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囂張的暗殺

黎明,伸手不見五指的天幕籠罩著全城,初春的寒風卷起細碎的塵土,在街頭巷尾間穿行著。在黑暗之中,一個人影正在急速飛奔著。

一身漆黑如夜的緊身裝束,兩柄半米長的淬毒匕首,外加隻露出雙眼的頭套,清楚的表明了黑影的身份,一個刺客。

作為東元第一殺手組織“黃泉”的成員之一,鐵齒對自己的實力很有自信。出道以來四十七次任務無一失敗,死在他手下的一流高手就有十人之多,但這一次,鐵齒竟然失敗了。

目標是田雯雯,一個剛剛二十出頭的女孩兒,隻有兩個十七八歲的女孩貼身陪伴,正是動手的大好機會。鐵齒悄無聲息的避開巡邏者和衛兵,小心的潛近女孩書房的窗口,猝然間雙腿發力一個彈射撲向田大小姐,一雙淬毒匕首眼看就要吻上女孩頸動脈。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鐵齒與田雯雯之間,突然多了一個嬌小的身影。一雙閃亮的鋼爪及時出現,輕輕巧巧磕在刺客的匕首上……鐵齒這才發現,女孩中竟有一個貓族少女!

貓族人擁有黑暗中的良好視力和同樣出類撥萃的聽力,還有異常敏捷的身手。鐵齒後悔自己沒有看清若若戴著的大號發飾掩蓋下那一對靈活的貓耳,更後悔自己看輕了這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女孩。

若若一擊得手之後,另一個女孩沉著起身,也不撥刀,隻是雙掌一推,立刻一股青濛濛的狂風撲麵湧來。刺客駭然發現,在那看似隨意的一推之間,掩藏著漩渦一般翻騰的巨力,應聲將刺客捆縛其中……刺客最得意的速度優勢立刻蕩然無存。

鐵齒反應極快,脫手擲出一對匕首,穿過窗子狼狽逃去。眼角的餘光隱約看到那對見血封喉的匕首擦過貓族少女的小臂。

警哨聲大作,暴怒的若若毫不猶豫的擲出雷符,喚醒其上固化的金相術法,一時間六道紫芒暴漲,網一般將刺客籠在其中。

“雷縛咒!”

雷電的力量麻痹了刺客,若若也在同時小臉烏黑,掩著臂上的傷口緩緩倒下——兩敗俱傷。

琴兒立刻一手扶起若若,一手凝起青溟真氣撫上中毒的傷處。眾所周知木相術法的本質就是生命與活力,青溟真氣更是療毒活血的上品,青濛濛的真氣一灌入若若的體力,少女臉上的黑氣立刻就淡了下去。

刺客闖入,交手,敗退,若若重傷……一切隻在幾個呼吸間,周遭警戒的鐵衛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饒是鐵衛們訓練有素,在這突如其來的刺殺下也亂了套。

就在這刹那間的混亂間,一道黑影帶著淒厲的怒嘯破空而至,應聲沒入田雯雯的體內。

“銼骨鬼靈箭?”田雯雯臉色蒼白,那枝黑色利箭正插在她的肩窩,傷口處全無一點血跡,隻是一道青灰色的影正緩緩沿著血管向著心髒蠕動去。

三個呼吸後,蘭默第一個闖了進來。琴兒急得都快哭了,一邊忙著給若若逼毒,一邊擔心田雯雯,此時一見蘭默,立刻失聲大哭起來。

琴兒畢竟還是個女孩子呀……

蘭默柔聲安慰道“琴兒姐,沒事的,你替若若治傷,我來……”

看著田雯雯的傷處,蘭默不由臉上一紅。

左慈方第二個趕到,見蘭默的表情,不由一怔,再看田雯雯時,臉上便又滿是憂色。

“左長老,我來治傷,你去指揮鐵衛們布防吧。”蘭默低聲道,“傷口有些麻煩,叫人給我準備幾味藥材解毒。”

左長老點點頭,便退出去指揮鐵衛們將倒地的刺客捆縛起來,再渣搜索整個商號。通常來說,像黃泉這樣的一流殺手組織,不可能不留後備隊的。

蘭默輕聲說道“田小姐,冒犯了。”說罷一把將女孩肩頭的上裝褪到齊胸,露出少女白晰的肩膀來。

田雯雯臉上蒼白,隱隱透著一絲羞色,連忙偏過頭不敢看蘭默。蘭默心裏一笑,從懷中摸出一柄小刀。

小刀長不及手掌,銀光閃閃,刀刃處隱隱透著藍光,顯然不同於尋常的匕首。扁平的刀柄占了大半的長度,而那鋒利無比的刀刃,卻是用某種精巧的機件固定在刀柄上,隨時可以更換的。

鋒利的刀輕輕抹過少女嬌嫩的肌膚,剜出傷口中的帶棘箭頭。冰冷的金屬並沒有給傷口帶來太大的痛楚,被寒毒控製的血肉仿佛被凍結了一般,青灰得不帶一絲血色。

“該死,是腐心冰蟲,麻煩的家夥。”蘭默恨聲咒罵道,“琴兒,若若的傷要緊嗎?”

琴兒臉上仍掛著淚,連連搖頭道“沒事的,我已經把毒逼出來了,隻要休養片刻……那是什麽?”

“下階妖鬼,腐心冰蟲,一種能力很弱,但附靈在武器上能讓對手極端被動的小東西。”蘭默解釋道,“它能夠鑽入血管,將寒毒慢慢滲入敵人的心髒。”

“我來給她逼毒……”

“不用,琴兒,你去我的房裏,把桌上那枝鋼臂弩拿來。”蘭默道,“這裏交給我吧,請快一點。”

琴兒疑惑的看了蘭默一眼,但女孩對蘭默的命令一向無條件的信任,不言聲放下若若,飛快的衝出房門。

支走琴兒,蘭默微微鬆了一口氣,將手指按在田雯雯細嫩的肌膚上,輕聲吟哦著不知名的法咒。伴隨著少年口中輕吐出的詭異音節,幾縷淡青色的霧氣漸漸的從田小姐的傷口騰起,在蘭默的麵前匯成一團小小的光球。

“小家夥,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了。”蘭默望著眼前的小光球,微笑道。

光球中探出一個小小的腦袋,打量了蘭默一眼,便又縮了回去,慢慢的落在蘭默的手心。仔細看去,這個出名歹毒的小蟲子有一個相當可愛的外形,圓乎乎的小腦袋上是圓乎乎的大眼睛,短而粗的身材一扭一扭的看似笨拙,實則如毒蛇般迅捷,輕視它的人恐怕都已變成冰坨了。

腐心冰蟲是來自九幽之淵的下等妖鬼,論能力隻屬平常,勝在數量多,個體小,令人防不勝防。尤其蘭默收伏的這個小妖鬼是靈體化的冰蟲母,並不怕刀劍箭矢,隻要不被術法攻擊,這小家夥既可以做間諜眼到處撒布,也能暗中下毒,端的是陰險無比,深合蘭默的胃口。

很顯然,對方是準備周全的,將這個還算稀有的小妖鬼強行禁製在箭頭,送入田雯雯體力,就算大慈悲宗精通超渡破邪之法,對於已經潛入人體的冰蟲,恐怕也要束手無策。隻是沒想到,田雯雯身邊竟然有一個天鬼宗的邪法士,一個天生的邪惡生物……

當琴兒和左長老一前一後趕回書房的時候,蘭默已經沒事人一般背著手坐在床頭,目不轉睛的盯著田雯雯的臉色。

琴兒重重的哼了一聲。蘭默這才回過神來,看著琴兒和左長老異樣的眼神,不由一笑道“寒毒的源頭已經清掉了,琴兒你來給她上藥,左長老,我剛剛想起來大慈悲宗有療毒妙方,麻煩你給若若和田小姐施術。”

左長老稍稍看了一眼若若的傷勢,笑道“你們的治療很有效,她們都沒事,稍靜養幾天便好了。至於大慈悲宗的秘法,說來慚愧,老夫專修的是煉魔術法與劍法,在白醫術法上成就有限,勉力一試罷了。”

蘭默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衝著左長老得意的呶了呶嘴。左長老德高望重,自然不會和這小家夥認真,倒是琴兒看不過去,狠狠的剜了蘭默一眼。

“小渾蛋,我把你的弩拿來了。”琴兒走到少年身邊,上下打量著他,似乎想從中看出什麽不軌之處,“你拉得開這樣的強弓麽?”

“這是給你用的。我們赤焰裏,大約隻有你運足青溟真氣才能拉得開這兩百公斤力的連弩。”蘭默笑道,“牛氏三熊用的弩我也做好了,是一百五十公斤力的連弩,有了這四枝弩,我們赤焰才有和人叫板的實力。”

東元帝國對於弩一向不甚重視。這個世界,由於武技和術法的強大,使得人們對於技術的發展並沒有太大的推動力。事實上,東元帝國最發達的便是農業和冶金,前者是為了吃飯,後者,則是為了各式各樣的裝備需求而發展起來的。

比如弩弓,雖然力量強勁,使用方便,但裝填速度慢,準頭也差,比起製造簡單,射速快的硬弓來各有優缺。東元帝國隨處可見擅長神臂弓的重弓手和擅長連珠箭的長弓手,卻沒有幾人選用這樣笨重的弩。因此,數百年來,製弩工藝基本上隻有倒退,沒有進步。

但蘭默不同,他的腦海中擁有另類的記憶,他所製造鋼臂連弩,力量之強,絕不是普通弩弓所能相比,尤其是這具連弩是專為琴兒設計的,在青冥真氣的柔力下琴兒能夠輕鬆的拉開弓弦。而如蜂群一般呼嘯而出的十矢連射足以消彌琴兒的瞄準和弩弓本身的精度,端的是殺人滅口的必備良藥。

算上牛氏三熊,四枝連弩在一瞬間射出的四十枝三棱銼骨箭,百米之內任你是一流高手也要一命嗚呼。而擁有滑輪套件的連弩隻需要一個呼吸便可重新裝填,那洞穿鋼板的勁矢豪雨般連射打擊,就算對手是一支軍隊也要畏懼三分。

在蘭默的指導下,琴兒很快喜歡上了手中這架精致的凶器,她聽話的張開弓弦,上好弩箭,守在窗邊警戒。

雖然刺客一擊不足,狼狽逃竄,很難保證對方不會趁著己方心情鬆懈下來時殺個回馬槍。此時此刻,不能有絲毫的放鬆。

田雯雯的臉色依舊蒼白,仍然昏迷不醒,畢竟肩頭被心狠手辣的蘭默直接剜掉一大塊血肉。倒是若若雖然神情委頓,但已慢慢清醒過來,正眨巴著大眼睛看著天花板。

“若若。”蘭默坐到女孩身邊,小心的撥弄著她額前一縷亂發,微笑道,“好些了嗎?”

“蘭默哥哥,我餓了。”若若可憐兮兮的說道,“我想要生魚片,烤肉,辣子雞……”

“現在不行,你受傷了,要好好休息。”蘭默疼愛的輕聲道。

“嘻,再讓我看到那個黑棕子,我非把他切切切切切成肉片烤了吃!”若若怨念道,“都怪他啦,害得我肚子餓。”

“若若乖,等你的傷好了,我再給你做一個漂亮的項鏈。”蘭默笑著拍拍女孩的小臉,轉臉望向窗外。

窗外的動靜漸漸平息了,顯然,鐵衛們並沒有找到其他的襲擊者。天色漸漸亮了起來,看起來,危險解除了。

左長老站了起來,推開房門,深吸了一口清洌的晨霧,笑道“幸好,大小姐沒事,若若的傷也不嚴重。再有幾天,田大小姐便要繼任商號總長,到時候再想偷襲她可就沒那麽容易了。蘭默,這幾天你要多留神。”

蘭默淡定的應了一聲。

就在此時,蘭默隻覺得心髒毫無理由的狂跳起來,耳中隱約聽見某種奇怪的聲音,似遠而近,轉眼間似乎已在身旁。

銳嘯聲剛剛響起,黑影便破牆而入,直取床上靜養的田大小姐。蘭默下意識的撲了上去,重重的撞在了那黑影之上。

強大的衝力立刻將蘭默彈飛,而那道黑影也因此而微微一偏,險險的擦著田雯雯秀美的小腿釘入床尾書架,直將諾大一個書架炸得四分五裂。

忘了及時更新了,好在現在想起來了,補上補上,各位捧個場……這本反正是沒收入的,混個人氣玩兒。

是破城弩,一種重達半噸的超級凶器,它射出的特製鋼矢,能夠在三百米外射穿磚牆,聽那破空之聲便知道,那弩箭的速度幾近音速,那是何等可怕的力量。

蘭默鐵青著臉伏在地上。雖然,在精密及時的計算下,蘭默準確的撞上了一米多長的箭杆而不是箭頭,但那枝沉重的弩箭所具有的動能還是狠狠的給了蘭默一下,此時少年滿臉蒼白,忍不住一口血便噴了出來。

琴兒尖叫一聲,揚手衝著破城弩飛來的方向將手中的十枝矢全數噴了出去,慌不迭丟下連弩,連忙扶起蘭默,運足真氣便要給他推宮活血。蘭默苦笑著攔下了少女的好意,輕聲道“琴兒小心,那弩……是五人一組使用的破城弩。”

左長老反應極快,蘭默剛剛落地,他已經抽劍護住田雯雯。但破城弩並沒有再一次發射,似乎對方一擊不中,便飄然遠遁。隻聽得不遠處傳來鐵衛的怒喝聲,兵器撞擊聲,似乎殺手已經被截了下來。

“大意了,大意了。”蘭默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苦笑道,“該死的刺客,竟然敢陰老子,我不拆了你們的招牌,以後我就改名叫默蘭!”

蘭默受傷,而團體戰決賽就在第三天,沒有了號稱赤焰之腦的蘭默,牛氏三熊和方東浪很快敗下陣來。至此,赤焰好歹穩穩能拿到第十六名。

銳鋒商號幾天下來一直嚴陣以待,尤其是田雯雯的閨房更是如臨大敵一般,除了琴兒,左長老來,田大小姐的房門一直緊鎖著。而左長老越來越壞的脾氣和永遠站在院子裏的兩尊門神,更是讓人懷疑田大小姐的安危。

幾天下來,田雯雯沒有露過一麵,甚至有流言傳出,田雯雯已在刺客的暗殺中傷重不治。而這個流言,左長老似乎也沒有理睬,每天每夜仍是閉門處理事務,隻是偶爾望著田雯雯的房門歎息。

不止是田大小姐,就連赤焰的成員似乎也消失了一般。

通州,城外官道。

一輛寬大的馬車慢吞吞沿著大路駛來。四匹拉車的矮種馬都是大路貨,耐力好,價格公道,馬車樸素的近乎寒酸,除了一正一副兩名車夫,就隻有三名隨從乘馬跟隨。看起來,似乎是一個略有資財的小商人小地主正要回城。

驀的,大路兩旁忽啦連響,數十名大漢掀開偽裝,呐喊著從大道兩側包抄上來,手中揮舞的不知應該算是兵器還是農具的物事,吵吵鬧鬧的逼近馬車。

“真無聊,為什麽每次都是這種不入流的小匪。”一個女孩聲氣歎息道,“蘭默哥哥,不是說附近有大群馬賊強盜嗎,怎麽就這些個廢物點心!”

那個被稱為蘭默的少年搖頭笑道“小傻瓜,我們這輛車顯然不像是有錢人,又沒有大堆的貨物,大群的馬賊才看不上呢。若若,琴兒,這一次誰上?”

令人猜不到的是,坐在這輛不足五十金幣的破舊馬車內的,竟是田家的繼承人,田雯雯田大小姐,通州最有錢的少女,以及她的貼身護衛若若和琴兒。

蘭默和左長老合作演的這出暗渡陳倉騙過了大多數人。在左長老若隱若現的表達他的“憤怒”和“擔憂”時,蘭默悄無聲息的帶著田雯雯回到通州,準備接受商號長老會的授權,狡猾的避過了對手的注意。

隻是不幸的是,這輛略顯破舊的馬車,隻有區區三個隨從,一路上不知引來了多少小股盜匪。牛氏三熊,方東浪,琴兒若若輪番上陣,拿這群小盜練手,倒也不嫌無聊。

“我不去,太弱了,沒有一次能盡興的。”若若第一個抗議道。

“是啦,這些笨蛋,連那三頭笨牛都能輕鬆對付。”琴兒學著蘭默的樣兒聳聳肩道。

田雯雯夾在若若和琴兒之間,微笑不語。少女商人穿著月白長衫,內藏金絲軟甲,靠在柔軟的大墊上一雙妙目正盯在蘭默的臉上。田雯雯一路上並不怎麽說話,隻是不住的觀察著蘭默的一舉一動,看得蘭默都有些害羞了。

“算了,你們保護田小姐,這次我去打發好了。”蘭默歎了一口氣,一掀車簾跳出車外。

說話間,大漢們已經逼近馬車不到兩米,將馬車團團圍住,大聲叫罵著,為首的大漢扛著大刀,叼著土煙冷笑著打量著剛從馬車上跳下的蘭默,大聲道“小白臉,要命的就把金幣留下,女人留下,衣服錢袋馬車全留下,大爺心情好便放過你。說吧,要錢還是要命?”

牛氏三熊仍然騎在馬上,一絲下來幫忙的興趣也沒有,東張西望全不把大漢們放在眼裏。蘭默嘿然一笑,緩緩向前走去,一麵朗聲道“我不貪心,隻要錢就行了。把衣服全脫了,放下武器,金幣,在下就放你們平安走路。”

“小子找死……”大漢的怒喝尚在唇邊,正在緩緩而行的蘭默忽然身形一淡,竟然消失於光天化日之下。

怒罵的大漢突然喉頭一緊,低頭一看,一雙秀氣如女子的手掌正緊扣著自己的咽喉。蘭默的動作迅捷如風,一手扣住大漢的咽喉要害,屈膝徑直撞在大漢的小腹上。

大漢痛聲慘叫,不由自主一弓腰,緊接著少年的拳頭便出現在大漢前突的下巴上,一陣清脆的骨碎聲傳來,這大漢竟被少年一拳打得飛起。

蘭默的拳麵上緊裹著一層金屬細胞,敲在下頜上自然是貨真價實的鐵拳。可憐大漢還沒來得及抖抖威風,便被蘭默揍趴在地上,不住的哼哼。少年輕輕一腳,踩在大漢的後腦勺,全然不顧周圍數十條漢子手持兵器,低下頭對著可憐的首領慢條斯理道“疼嗎?”

“操你個……啊!”大漢開口便罵,換來的是另一聲清脆的骨碎聲。蘭默一麵笑吟吟的和他說話,一麵像撚螞蟻一般輕輕敲碎了他的左手無名指骨。

“上呀,救老大……”

劈叭聲連片響起,蘭默的武技以速度見長,最拿手的就是爛仗混仗。隻見那高瘦的少年狸貓一般撲入大漢中間,拳擊,腳踢,膝撞,肘突……甚至頭肩胯蹱皆是致命的武器,每一擊都會讓一名大漢慘叫著抱著某一處要害四處亂蹦,竟是以一人之力追得數十名大漢叫苦不迭。

尤其,這個狡猾的少年特別喜歡針對敵人某個重要的器官下手,以至於後來隻有蘭默的眼神掃過大漢們的下三路,大漢們必定慘叫著抱著私處跳開一旁,驚恐萬狀的死盯著蘭默。

“兩分二十九秒。比上次快了三秒。”望著一地哀叫打滾的大漢,蘭默自語道。

“你……你別過來!”看著蘭默笑吟吟走來,倒黴的強盜頭子慌忙後退,被敲碎的指骨傳來陣陣劇痛,提醒著他眼前少年是個何許恐怖的存在。

“唔,說說看,是誰讓你們來攔路搶劫的?”蘭默笑道,“我的馬車破舊不堪,不知道有什麽地方入得閣下法眼。”

“是個大個子,他出一百金幣,讓我們攔下所有小型商隊或是單身客人。”首領連忙道,“那家夥快三米高,全身都是肌肉,他是個怪物……”

“三米高?”蘭默微微一怔,笑道,“是個熊族人嗎?”

“不,不像,他還給了我一個金幣,輕輕一捏,就在上麵印出一個清晰的指紋來。”首領回想著,臉上便露出害怕的表情來,“就好像那塊金幣是印泥一般。可是我看了,那是貨真價實的金幣。”

把金幣捏出痕跡不奇怪,但說到在金幣上留下清晰的指紋……蘭默也不禁悚然動容,偏著頭想了一想。

“我明白了,帶你的人走吧。如果有人問起,就算今天收獲頗豐,沒有意外。”蘭默探手入懷,掏出一個錢袋扔在首領手中,“若是問你手下人為何受傷,就說你的手下人碰到幾個硬手吃了點虧,最後仗著人多把他們全部哢嚓了。記著,若是對方知道我們已經進城,你就沒有利用價值了,多半要死在那大塊頭手上,明白嗎?”

“是是是……”首領連連頭。他沒有想到,在這個詭異少年手上不但逃得性命,還得了一包金幣,掂一掂,足有上百枚,大漢笑得嘴都咧開了。

“把那塊金幣給我。”蘭默的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壓力,大漢毫不猶豫照辦了。

金幣被捏出一個凹痕,其中清晰可見大漢的指紋。無論你一身力量是何等恐怖,也不可能讓柔軟的皮膚紋路變成堅硬的印模,蘭默微微皺眉,不耐煩的揮揮手,大漢連忙帶著手下人退去了。

這個大塊頭,不簡單呀……

“琴兒,若若,你送田小姐先進城,直接進銳鋒。”蘭默走到馬車邊,低聲道,“我在附近看看,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我陪你去。”琴兒和若若一齊開口道,話一出口,兩人相視一眼,琴兒立刻小臉飛紅。

“不,你們小心照看田小姐。”蘭默笑道,“放心吧,我從來不做太危險的事。”

“你自己小心。”琴兒輕聲提醒道,便縮回馬車內。

馬車轆轆而行,漸行漸遠。蘭默目送著馬車遠去,突然自失的一笑,一扭身鑽上了路旁的大樹,光學迷彩就在同時將蘭默的身形融入樹冠之中。

時間過得很快。就在蘭默無聊至極的看著身邊小螞蟻忙忙碌碌的爬來爬去,不時對自己這個特大號變色龍的存在表示些許疑惑之時,不遠處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

咚……咚……聽聲音,是個足有一百多公斤的大塊頭,兩足直立行走,腳步聲極有規律,每一步顯然都踏在相同的鼓點上。來的是個高手,很難纏的對手。

蘭默興奮起來,稍稍變換姿勢,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是一個兩米多高的巨漢,身披獸皮,滿臉大胡子,偏偏頭頂幹淨得寸草不生。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他肩上扛著的一具破城弩。對,就是那種半噸重的破城弩。

算算時間,這條大漢應該已經見過那夥強盜了。看他這全副武裝的樣子,大約是相信了那夥笨蛋,要在田雯雯繼任大典前守好最後一幫崗。

不過,不幸的是,他麵前不遠的樹上,便有一個天生適合陰暗的刺客,蘭默。尤其,這個狡猾的小家夥手中還有腐心冰蟲這樣歹毒的小妖鬼。

“來吧,小東西。”蘭默在心裏輕聲喚道,那小小的妖鬼便漸漸的顯現在蘭默的麵前,一雙圓溜溜如嬰兒般的眼睛瞬也不瞬在望著蘭默,調皮的扭動著圓滾滾的身體,似是在撒嬌一般。

隻是那一點微弱的光,那條大漢立刻察覺到了樹冠中的異樣,巨大的破城弩應聲落入掌中,錚的一聲脆響,便是一道烏光射向大樹。

破城弩發射的勁矢是何等速度,蘭默早見識過了,就在大漢揚起重弩的同時,少年便已蛇一般沿著樹枝滑落地麵。

哧啦……鋼製的銼骨箭帶著刺耳的怪聲釘入樹幹,將堅硬的大樹硬生生撕出一個拳大的破口來——那是高速突進的銼齒所帶來的撕裂效果,這大漢果然就是前幾日的刺客。

大漢的身體燃燒著黯色的火焰,強大的內氣若成實質,壓迫著少年的神經。在大漢強勁無匹的力量下,那沉重的巨弩便被他一腳蹬開,熟練的安上第二枝銼骨箭。

速度,力量,均屬恐怖,在這樣一個怪物手中,破城弩才不愧為恐怖的凶器。

“小家夥,你手上的冰蟲,是我的。”那大漢並不著急,咧著大嘴笑道,“你竟然有收伏妖鬼的力量,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