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歸自由

這是有著音樂之都美譽的奧地利維也納。眼前這座四周被彩帶般的斑斕花壇圍在中央的白牆紅頂巨型建築物，就是世界上最古老也最現代化的音樂廳——維也納音樂廳。能在這裏開個人音樂會表演，絕對是世上所有醉心於音符和五線譜的音樂家們最崇高的夢想。

今晚，這裏又舉辦著一場音樂盛宴。隻是不同於以往的是，今晚的主角卻是一個在音樂圈內迅速竄紅的新星。就在一年之前，所有認識他的人都絕難想像此人會走上音樂這條路，更不敢想像他能在短短一年時間內進入這個音樂王國的聖殿舉辦個人表演。

他就是樓夜。

一個讓人不得不印象深刻的名字。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音樂名家，像他這樣掠奪式地成名。從在音樂圈內完全默默無聞到家喻戶曉之間，他隻用了短短一個月。

更讓人稱奇的是他的成名過程。

傳說在樓夜還未成名時，他隻是一個街頭藝人，每天完全靠在街頭表演拉小提琴討生活。一次機緣巧合之下，他表演的過程被一個音樂學院的學生用攝像頭錄了下來，之後發布在網上。不想，一石激起千層浪。許多音樂人士看了他的表演視頻後，不禁為他高深的音樂素養而動容不已。因此，這篇關於他的帖子迅速在網絡上以星火燎原之勢紅了起來，不到一個星期就被四處轉載。而一些有心人發現他竟然還是一個街頭藝人的時候，更是驚為天人。幾乎是一夜之間，全國大小各大音樂學院開始搶著要對他拋出橄欖枝，聘任書仿佛不要錢似地紛紛往他砸去。可是，不想性情古怪的他，竟然愣是拒絕了這些讓人眼紅的機遇，依然堅持做他的街頭藝人。

後來的情形就變得有點像一部好萊塢大片了。那部叫作《阿甘正傳》的片子裏，許多人追隨阿甘一路跑下去的場麵竟然也在樓夜的帶領下發生了。後來人們才了解到，原來一年前的樓夜根本是個連五線譜都看不懂的音樂盲。在開始從事街頭藝人這個輝煌職業前，他接受過簡單的樂理學習。可是，因為他實在是太遲鈍，並且還非常懶惰，結果最終把他的老師氣得將他掃地出門。

其實也不能怪樓夜，他在當初接受了“上帝”這最後一個任務就是要他做街頭藝人，徒步行遍華夏，最後要在全世界做巡回演出，最終在維也納音樂廳開個人表演會後才算任務完全。

之前早已完成了不計其數個任務的樓夜，對精神力的應用此時完全不在話下。因為他扮演過的角色連他自己都不記得有多少了。隻是，這一次他意外地發現，原來五線譜的解讀頗費精神，以致於他的精神力沒幾下就消耗殆盡。在休息恢複精神力的時候，幾次被老師逮到，結果被老師誤認為是懶惰而被掃地出門。樓夜自然明白那五線譜是“上帝”搞的鬼。以往哪次，他不是在任務中動點手腳，美其曰增加任務難度，以達到更佳的鍛煉效果。還很齷齪地以“吃得苦上苦，方為人上人”這樣的話來勉勵他。

視殺人為藝術的殺人魔頭他做過，並真實地體驗了殺人時的感受。那種完全模擬真實的血腥味刺激得他甚至一度要發瘋。可是，後來他就麻木了。再後來，他的神經就在邪惡的“上帝”暴力強製的鍛煉下，在用想破腦子用近千種方法，殺死近個重刑犯後，終於順利邁入刀槍不入的境界。

欺行霸市的無賴他做過，收保護費，砸場子之類的事，一度成為他在那段備受道德譴責的噩夢歲月裏，無何止地折磨著他那脆弱不堪的正義感和良心。後來，做的壞事多了，他終於成功地兌變成一個無賴王，完美地將“上帝”那一句“把那該死的良心拿去喂狗吧”變成了現實。

見到螞蟻擋道都會繞路而過的九世善人他也做過。天天行善，日日行善……曾幾何時，那個邪惡的“上帝”又一轉麵孔，換上了一副仁慈的觀世音模樣，苦口婆心地規勸他這個才剛剛將良心喂了狗的無賴做回九世善人。幾經折磨後，樓夜的神經再次強韌了幾分。

非天憫人的苦行憎他做過。為了一個子虛烏有的精神信仰，飽嚐禁欲之苦的他一度由於高強度的苦忍，導致大小便失禁，胃功能紊亂，餓得兩眼昏花，差點就導致精神錯亂……使得樓夜一度懷疑自己真的離開夢境後，一身病體還能在人世堅持多久？

富家公子哥他做過，並在一個家大業大，人口繁雜，紛爭不斷的大家族裏，由一個最小姨太的勢微小公子，通過努力奮鬥逐漸掌控整個家族的命運，消除異己，化解糾紛，使一代名門旺族重新興旺起來。

紈絝子弟他也做過。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每天數錢數到手抽筋，敗家敗到心驚膽戰的日子，讓他一度狠狠地鄙視著自己所要扮演的角色。想到現實中自己那孤苦的身世，他不止一次憤慨蒼天無眼，天道不公。

……

在“上帝”的“伊甸園”裏，樓夜做過風雨飄搖時期的皇太子，做過像漢武帝一樣開明的國君，像曹操一樣唯我地爭雄過，像無間道裏的臥底一樣每天膽戰心驚過，像毒品販子一樣心理扭曲地麻木過，像魔法師一樣享受過世人的仰望，像《魔戒》裏的精靈一樣英勇奮戰過，像莎士比亞筆下的人物一樣或卑微或高貴地掙紮過，像偵察兵一樣在槍林彈雨中為生存拚命過，像超級黑客一樣在虛擬的網絡間，一如自由騎士一般來無影去無蹤地逍遙過……

幾乎所有世人能想像到的角色，樓夜都在裏麵體驗過。

卑鄙無恥的，道貌岸然的，可敬可畏的，沉默寡言的，開朗大方的，性格孤僻的，兩麵三刀的，下遊好色的，猥瑣下賤的，貪財無道的，高風亮節的，長袖善舞的，心思縝密的，神經質的，變態瘋狂的，布局天下的，雄心壯誌的，明哲保身的、虛偽自我的，剛愎自用的，英勇善戰的，性格魯莽的，精於計算的，欺軟怕硬的，懦弱無用的，老於世道的，狡猾無比的，好大喜功的，貪生怕死的，好逸惡勞的，目光短淺的，孤苦無依的，自甘墮落的……

樓夜完全可以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比他更深刻地明白，上麵那些形容詞所代表的意思。因為沒有人可以像他們那樣無數次地去扮演種種角色，去一一體驗。

另一方麵，除了這種對人性的深刻體驗之外，由於每次任務他都不得不去想方設法掌握完成任務的必要技能和各類行業基本知識，如盜竊、潛行、殺人技巧、偽裝、催眠術等技能和樂理、琴藝、繪畫、雕刻、經濟學、心理學、解剖等各類知識。

這倒是一個非常有效的學習過程。不過，樓夜倒真有點奇怪，那些許多對外界不公開的高科技核心知識及諸如此類的絕密技能“上帝”是怎麽得到的。如此看來，它似乎還真是無所不能的樣子。不過，很快樓夜就想通了。“上帝”具有的能力中有一項就是自動竊取記憶。而它來到地球的時候，似乎的地球還被恐龍統治著。後世，他又經常躲避在圖書館，禦書房之類的場所，自然結識能人巨匠無數。

在“伊甸園”裏，似乎“上帝”給樓夜請的每一個老師都是那個行業裏的泰鬥級人物。樓夜本來智商也沒低到哪兒去，自然在“名師出高徒”的作用下，將各類技能和知識一一掌握了。而在心理學等幾個特殊的專業上，樓夜經過長期的任務鍛煉，更是已經完全達到了大師級的任務。

“伊甸園”裏，維也納音樂廳裏的音樂終於隨著最後一個何止符，劃上了圓滿的句號。沒來得及享受那期待中喧騰的掌聲，樓夜就發現眼前的環境再次一變。回到了最初那個宇宙星空裏。

早已熟悉了“上帝”這種卑劣無恥，美其名曰不給樓夜滋長虛榮心的行徑，臉色平靜異常。不過，經常長期的鍛煉，現在早已敏感了許多的他隱隱覺得今天有點特別。

難道自己終於可以離開這個“伊甸園”了？不過，馬上他就停止了這一“妄想”。

因為以前不止一次，在他這麽想的時候，能夠竊取他記憶的“上帝”就將“深情”地挽留了下來。

意外地，四周除了不斷變幻的星空圖，竟然久久沒傳來“上帝”的聲音。

想起這段漫長得如同幾生幾世的日子，樓夜心裏也是感慨萬千。一時間，他自己也說不清對“上帝”到底是恨多一些還是感激多幾分。他不笨，自然不會看不出“上帝”那惡整的方式，隻能算是一種另類的嚴苛。而在他那嬉笑的嘴臉下，隱藏著良苦用心樓夜也不是不明白，隻是他不知道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麽目的，需要他如此鍛煉精神力。

不知過了多久，樓夜突然感覺到自己所處的星空中，出現了一個龐大的漩渦狀星雲團。緊接著它就迅速變大，很快一股越來越強大的拉扯力衝樓夜迎麵撲去。來不及一絲掙紮，樓夜就被吸扯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