫支部,劉伯堅被推選為中共旅莫支部書記,任職長達三年之久。當時,這個支部不但管理中國黨員學生的組織活動,還要負責工作分配和生活,被同誌們稱做“黨內駐蘇大使館”,劉伯堅便成了“大使”。

播“種”西北軍

1926年,馮玉祥因軍事失敗,來到蘇聯考察並尋求幫助,劉伯堅參加了接待工作。馮玉祥看到十月革命的勝利,很受感染。通過與劉伯堅相處和交流,馮玉祥不僅對中國共產黨的政治主張有了

更深一層的認識,而且對於共產黨人的勇氣和奮鬥精神,及其救國救民的責任心更敬佩不已,他的思想認識上產生了新的飛躍。他表示,要學習蘇聯紅軍的政治工作經驗,並邀請劉伯堅回國後到他的國民聯軍任政治部副部長。

當時,西北軍已瀕臨解散,重整這支部隊確實是一項艱巨的工作。劉伯堅到西北軍後,同上層人物建立了很好的統戰關係。他主持起草並通過了《國民軍對全國民眾宣言》等七個文件,這是劉伯堅為國民軍政治工作最初設計的藍圖,也成為共產黨人日後在國民軍中開展政治工作的良好基礎。

1926年9月17日,在內蒙古自治區河套地區綏遠五原大校場,發生了一件震驚中外的曆史事件,那就是馮玉祥“五原誓師”。馮玉祥即向全國發布了由劉伯堅起草的《五原誓師宣言》。同時,在誓師會上,舉行了易幟儀式,將原西北軍的五色旗更換為青天白日旗,劉伯堅手持大旗威立陣前。隨後,馮玉祥和劉伯堅對廣大官兵發表了演說,公開宣布國民軍聯軍集體加入國民黨,接受國共合作的綱領和孫中山聯俄、聯共、扶助農工的三大政策,全力配合南方國民革命軍北伐。這支舊軍隊經過誓師,改造為革命軍隊,軍威大振,很快全軍發展到20萬人。

五原誓師以後,劉伯堅非常重視宣傳工作,改原來的《西包頭日報》為《中山日報》,以此來為革命做宣傳輿論工作。他還在五原、包頭等地辦了多所軍政幹部學校,用來提高部隊軍官的素質。學校辦好後,劉伯堅親自給學員們上課,由於他講課生動,深入淺出,大多部分官兵都能聽懂,在部隊很受歡迎。劉伯堅從不放棄任何向部隊進行政治教育的機會,隻要有重大集會,他都會進行演講,向官兵宣傳馬克思主義和革命思想。本來軍隊等級森嚴,可劉伯堅這位總政治部長卻和官兵打成一片,在官兵當中深受愛戴,威望極高。

1927年4月,蔣介石發動反革命政變。馮玉祥受到蔣介石的拉攏,投靠了蔣介石,同時也在河南進行“清黨”。至此,轟轟烈烈的西北革命運動失敗了。由於劉伯堅等人在軍中的威望,馮玉祥沒有采取“殺”的方式,而是將他們武裝押送出境。對於劉伯堅,馮玉祥則是“客氣地禮送”。雖然第一次大革命失敗了,但是劉伯堅等人在西北地區打下了革命的基礎,革命的火種已經播下。

“寧都兵暴”,是劉伯堅埋在西北軍中革命火種的一次爆發。1931年12月,蔣介石將中原大戰中被他打敗收編的西北軍主力第二十六路軍調到江西“剿共”,並由蔣介石的中央軍在後麵督戰。這種“一石兩鳥”的毒計激起了西北軍官兵極大的憤慨。中共中央軍委馬上派劉伯堅主持策反工作,終於使該部1.7萬人在寧都舉行暴動,並編為紅五軍團。隨後劉伯堅擔任了該軍團政治部主任,將這支部隊改造成中央紅軍的主力之一。

“特殊材料製成的共產黨員”

1934年10月,第五次反“圍剿”失敗後,震驚中外的長征開始了。紅軍主力部隊被迫離開了蘇區。劉伯堅奉命留在蘇區根據地,堅持敵後鬥爭,同時擔任贛南軍區政治部主任。1935年2月,留守蘇區的中央分局、中央辦事處和贛南省級機關、部隊陷入敵人重圍,被困在仁風地區時,打算進行分路突圍。

劉伯堅隨贛南省黨政軍機關和獨立六團向贛粵邊突圍。部隊到達牛嶺附近,遭到了敵人的阻擊。這時候,劉伯堅不顧個人安危,掩護戰友突圍。他最後一個衝進小樹林時,不幸被一排流彈打中了腿部,當場昏迷過去。小戰士謝有才和另一名戰士背著劉伯堅撤退。沒有走多遠,劉伯堅就醒了。他第一句話就是:“小鬼,不要管我,快衝出去!”這時,許多同誌也過來掩護劉伯

堅繼續突圍。他們衝到了山頂,碰到軍區司令員蔡會文,劉伯堅吃力地說:“老蔡,我不行了,你們快打出去,別管我!”情急之中,他不忘激勵大家前進,讓同誌們衝出重圍,最後一定會勝利的。話音未落,他又暈死過去。

戰鬥越來越嚴峻,劉伯堅的傷勢也越發嚴重,已經無法再和部隊繼續作戰了。於是蔡會文司令找來一些人,讓他們將劉伯堅送到安全的地方避險。然而,天公不作美,誰知晚上竟下起了瓢潑大雨。此時的山道變得泥濘難走,再加上敵人四處夾擊,出口全被封鎖,完全沒有突圍出去的可能。不得已,護送小隊隻好將擔架上的劉伯堅放到一個小山頂,暫時躲藏起來。

第二天天剛亮,敵人偷偷從四周包圍上來。頓時,槍聲四起。昏迷之中的劉伯堅被驚醒,他忍著傷痛,拔出手槍,沉著冷靜地指揮著小隊與敵人戰鬥。見形勢不利,陣地難守,劉伯堅果斷命令小隊衝出重圍,迅速撤離,不要管他。迫於命令,戰士們在他的掩護下突圍。最終,劉伯堅子彈用盡,被敵人逮捕。

因為有懸賞照片,被捕後的劉伯堅很快被認出了身份。一開始,敵軍團長對他進行勸降,劉伯堅根本不理會他,還給敵軍團長闡述當前的國內外革命形勢,把共產黨人的世界觀呈現了出來:“我幹革命就是順應曆史潮流,要幹革命就得犯危險。沒有危險就沒有革命;沒有犧牲就沒有工農大眾的解放!”敵軍團長勸降未成,便草草結束了談話。

勸降失敗後,敵軍團長常對別人說劉伯堅是用“特殊材料製成的共產黨員”。最終,他們將劉伯堅押入大庚監獄(今大餘縣)。之後,又把劉伯堅解往綏靖公署候審室。

敵人讓劉伯堅指認他的革命同誌,但劉伯堅都以一句“我不認識他”作答,掩護了許多同誌的身份。在對他進行庭審時,劉伯堅將庭審變成宣傳救國的演講台。

敵:“你為什麽加入共產黨?”

劉伯堅回答道:“我看你們國民黨毫無治國救民的辦法,故加入共產黨,致力於土地革命。”

敵:“你們共產黨有辦法,為什麽弄得現在一敗塗地?”

劉伯堅堅定地說:“勝敗乃兵家常事,古人說:‘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隻要革命火種不熄,燎原之火必然漫天燃起。”

敵:“你們野戰軍西奔川黔的意圖是什麽?”

“此次紅軍野戰軍出動川黔之意圖是,要擴大蘇維埃運動到全國範圍去,建立蘇維埃更大的新根據地。同時,號召和團結千百萬群眾實行民族革命戰爭。”劉伯堅詳細地解說。

敵人被駁詞窮,快速結束了尷尬的審訊。接連幾天,敵人千方百計,想盡一切手段,始終無法從劉伯堅那裏獲得消息。麵對這樣堅強、不屈不撓的共產黨人,他們束手無策。

1935年3月21日早晨,劉伯堅吃了“長生飯”喝了“永別酒”,高唱著《國際歌》,被敵人押走。臨行前,敵人問道:“你還有什麽後事要辦?”

劉伯堅回答道:“第一,讓我寫封家書,交代我的子孫後代要將革命進行到底;第二,我死之後要把我葬在梅關。”敵人非常不解,問道:“為什麽要葬在梅關?”

劉伯堅正氣凜然地說道:“葬在梅關站得高望得遠,我死後也能看到革命的烈火到處燃燒!”

敵人歎氣道:“死到臨頭還這麽硬。”於是,劉伯堅用敵人給的紙和筆,寫下了兩封感人至深、動人心魄的書信。一封是給兄嫂的,另一封留給他的妻子王叔振。

劉伯堅預言:“不久的將來中國民族必能得到解放。”

三聲槍響之後,一個無私無畏、一生致力於革命事業的共產主義戰士犧牲了,時年40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