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小米這人生來就不是做大事的材料，因為她往往是熱]T性不足，平常正經事情沒做幾件，就愛雜七雜八的東西都八卦一下，樣樣都半吊子曉得一點皮毛。也不記得是多久之前在什麽地方，她曾經看過熊科動物（注一）的資料，隱約記得這個大東西不但孔武有力而且鼻子也靈得很，這前推後思之下，就想到了興許和皇帝帥哥身上那股特別好聞的香氣有關，這才有了對尹東夜的一番暗示。
動物們的嗅覺幾乎都比人類靈敏，許多在尋常人聞起來不明顯或壓根聞不到的淡薄氣味，到了動物的鼻子裏頭卻是分的清清楚楚。好比被稱作“人類最好朋友”的小狗，就因為它敏銳的嗅覺為人們所熟知，便是在禁衛軍隊裏麵就養著為數不少的獵犬狼狗用做輔佐巡邏守衛。這點本不是什麽特別新奇的觀點，隻是她的這番暗示無疑乎給尹東夜打開了一個新的思考方麵，思維一下子來了個大跳躍。
“那按你的意思，真正的問題不在那些宮人裏頭，而是出在內務府的人裏！他們就是利用皇上使用龍漣香這個天下獨一無二的條件，再訓練那兩隻畜生對皇上行不敬之舉，如此一來可算神不知鬼不覺，便是失敗了也不會有人懷疑到他們頭上。”一點通百裏明，依著錢小米所給暗示瞬間就想道其中關鍵，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咬著牙點了點頭。“如果這是真的，那這可真是一條好計謀，好毒也好巧。在出事後一般人都隻會把那兩隻不通人性畜生的暴行當作是意外，誰又能想得到幕後會有人指使，便是懷疑要查也隻會把那一百多號宮人視作疑犯，怎麽也想不到還會和他們有半點關係。”
若事情真是這樣，那禦花園驚駕一事就遠非表麵看起來隻是負責宮人失職那般簡單，可能還會牽扯到內務府有人暗中策劃要對皇上不利，這和是等同謀逆大罪。思及此，就算是一直對事情抱有懷疑態度的他，也不得不正視事件的嚴重性已經超出他本來預料的範圍。
內務府是專門為皇宮人等提供一切生活所需的特許機構，而正因為上至皇上太後下至宮女太監，每日裏都離不開他們的服務，所以在內務府裏做事之人也不是尋常角色，不少負責主事者還是宗室貴族子弟。若事情真的是因他們其中之人而起，那查下去可能就是一場大風波，怎能不讓他憂心。
尹冬夜一口氣將事情推敲了個大概，而作為線索提供者的錢小米卻急了，忙不迭分辨。“別亂說，這可不是我的意思。
我隻是將我聞到的知道的告訴你，有關其它任何人的事情我可什麽都沒說，你一定要記得這點。事情是不是你想得那樣，得你這禁軍中郎將去查個水落石出，不管是不是如此也和小女子沒有幹係。”
這可不是開玩笑，這宮裏頭的事情豈是能隨便說的，她隻是有感而發給他提個醒，可不想卷進無謂的爭鬥裏，不得不再三提醒他別把她算進去，她還想留著條小命安安靜靜過完這餘下大半年時間安全離宮去。
她心急之下聲音不想大了些，引得門外守候宮女以為裏麵的人有吩咐，忙往房裏問道。
“是小米姐姐有事情喚我等麽？”明月軒裏滿打滿算就是六個宮女，一個正在床上躺著動也動不得，另兩個就在隔壁小明月房裏聽差侍候著。還有兩個忙活其它活兒，就留著一個同伴受小明月之命照料錢小米，這便在房外聽喚。
“沒——沒有。”正神經緊張的錢小米被門外忽然響起的詢問聲生生嚇了一跳，急忙回道。其實房門離他們兩人所在之處也有一段距離，按理說她和他說話的內容並不會被外麵聽見，可現如今錢小米卻生怕隔牆有耳。
“哦。那有事姐姐再喚我。”門外宮女雖有些奇怪。但也不敢多問。應了一聲便又安靜下來。
“好。有勞妹妹了。有事定喚你進來。”料想她應該也不會聽到些什麽。錢小米這才鬆了口氣。敷衍著道。
尹冬夜本來正在為事件幕後地暗潮洶湧驚訝不已。及至錢小米慌慌張張撇清幹係。這才回過神來。故作輕鬆朝她笑了笑。“你放心。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把你今天所說地透露半個字。一切都是在下這個中郎將想出來地總可以了吧。這般怕惹麻煩。可不像你錢大功臣地作風啊。”看見她這副緊張模樣。實在無法想象得
這麽個膽小怕死地宮女。在當日竟會舍身救主。難不\情都是在危機關頭才會顯露出來。
真是不提便罷。一提當日之事錢小米就又要心虛起來。心想可不能讓他知道實情。不然笑都被他笑死了。“少擠兌我。那夠得上你尹大將軍單人匹馬勇鬥巨熊來地英雄。現在要問地事情都問完了。那就不耽擱你辦正事。偉人雲：凡事需得大膽假設小心求證。你光坐著想是想不出個結果來地。還是趕緊查明真相。把關在牢裏地無辜人等放出來。那才是無量功德。”瞧他這架勢是已經心裏有數。還是趕快把他打發走人好了。免得他呆久了以後若真查完案子。別人也要疑心他在她口中問出了什麽。
別怪錢小米怕死。從某種方麵而言她是個相當單細胞地家夥。一直隻想過著混吃等死不用動腦地生活。所以對宮鬥陰謀之類要死很多腦筋地事情向來沒有參與地愛好。畢竟生命無限好。天底下多少帥哥等著她去花癡。多少美食等著她去品嚐。沒事牽扯進宮廷鬥爭中。一不小心把小命給賠進去那就太不劃算了。
“我很快就走，不過走之前得叮囑你方才和我說的那番話，記得萬萬不能再對任何人提起，包括明月公主在內，切記。在我查清楚這件事之前，我不想有任何與‘龍漣香’有關的猜想再傳入耳中。”事情既然已經有了頭緒尹冬夜當然也得趕著去證實一番，但在臨走前還得提醒錢小米必須保守秘密，起碼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不能走漏絲毫風聲。
這些可能就是隱藏在事情背後看不見的聯係，估計也沒人想到會被一個不打緊的宮女注意到，倘若有片言隻字流傳出去不但會打草驚蛇，甚至還可能會危及到她的性命，這點尹冬夜不得不防。
皇上限期尹冬夜盡快徹查禦花園一事，自然也是隱約覺得其中有內情，尹冬夜好不容易從錢小米口中尋得這等靠譜線索，自然要捉緊調查，隻是沒料到她倒還真急急下送客令。
“當然不說，言多無益的道理我還明白。”錢小米本來還巴不得他快走快好，誰料話說到一半忽然驚覺以前看戲時最常聽到的一句至理名言，“隻有死人才會絕對保密”，頓時臉都白了起來。“不過，你——你不會殺人滅口吧，我真的半個字都不會告訴別人。”因為之前一直沒把他當成多不得了的人物，現在才猛然驚醒他可是征戰殺敵慣了的武將，沒準下手那叫一個狠。
“這個我倒不會，不過事情要真的如我所猜，別有內情，那你當日在禦花園壞了他們好事就已經夠惹火他們了，要是再讓他們發覺你還會危及他們的安全，那後果會怎麽樣自不必我說了。”尹冬夜現在心情沉實沒心情和她說笑，隻得叮囑她自保為妙，說罷便起身出門準備離去，卻在出房門前停了停，回頭道。“你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安心養傷吧，不然還指不定什麽時候才能恢複成我當日見你的樣子。我不想看見你如今這副模樣，心裏實在難受。”
啥？錢小米被他這話說懵了，不明白是何所指，可還沒等她想明白過來他已經推門兒出，簾子一下就再看不見他的身影了。
這小子什麽意思，說話含含糊糊的，又不是傷在他身上他難受什麽，她這苦主還沒抱怨呢。
正想著，一直守在房門的同伴小宮女撩起簾子進了來，說是她吃湯藥的時間到了，手裏正捧著一碗子還冒著熱氣的藥碗。
“不是吧，這才吃了多久，這般快又要喝了？”隔著老遠就聞到那股苦澀藥味，錢小米整張臉都要皺成苦瓜模樣。
“沒辦法，這是剛才太醫院送來的湯藥，說是新添的方子，小米姐姐你就委屈些喝了吧。”小宮女笑說著把那碗藥從木托盤裏放在錢小米床前小木櫃子，解釋著。“趁著還熱喝下去對身體好，要不我喂姐姐喝吧。”
注一：熊具有異常靈敏的嗅覺，可以嗅到在32公裏以外發出的氣味，能在幾公裏以外憑嗅覺準確判斷獵物的位置。在“聞出”氣味熟悉的獵物的方位後，便能以相當快的速度跳躍奔去捕獵，一步跳躍奔跑的距離可達5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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