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以牙還牙

我們在風雪天裏趕了一天的路,早已疲憊。此刻酒飽飯足,睡意頓時湧了上來,才到酉時,就相繼躺下了,隻留下小刀值夜。

睡到醜時時分,我突然有所警覺,側耳細聽,屋頂處竟有輕微的“咯吱”踏雪聲劃過,如此天寒地凍,竟還有人有如此雅興在屋頂夜行?聽腳步聲應該是有兩人,而且輕功的修行顯然還不到家。我微微一笑,這兩個人大概是誰心中已然有數。

隻聽那腳步聲行到右隔壁房間,忽然停住。與此同時左側牆壁也響起幾聲極輕的敲打聲,我翻身坐起,同樣以中指相扣回複花蕊仙,代表我已經知道異常了。披上外衣,無聲無息地貼在窗口處,隻聽一個刻意壓的極低的聲音響了起來,我立時聽出這就是那個紫衣少年方鵬宇:“你確定那醜婆娘是住這一間屋?”

另一個肯定地嗯了一聲,聽聲音不是易居就是易安,果然是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

我輕蔑地一笑,晚飯後我們就知道這四人摔簾出去後,並沒有賭氣真走,畢竟這種風雪天氣,誰也不願意露宿荒野,更何況院子裏還押著他們的鏢,此行也不隻他們四人。因此很快就改變了主意留了下來。此刻想必心有不甘,又找花四姑的晦氣來了。

不過,他們的江湖經驗顯然也不足,竟然在人家屋頂上說話,不被人家發覺才怪呢?隻是他們既然趁夜而來,手段必定不會正大光明,雖說我相信花四姑必應付得了,不過,去看看也無防,以防萬一。

“小姐?”睡在外間的鸚歌和墨蘭也有所察覺,齊齊地坐了起來,低聲叫道。

“噓,沒什麽事,你們繼續睡,我瞧瞧熱鬧去。”我示意她們不要起身,輕輕地開了一條窗縫,側身遊了上去,悄悄地勾住回廊的木梁,雙手輕搭上屋角,雙手一觸及屋簷,頓覺一片冰涼,和剛才被窩中的溫暖太差地別。

大雪不知何時已停,屋頂上一片白茫茫,院落裏也是,完全變成了雪的世界,即便是在夜裏,那雪光也是明晃晃地有些亮眼。而伏在屋頂的兩個掀瓦片的傻瓜,卻依然穿了一身的黑色夜行衣。

我心裏暗笑,要在屋頂行走也得看看時候和天氣,並不是什麽時候都可以穿黑色夜行衣的,更可不是什麽時候什麽人都能在屋頂上行走的悄無聲息的,這兩個家夥不是剛出江湖,就是平日裏一直順風順水慣了,他們這麽大的動靜這麽明顯的身影,還又說話又掀瓦片,隻怕想不讓人家知道都難,隻是不知道花四姑會怎麽對付他們,真有些期待啊!

嘿嘿,我發現自己的腦子裏居然也和老八一樣,有很多惟恐天下不亂的惡劣因子。

隻見兩人掀開兩片瓦片後,從懷中取出一個盒子,打開盒子,拿了個紅色的球狀物出來,用一根紅繩子小心的係住,再用匕首將那紅球割破一道小口,然後悄悄地將繩子垂落到屋中,然後各自捂住鼻子,輕輕地抖了幾抖,才用剩餘的各一隻手互相交替著將繩子收了上來,小心地用那小球放回盒中,又將瓦片重新輕輕蓋好,鋪回積雪。

他們仿佛相視對笑了一下,起身沿著屋頂走了一圈,這才縱身跳到回廊上,前行了一段後閃進一間房中,房中即刻亮起一點被刻意掩蓋的燭火。

這兩個傻瓜看起來還不是那麽笨嘛?隻是不知道那小球又是什麽東西,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是將那小球裏所含的汁液滴了幾滴到房中,他們在玩什麽花樣?這紅球的汁液又有什麽詭異的作用?這種暗算方法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和見到,我不禁微微皺了皺眉,等他們回房後索性跟了過去,一般人的心態,動完手腳後總要自得一番的。

果不其然,屋中傳來幾聲沉悶的笑聲,隻聽李俊呆愣道:“方大哥,俺就不相信憑我們兄弟幾個會真殺不了那娘們,你何必要用這手段呢?這胭脂球不是你為了那歌女水煙,才千辛萬苦才得來的麽?怎麽反拿來用在這醜婆娘身上,起不是浪費的狠?”

“水煙?”我心中一凜,這幾個家夥何時竟跟水煙扯上關係了?水煙在七世堂成立後不久,就早在我暗地裏的授意下前往開封辦了個獨特的歌舞坊,因坊內建築設計出俗獨特、所唱所舞又都是世人少見,而裏麵的女子一律都隻賣藝不賣身,倘若想一親芳澤就必須付出娶親的代價,這正合了大部分男人的劣根性,想要又難得到——水煙池本身的資源都很出色,再經過這些年的刻意經營,早已頗具規模,幾已成了平日裏江湖和富豪經常的留戀之所,仁義山莊的消息倒有一半是來自水煙池的。

他們此刻所說的胭脂球,莫不就是產自苗疆的催情聖果。據聞這胭脂球的汁液極具催情作用,隻需小小的幾滴,不論是和酒和菜入腹,還是滴落在人的身邊,效果絲毫不遜於任何**,原來他們原本竟是想對水煙意圖不軌麽?

“哼哼,你懂什麽,這胭脂球甚是奇特,隻要自摘下之日起就放入玉盒之中,可保百日不壞,就算是暫時割破也頂多留出三四滴汁液。剩下的足夠令水煙那賤人享用了。這醜婆娘今日侮辱了我,我豈能這麽輕易地殺了她,等到藥性發作,她就會自動脫guang衣服到處找男人,到時候天色已明,所有的人都會看見她的*,我就不信她的臉皮就能厚到連羞恥都不顧的地步。”方鵬宇冷笑道。

真是瘋狗咬了人還說是人先惹他,沒見過比他們更卑鄙無恥下流的人了,居然還使如此下三濫的招數,難怪世界上有衣冠禽獸之說!

我心中氣結,正準備也掏點好東西給他們嚐嚐,突覺身後有人,手中內力暗運猛然回身,卻不料竟是滿頭亂發的花四姑,隻見她比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向我招了招手,率先竄上屋頂。

我不解地跟了上去,隻見雪光下,她的一張醜臉竟然比鬼怪還恐怖幾分,饒是我心中早有建設,也不禁微微吸了口冷氣。

花四姑上了屋頂,走到兩房相隔處,也伸手揭開了兩片瓦片,也從懷中取出一物,卻是一個茶盅。她忽然對著我裂嘴一笑,示意我捂起鼻子,打開茶盅,將裏麵的**沿著梁木倒入房中,屋裏的四人顯然毫無所覺,還以為陰謀已然得逞,邪笑不已。

哈哈,原來是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啊!好個聰明機警的花四姑!見我眼中流露出會心的笑意,花四姑不由地又笑了笑,將瓦片還原,起身又躍了下去,瞬間就隱沒在黑暗的回廊之中。我轉目仔細地看了看她立足過的地方,竟隻有極淺極淺的一個腳印,看來七大高手的名頭也不全是虛假的。

回屋後,鸚歌和墨蘭正在焦急地等待,見我平安返回不由地鬆了口氣。我嘻嘻一笑,道:“沒事了,睡吧,到時候好早點起來看好戲!”

“小姐,你出去整誰了呀?”鸚歌好奇的問,“能不能先跟我們說說。”

“啊——”我打了嗬欠,跳回到床上,舒舒服服地躺下,竊笑道,“這回可不用我插手,至於誰被整了,天一亮你們就知道了,不過我勸你們到時候還是不要多看的好,免的長針眼。”

淺睡了一個時辰,天色才蒙蒙亮,外頭已是一片吵鬧之聲,依稀聽到有人在不斷的喊熱,更多的是哄然的笑聲。

鸚歌和墨蘭起身就要出去看看,我本想將她們喊住,想了想又奸笑著重新閉上眼睛,這兩個小妮子,讓她們見識見識也好,省的到時候一輩子隻見過一個男人的身體,哈哈哈哈——那幾個家夥可要留點布在身上才好。

果然,我還沒笑完,就聽得外頭兩聲尖叫,鸚歌和墨蘭捂著臉飛快地奔了進來,見我正坐著捶床狂笑,不由地更羞更急,全撲上來壓住我,雙手盡探向我的腰際和腋下,嗔道:“小姐你好壞啊!明知道他們沒穿衣服,也不阻止我們去看。壞小姐,壞小姐——”

“救命哪,饒了我吧!我也不知道啊——”我一邊求饒一邊將身子縮成一團,笑的幾乎快斷氣。

“奇聞奇聞,特大奇聞哪!”我們正鬧著,老八突然從窗外跳了進來,嘴裏大聲地嚷嚷道。

見我們正扭住一團,頓時又叫道:“哇,剛看完熱鬧就有群架打!”二話不說也撲了上來,兩隻小手分別點向鸚歌和墨蘭的腋下,我趁機反撲,四人頓時壓作一團,把可憐的床整的咯吱作響。

花蕊仙也跳了進來,見到這場混亂的戰況,咯咯地笑道:“這下可好,外頭剛表演完裸奔,屋子裏就開始打戰,今而真不知是什麽日子,居然有這麽多熱鬧可以看!”

我扭著身子半躲避不知誰伸過來的魔爪,邊從人堆裏探出頭來,喘息道:“花婆,外頭情況怎麽樣了?”

花蕊仙笑道:“這四個家夥性子不乍地,身材倒還不錯,雖然隻在庭院裏轉了兩三圈,就被屬下的人給拉回屋去了。不過該看到的人家都已經看到了,不該讓人家看到的也讓人家看到了,鸚丫頭墨丫頭,你們說是不是啊?”

“花婆?”

鸚歌和墨蘭羞呼道,立刻轉移對象,也不管衣裳淩亂起褶,改向花蕊仙撲了過去。花蕊仙自然不會讓她們兩個抓著,小小的身影飄動著,口中話語卻依然不停,笑道:“你們追我作什麽呀?難道那麽大的四個男人你們會沒看到?雖說沒有脫完,看得有些不過癮,但這樣子的情景八輩子也難得見到一回,婆子我又沒說什麽?你們這麽激動幹嘛呀?”

“我知道我知道,”老八跳下床,拍手道,“嘿嘿,鸚歌姐姐和墨蘭姐姐這叫思春。”

“噗!”我剛端起一旁的漱口水含進嘴裏,才漱了一口,聞言忍不住全噴了出來,鸚歌和墨蘭更是齊聲跺腳,嬌聲大嗔:“八少爺!”

“嘿嘿,我還沒洗臉,我要洗臉去了。”老八見情況不妙,趕緊開溜,花蕊仙咯咯笑著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