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郭家姐妹】
距火車站百米開外,一家臨街咖啡館,二樓角落裏靠窗一桌。
郭燕百無聊賴的低著頭,一手撐著腮幫,一手拿著勺子不停攪拌杯中濃香的摩卡咖啡,不時偷瞟一眼坐在對麵的杜風,又斜著眼看一下身旁的郭枬,忍不住低聲抱怨:“既然是老同學見麵,幹嘛半天也不說一句話?!兩塊木頭!”
“小丫頭,嘀咕什麽呢?”郭枬用手輕碰一下郭燕。
“沒,沒說什麽!”郭燕重重地歎口氣,轉身對郭枬說道:“好不容易抓住一個小毛賊,還沒玩夠,卻不料撞見一頭……”
“嗯?!”郭枬柳眉一豎,杏眼圓睜,瞪了郭燕一眼。
把‘母老虎’三個字強行咽回去,郭燕嘟著嘴,站起身往外走去:“好了,好了,我不說了,我去洗手間!”
見郭燕的背影消失在樓層拐角處,杜風輕咳一聲,問道:“郭燕,她……真是你妹妹?”
“嗯,是我的親妹妹。”郭枬雙手相握,手指摩挲著桌麵,低著頭避開杜風的目光。
“你還有個妹妹,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郭燕活潑,郭枬文靜,樣貌相似之處也不多,不得不讓杜風感到奇怪。
郭枬臉色一暗,抬起頭,看向窗外,輕柔的話語中含著一絲淡淡的感傷:“我的事,你有放在心上過嗎?”
郭枬是杜風高中時候的同班同學,畢業後再也沒見過麵。多年未見,她少了幾分青澀,多了幾許成熟。
或許,就是太久沒聯係的緣故,杜風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題,臉色有些不自然,惟有默默的注視著她。
陽光透過明淨的玻璃窗,映照在郭枬如瀑布般滑下的披肩秀發上,一頭青絲更顯黑亮飄逸。她沒有驚世駭俗的容貌,也沒有嫵媚妖嬈的風情,按照大眾的審美標準算不上大美女,但她端莊大方,仿佛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高雅氣質,給人親切恬靜的溫馨感。
沉默使氣氛愈發的沉悶,郭枬這才意識到,剛說的話會讓杜風尷尬,她嫣然一笑,問道:“想不到,你也學會見義勇為,空閑時間很多嘛!怎麽,不用陪秦玥嗎?你和秦玥……應該結婚了吧?”
隻要遇見老同學,一般都會問起秦玥,對此,杜風早就習以為常,學會淡然麵對,輕描淡寫的回道:“她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
郭枬略感詫異,端起桌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忍不住追問:“很遠的地方?出國了?”
杜風抬頭看著窗外藍天上的朵朵浮雲,嘴唇顫抖著,從牙縫中吐出兩字:“天堂。”
“天呐!”郭枬一聲驚呼,立刻明白杜風所指的意思。正要詳細追問原因,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不用回頭,郭枬知道是郭燕回來了,急忙悶聲不語。
郭燕回到座位上,小嘴一張,立刻撩起話題:“姐,你怎麽今天就出差回來了?不是說最近都很忙嗎?還有哦,他怎麽不開車送你,竟然……”
“小丫頭,不許瞎說!”郭枬偷瞟一眼杜風,慌忙打斷郭燕的話。
郭燕疑惑的目光,在正襟危坐的杜風和局促不安的郭枬之間來回巡視一會,末了,發出“哦”的一聲,還帶著滿含深意長長的尾音。
郭枬很快平穩住情緒,反問道:“我還沒問你呢!不在學校好好讀書,怎麽跑到大街上來撒野?”
“撒野?!”郭燕一張俏臉漲得通紅,急聲反駁:“什麽叫撒野啊?我是加入反扒聯盟,是伸張正義!杜風,你來評個理!”
杜風正要答話,褲兜中手機響起來電鈴聲。
“不好意思,我先接個電話。”杜風掏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歉意的說道。
按下通話鍵,立刻傳出一個和藹的聲音:“杜風,晚上記得回家吃飯。”
“好,我馬上就回!”杜風飛快的掛斷電話,臉上露出抱歉的表情:“不好意思,我媽給我打的電話,家裏有些急事,我得先走了。下次……下次,有空我們再聚。”
不等郭枬、郭燕有何反應,杜風起身向兩女歉意的笑笑,急步往樓梯走去,內心中實在不願意談及到有關秦玥的話題,還有一點就是,郭枬說的話滿是幽怨,莫名的讓自己心生一絲愧疚,能回避還是回避為好。
“這人真是的!接個電話,說走就走……”郭燕一陣埋怨,忽然看到郭枬側著身,癡癡地看著杜風離去的方向,不由得疑惑不解的問道:“姐?……姐?”
郭枬不舍的目光仍停留在樓梯口,隨口回道:“怎麽了?”
“沒什麽!”郭燕雙手搭在腦後,背倚著沙發,恍然大悟的自言自語:“我明白了!曾經,在個很偶然的情況下,我無意翻看了幾本日記,在裏麵看到某個人的名字。想不到,今天喝咖啡的這位帥哥哥,居然和日記裏的人同名?原來呀,我親愛的姐姐,她朝思暮想的初戀情人就是……怪不得,多年未曾謀麵,這一撞見了就要強拉別人喝咖啡。人一走,姐姐的心也被帶走了哦?”
“膽敢偷看我的日記?!太不像話了,你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郭枬又羞又氣,伸手探到郭燕腋下一陣猛撓。
“別撓,別撓,嗬嗬……姐,我錯了,求你別撓了!”郭燕笑成一團,柔軟的身段像靈蛇一樣不停地扭呀扭。
過了好一會,兩姐妹止住嬉鬧,郭燕白皙的臉頰如同染上一片豔麗的晚霞,半倚在郭枬身上,小嘴湊到她的耳邊,輕聲細語:“姐,我問你個事,一定得和我說實話。”
郭枬愛憐的攬著郭燕的肩:“問吧。”
郭燕坐直身子,很嚴肅的說:“杜風真是你的初戀?別敷衍我哦,更不許說謊話騙我!”
郭枬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地點點頭。
得到郭枬肯定的回答,郭燕情緒高漲,接著問道:“姐,這麽多年,你一直都沒交男朋友,林翔哥契而不舍的追你,你也一再拒絕,就是心裏舍不下杜風?”
郭枬輕歎一口氣:“小丫頭,別問了。行嗎?”
“最後,最後問一個問題!”郭燕雙手握著郭枬的手不停搖晃,笑嘻嘻的問道:“那麽,杜風有女朋友了嗎?”
回想杜風剛才說過的話,郭枬遲疑片刻,搖搖頭:“或許,現在沒有。”
“或許?”郭燕兩眼咕嚕一轉:“這麽說,姐姐是不知道,或者是不確定?放心,這事我幫你搞定!”
郭枬正色道:“小丫頭,你又打著什麽鬼主意?”
郭燕嘻嘻一笑,沒有正麵回答,拾起擺放在碟上的叉子,插了一塊水晶糕,放在嘴裏大嚼,含糊不清的嚷嚷:“我知道杜風的手機號碼。而且,我還聽反扒聯盟的人說,杜風好像是在一家賣家具的公司上班!我打算……”
“燕,可不許你胡來!”郭枬娥眉一皺,臉上籠罩一層寒霜,嚴厲的告誡:“絕對不能去打擾杜風!”
“今天,你們能遇見,不覺得很巧麽?”郭燕毫無畏懼,臉上的笑意更濃:“這說明,你們還是有緣的嘛!他要是還沒女朋友,就追啊!嗯……就算有女朋友又怎麽樣,隻要沒結婚,你就有追求的權利!現在女追男很正常的嘛,放下矜持,拿起你當刑警抓毒販的勇氣,大膽的衝!”
“我呸!小丫頭也不害臊,這樣的話也說得出口!”郭枬噗嗤一笑,臉上冰霜解凍,實在拿這個調皮的妹妹沒辦法。
“姐,我是為你好。你都24了,再拖下去,一不小心就得變成剩女!”郭燕揉揉小鼻子,裝出惹人愛憐的模樣:“難道你沒發覺嗎?今天你笑的次數,比一年笑的次數加起來都要多!我看著心疼!這事,我管定了!杜風這負心漢跑不了!”
“杜風可不是負心漢,事情也不是你想的那樣!有些事,過去就是過去了。我和杜風……算了。”郭枬不願與妹妹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凝視窗外搖曳的枝葉,呢喃輕語:“人如其名,他就像風一樣。沒了秦玥,又有誰能真的抓得住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