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見鬼】

“紮旺,你怎麽樣?!”我強壓下恐慌的心大聲地問,整個後背貼在有些凹凸不平的石壁向下迅速滑落。

“排長!……這裏很深……不知道下麵是什麽………”紮旺斷斷續續慌亂的聲音傳了上來。

“這次完…”紮旺的話還沒說完,撲通一聲,紮旺痛呼聲傳了上來。到底了,我心中一驚,隨即又一喜。因為紮旺的聲音又傳了上來“排長,下麵很平……地上很軟哩”死裏逃生的紮旺興奮地趴在地上大叫。

在我看到紮旺的時候,他也看到了我,我倆的距離已經不超過五米了。

驚魂未定的紮旺沒來得及逃脫,就被我壓了個正著,我根本無處借力改變落地方位,一百四十多斤的體重加上強烈的慣性整個騎在了紮旺的身上,他沒來得及出聲,直接暈了過去。

紮旺成全了我,這個小同誌還是要得的嘛,知道舍己救人。我坐在紮旺軟軟的屁股上,根本沒感到一點疼痛。

四周沒有光亮,我隱約地聽到幾聲槍響,想來是其他同誌發現我們不見了,看到了洞口,正用約好的信號通知秦山那一隊。

“排長,排長!”聲音很小,是王的聲音,在目力所及的盡頭,隱約能看到幾點閃動的光亮。

我摸索著把紮旺的腦袋抱在懷裏,不斷地搖晃“紮旺,紮旺!醒醒!”這麽大的衝擊力我也真怕紮旺被我壓出個好歹。

“排長,我沒事。這裏是啥鬼地方麽。”紮旺悠悠轉醒,聽語氣還有點暈。

我鬆了口氣“沒事就好,活動活動看身體有沒有什麽問題!不要亂動”我囑咐著紮旺。又摸索著站了起來,不敢亂走,害怕這裏隻是山縫的一個斷層,一不小心再掉到另一個山縫裏。

“我們沒有事,目前還安全!”我兩手放攏在一起,放到嘴邊抬頭喊,回音在耳邊響起,把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排長……我們沒帶繩子……你們堅持住……我回去找人…….”

看來隻有等了。

“紮旺,你的手電筒呢?”我的手電筒在掉下來時已經不知道甩到哪裏了,不知道他的是否還健在。

“丟了,排長!。”紮旺的回答很幹脆,我歎了口氣,手電筒一直是開著的,如果沒丟的話,哪裏會看不到呢。

“排長,我有火柴!”紮旺摸索著說,刷地一聲,點著了一根,不過這點火光太微弱時間也太短了,隻夠我和紮旺看清彼此的臉。

“鬼呀!”紮旺盯著我的腦袋,眼睛圓睜,慘嚎了一聲,喉嚨咯咯一陣響,眼白一翻,撲通一聲,又暈倒了。

紮旺沾滿泥水的臉和駭人表情也嚇了我一跳,我知道自己的臉上肯定也是汗水泥水混雜,不過也不至於把他嚇成這樣吧。我嘟囔著,又開始搖紮旺的腦袋“醒醒,醒醒紮旺!”一聲歎息在我耳邊響起,我周身寒毛“刷”地立了起來。

“誰?!”我大喝一聲,睜大了眼睛四處觀察,可是這裏實在是太黑了,根本就是伸手不見五指。

“誰…….誰………誰”一片回音在四周激蕩著,我搖了搖頭,“幻聽?”我喃喃地自言自語,可是那聲歎息太真實了,太近了,就在我耳邊……

“可能是精神過度緊張出現的幻覺吧”我安慰著自己。

“排.排長…你沒事吧?”嗬嗬,這小子連昏了兩次,不是昏了頭吧,醒來第一句話居然是問我有沒有事。

“紮旺啊,我剛要表揚你的雷鋒精神,舍己為人把自己當墊子接住我;怎麽突然又信起了牛鬼蛇神這些封建殘餘呢?!”我半開玩笑地對紮旺說,想衝淡一下黑暗中讓人喘不過氣的迫人氛圍,不過心中卻想起了十一歲那年所經曆的事。

聽到我的玩笑,紮旺靠在我身上的頭部一僵,馬上脫離了我的身體。

“排長…你沒事吧?”紮旺強做鎮定的聲音中,透出無法掩飾恐慌。

聽到紮旺第二次問話,我隱約有些不妥的感覺,憑我對紮旺的了解我知道他的膽子絕不會那麽小,兩次問我有沒有事,剛才那瞬間,他究竟看到了什麽?!

“紮旺,你…….我…沒事。”我本想問紮旺是不是看到了什麽東西,剛一張嘴又怕嚇到他,在這種環境裏可不能自己嚇自己,連忙轉了口。

片刻的靜寂,隻有我和紮旺的喘息聲。

“把火柴給我。”我對紮旺說。

紮旺沒有說話,摸索著把火柴遞給我,剛接觸到我的手,馬上把手縮了回去。我眉頭一皺,紮旺的動作實在是太怪異了。

想了想,我撕下了一條大衣裏子,纏在登山鎬的把手上,又掏出了貼身的酒壺(本人沒什麽不良嗜好,唯一的愛好是喝點小酒,這酒壺是我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是祖父的貼身物品,蘇聯造,也算是傳家寶了。)把酒澆了上去,製成了一個簡易的火把。

小心地劃著火柴,點燃火把。

藍幽幽的火光,在黑暗中異樣的詭異。但至少可以照亮身邊三、四米的範圍。

我最先看到的是紮旺,紮旺的舉止很怪,兩隻手住在了脖子前,眼睛閉著,嘴裏不出聲地嘟囔著什麽。

突如其來的光亮明顯讓紮旺有些不適應。他的眼睛使勁地皺了皺,卻並沒有張開。這小子搞什麽呢?

我輕輕地推了他一把“紮旺,你撞鬼了啊!”話一出口就後悔莫及了,因為這句玩笑話明顯刺激了紮旺。紮旺的臉竟然開始抽搐!

“他奶奶的,這小子中邪了啊!”我嘟囔了一句,去摸手腕上那串祖父送我的紫木佛珠,這是祖父在我父親犧牲那年特意去峨眉山為我求的一串開光的佛珠,據說是可以趨邪避凶。

“恩?肯定是掉下來的時候弄丟了!”我沒有摸到佛珠,心裏有些心疼,畢竟是祖父送的,從不離身地跟了自己十幾年。

“紮旺,你幹什麽呢?!你沒事吧?”我有些不高興,在這種危險的環境下,這小子居然變成了木頭,是不是自己剛才那一撞把他腦袋撞壞了?

說到腦袋,我活動了下脖子,不知道是剛才的緊張導致的還是掉下來的時候磕碰到哪了,脖子和肩膀有點酸痛。平時背著五十多斤的行軍包跑二十裏路也沒這麽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