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最無恥的背叛（上）

當天傍晚，幾輛豪華轎車開進東海大學校園，在新聞傳播學院的門前一字排開。從寶馬760Li到奔馳S65AMG一有盡有，看來學院太子黨們為了這次聚會是費盡了功夫，講盡了排場。當然，他們的苦心沒有白費，單是路過的MM們不由駐足，觀摩到雙眼發光的景象就已經值回票價了。

然而，站在人群背後的閻丹卻不這麽想。他不自覺地搖了搖頭，朝一旁的子都低聲笑道：“他們現在風光是夠風光了，不過我想現在他們的那些長輩一定很頭痛。”

子都雖然在經曆了兩天互聯網資訊洗禮後，對現代世界的各種知識都有了相當的把握，不過這種隱藏於人背後的複雜關係卻不是靠短時間的突擊培訓就可以領悟完全的。他聽到閻丹的話後，微微一怔道：“這種擺闊的場麵從我那個時代開始就在貴胄公子間流行，經久不衰，難道現在這樣做有什麽不妥麽？”

閻丹嘿嘿一笑道：“這麽做本身當然沒有什麽不妥，但是由此隱射出的一些東西卻不是他們當權的父母們願意看到的。唔，這麽說子都你可能有點不大明白，我舉個例子好了。子都你知道王愷石崇鬥富的故事嗎？”

如此有名的典故，當得千年通稱號的子都自然不會不曉得。

這個故事是這麽說的。王愷是晉武帝司馬炎文明皇後的弟弟，官拜右將軍，頗得武帝的寵愛和器重，於是大權在握，欺壓百姓，聚斂財富。他與當時的散騎常侍石崇、景獻皇後從父的弟弟羊繡三人共稱“三大富豪”。他們為證明誰才是最多財富的擁有者，竟然用誰更為奢侈來一比高下。

王愷自認為自己的財富無以匹敵，用當時特別貴重的麥糖清洗鍋子，而石崇對此不以為然，竟用更為珍貴的石蠟當作柴火使用。王愷不甘示弱，用紫紗步障四十裏，石崇則用織錦步障五十裏。石崇用一種叫椒的塗料塗飾房屋，王恰就用紅色的石脂蓋過他。晉武帝不僅對此不加管製，為了使王愷獲勝，曾多次資助助威。有一次，他贈給王愷一株二尺多高的珊瑚樹，王愷便十分得意地拿出來向石崇炫耀，誰知石崇竟拿出鐵如意，幾下就將珊瑚樹擊成碎片，王悄見狀勃然大怒，以為石崇是出於妒嫉所致。誰料石崇卻輕鬆地說道：“這沒有什麽大驚小怪痛恨不已的，我現在賠給你就是啦，於是便命令他家的仆從取出自家珍藏的珊瑚樹，二尺多高的異常之多，三、四尺高的竟然也有六、七株之多，王愷目瞪口呆，驚羨萬分。

可是身為當時第一富豪的石崇，其下場卻不怎麽好。這個靠搶劫起家的官僚，最後也闖上了被大官搶劫的惡運。不但全部財富遭搶，連全家的腦袋也給搶走了。石崇的豪富排名第一，因此也比其他超級富豪搶先一步掉腦袋。他的財富令許多人紅眼，尤其是令權力人物紅眼，權勢比他大的人無疑想把他的財富攫為己有。趙王司馬倫當政時，軍閥孫秀看上了石崇的女人和財產，就給石崇安上一個莫須有的謀反罪名，帶領軍隊光天化日之下闖進他的家，把他的財產和女人全部搶走了。孫秀還嫌不過癮，又回過頭來把石崇的三族幾十口男女全部押往東市刑場，每人的脖子上砍了一刀。

想及此，子都不禁道：“莫非現在也是有財不能露白，否則就會遭到旁人眼紅，想方設法謀奪嗎？”

閻丹聞言搖了搖頭道：“現在不比石崇那時候的亂世，在當今的法製社會中，直接謀奪顯然是不大現實的。不過這個時代也有這個時代的規則。像這些紈絝子弟的家庭，以正常的收入是絕對不可能經得起他們如此揮霍的。不過即使大家都知道他們家庭的收入來路不正，也不會傻得站出來質證。因為這在一定程度上，是被社會默許的。不過這種默許的前提是他們不過分張揚的情況下。而像他們今天這樣囂張的舉動，卻不是他們父母願意看到的……”

子都是綿延了兩千多年的情靈，在人情世故上早已修煉成精，自然是一點就透。不由微笑著，接著閻丹的話尾道：“沒錯了，高調從事，低調做人，悶聲才能發大財。以現在社會政權的情況來分析，他們今天大張旗鼓的舉動，很有可能成為他們父母政敵日後攻擊的手段。”

一眾太子黨們攜帶著他們各自的異性伴侶，在眾目睽睽之下掀起一團團囂張的塵煙，揚長而去。之後又不時有其他富貴人家的專車前來迎接。而像閻丹、彭輝這樣的白身布衣就隻能架著“11路”人體自行車，走到校門口，擠上開往寧安區的公交車，緩緩向目的地進發。

等這輛擁擠得隨時有爆燃危險的公交車抵達徐家渡站點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了。閻丹、彭輝以及其他一些同命運的貧苦大眾被公交車向工地卸貨一樣從車上卸下來。在汗氣蒸騰中，閻丹實在有種昏厥過去的。

而興奮神經勃發的彭輝則好像一點疲倦的感覺也沒有。他推著閻丹，跟在一大幫學院學生的背後，走進了這家叫作“金色年華”的著名夜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