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天國的女孩
今天下午接到一位好朋友(原來是蕭峰後傳的讀者,上個周末認識的他)打來的電話,說他的女朋友去世了,在遙遠的法國醫院裏……他和她原本打算年底結婚,不想卻成了終生的遺憾……電話那頭他沙啞著聲音泣不成聲,電話這頭,我淚如雨下……
他的女朋友我見過照片,漂亮而蒼白,讓人從心底裏升起一種憐惜。但她的文字而卻堅強而快樂,根本尋不到一絲她身患重病的氣息。看她的文字,她那顆善良純真的心仿佛觸手可及。
“痛,生命本來就有痛;苦,人生本來就有苦。雖然痛苦,我們也無法否定這一生。雖然痛苦,我們也不會白來這一遭。”
“人生不足畏,世間萬物,有幸成為人,這已足夠幸運了。隻要有太陽和大地的存在,我們就沒有理由總是歎息人生的沉重和不幸。你比秀蘭鄧波兒漂亮十倍又怎樣,你可能永遠沒有她的可愛;你比李白官大五品又怎樣,你可能永遠不能青史留名;你比普通人富足千倍又怎樣,你可能永遠得不到那份怡然……隻是想說,誰也不至活得一無是處,誰也不能活得了無遺憾。”
“遺憾歸遺憾,其實,不完美正是一種完美。想起台灣作家劉墉在一本書中寫的:我們自己本身都已是千瘡百孔了,又何必要求自己擁有的每樣東西都完美無缺呢?殘缺,可以補的時候補,不堪補的時候,隻當它不存在。就算那殘缺太顯眼,看久了,看慣了,也就變成生活的一部分。看得慣殘缺,是曆練,是豁達,是成熟,也是一種人生的境界。”
這是她勸慰他的話,很難想像這是出自一個身患重病,隨時都會惡化的花季少女之手。
此時此刻,那個被她長期資助上學的小女孩還不知道,她的陽陽姐姐已經永遠閉上了美麗的大眼睛,小女孩依舊還會每月從遙遠的北國給她的陽陽姐姐寄信,告訴陽陽姐姐她的學習情況,但是她不知道,她的陽陽姐姐再也看不到她的信了……
朋友說他是一個容易頹廢的人,二十歲開始四處漂泊,每一次被現實將夢想擊得粉碎的時候,都是她給他鼓勵,她已經成了他唯一的精神寄托。雖然在她去法國動手術的時候,他已有所預感,但突如其來的噩耗還是一下子把他擊懵了,他不知道他活在世上還有什麽意義,一切都不複存在了,一切都成了空……她說等她好了,她要穿上潔白的婚紗嫁給他。如今,言猶在耳,卻陰陽相隔……
他趕不上見她最後一麵,他無法相信這個總是溫柔地注視著他的女孩就此永遠消失,他要去尋找她的蹤跡,他在電話裏邊灌著酒,邊說晚上會去上海,回到他和她曾經住過的旅館,他和她曾經走過的路,那裏有她的笑靨如花,那裏有她的脈脈溫情……不管觸景傷情如何地痛徹肺腑,他也要立刻回到那地方去,尋找她曾經留下的氣息……
痛,一生的痛,永遠不會忘記,永遠無法彌合,他說,人生太無常了,他要用一生去懷念她。她生前曾說要和他去西藏,他說他去了上海後,會獨自去西藏,帶著她的靈魂,一同走上青藏高原。天涯海角,他縱使永遠孤獨一人,他也能感到她在天國裏默默地注視著他……
語無倫次地寫下上麵的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說什麽,心裏實在太悲傷了,我不明白為何世上總有那麽多生離死別,為何好人卻沒有一生平安?想起上午他對我說的一件事,仿佛冥冥之中已有暗示。他說昨天夜裏十二點多的時候,聽到樓下有聲響,他跑下樓來,見一隻像小狐一樣的小動物的一條腿被夾在自行車的輪子裏,看著他哀哀鳴叫,他就想找一枝小棍,把它的腿從車輪子裏弄出來,好放它走。誰知他剛一轉身,聞聲趕來的保安卻奔過來,一棍子將那小東西打死!他見那小東西癱軟在地,渾身是血,不禁怒火中燒,差點和那保安打了起來。他為此一夜未睡好,心情壓抑,不想下午就接到了越洋而來的噩耗……
我無法想像他的傷痛,他的電話直打到手機沒電了,才掛了線,其實在電話裏他啞著聲音說些什麽,我並聽不太清楚,我在不停地流淚,在這個時候,我找不到任何語言來安慰他。
寫到這裏,心裏依然很難受,卻不知道再說什麽。
讓我們一起合掌,為已經離我們遠去的善良的女孩默哀,願她在天國裏安息;為我們還活在世上的朋友祈禱一聲:但願好人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