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舊事
“各位可能不相信，雖然在那時我的狀況淒慘之至，可是短短的一段時間，卻是我一生中，最快活的時候……起碼，那時的她對我是那麽溫柔……”厲江流完全陷入了美好的回憶之中，竟然癡了。
看到他的樣子，柳夢鬲猜測道：“難道……你喜歡上了那個女子？”
厲江流慘笑道：“何止是喜歡，那時的我便已經不能自拔，陷入萬劫不複之地了……隻要是為了她，我可以做任何事情。每天對她日思夜想，即便是在夢裏，也全都在和她相會。”
“沒想到先生竟然是如此癡情之人，那先生為何不去尋找於那女子？”韓菱紗道。
“我一心相戀於她，怎能以那個樣子去找她？”厲江流搖頭道，“況且看她打扮，必然為大家閨秀，我那時已經身無分文，又怎麽有臉上門求親？”
“先生卻是錯了呢，”柳夢璃正色道，“若是兩情相悅，區區聘禮又有何足道？況且先生一身本領，未必就沒有機會打動女子家人。”
厲江流一愣，苦笑道：“若是我能有你這般心思，或許所有的事都不一樣了……”
“可惜我那時豈能想到這些？為了得到足夠錢財當作聘禮，我想盡辦法……後來，有個中原人請我降蠱殺死他生意場上的對頭，對方死得越痛苦，他付的報酬越高。”
“這！”柳夢璃再次吃驚道，“你難道……”
“我又怎麽會拒絕？”不知道想到什麽，厲江流臉上肌肉出現了一陣可怕的扭曲，“我對這種仇殺早已司空見慣，蠱毒附於人身，夜半催動，隻消片刻便能讓對方受盡苦楚而亡……所以便欣然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沒有理會一旁柳夢璃的驚呼，厲江流繼續道：“……我在對方所要求的目標下了蠱，因為那人要求必須讓目標受盡痛苦，我便下了我多年所養的奇蠱，四日之後，就可以讓目標萬蟻噬體而死……”
“實在太過分了！”這次連韓菱紗都忍不住叱責出來。
“是啊，的確是很過分，所以我也遭到了上天最可怕的懲罰。”厲江流麵容扭曲，“我萬萬沒有想到，被我下蠱之人，竟然就是我所思念女子的父親……哈哈哈哈……老天，你夠狠，若是比狠，我厲江流怎麽比得上你？我最多也隻能讓人一死，你卻能讓我生不如死……哈哈……”厲江流仰天慘笑，狀若癲狂，情形讓見者心酸，聞者流淚。
“現在知道難受了？早做什麽去了。”見到這一幕，孟返心中也為其哀歎，卻又奇怪：“雖然本來人是會被你害死，可是不是被我救下了嗎？那你又有什麽生不如死的……”
此時柳夢璃也問道：“是否那女子的父親被你害死，然後恨你入骨？”
厲江流搖頭道：“不是，她的父親被救下了。”
眾人大訝，韓菱紗道：“那樣不是最好，讓你沒有鑄成大錯，為什麽你還……？”
厲江流搖頭道：“我下蠱之後，便住在此地，靜靜等待四日後便催動蠱蟲，咒殺那人。她……我所念的女子在城中各處張貼榜文尋求可救之人，我卻在城內高坐不出，真是諷刺……”
厲江流自嘲地笑了笑：“……原本我狂妄無知，以為世上無人能夠解我所下之蠱，哪想到，在第四日將近入夜，竟然感應到有人正在給那人解蠱……我那蠱蟲和我心神相連，有人逼蠱我是能感應到的……”見眾人似有疑惑之色，厲江流補充道。
“那時我大覺驚訝憤怒，加之那蠱蟲培養不易，我便立刻趕到她……她的家中，在她家中見到了那正在解蠱之人，那人的修為遠在我之上，我不敢力敵，施偷襲將其打傷。誰想到那人顧及中蠱之人的性命，竟然繼續逼蠱不敢分心，我便要下手殺他……”
“你先等等……你的意思是那人比你厲害，但是為了救人就那樣任你殺他？”韓菱紗不可思議道。
見厲江流點頭，眾人都大為感歎，韓菱紗咋舌：“世上竟然有這樣的人，實在是難以置信……隻是,是不是有點太迂腐了。”
“沒有啊，菱紗，我覺得這個人好了不起呢。”雲天河一臉仰慕的樣子。
韓菱紗不以為然：“我沒說他不好，隻是你想，他就這樣被殺了的話，他要救的人肯定也要死，這又是何必？不如放手一戰，起碼還能為死者報仇……隻有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事情……”韓菱紗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族人，頓時黯然。
沒有發現韓菱紗的異樣，柳夢璃搖頭道：“菱紗你錯了。但凡還有一線生機，也不將要救之人棄之不顧，此人之俠義心腸，常人所難及，決非迂腐……難道，這位前輩就這樣命喪於你手？”最後卻是對厲江流所說，言語之間，卻已轉冷，顯是以為厲江流下了毒手。
四人都冷冷地看著厲江流，即便是一向對什麽都漠不關心玄娥和不通世事的雲天河也不例外。
“這個，我好象沒那麽偉大吧？”孟返被他們說得都有點不好意思，摸了摸頭，“隻不過是知道歐陽明珠在附近，肯定沒有危機而已……再說，當時就算我想打，也不可能啊，怎麽厲小子會認定我比他厲害呢？”
見各人表情不善,厲江流搖頭道：“諸位不必如此，在我就要鑄成大錯之時，她在我背後出現了，我並未來得及下手……我到現在還記得，她當時那恨之入骨的表情……”
眾人鬆了口氣，聽厲江流一臉悲容繼續說道：“不久，那少年逼蠱成功了，然後……”
“再等等……是少年？”韓菱紗再次不可思議道，見厲江流點頭，韓菱紗不信道：“我還以為是個白胡子高人呢，怎麽竟然是個少年？”
“那個少年逼蠱成功後，可能是之前被我所傷加上元氣消耗過巨，倒地不起。”厲江流沒有理會韓菱紗，麵色變得慘然，“她以為那少年被我暗算，就要和我拚命……雖然我願意為她而死，但是也不能死得這麽不明不白，就製住了她……她便用最惡毒的語言來傷我……”
看著厲江流痛苦的樣子，好象連回憶都不願意去回憶。眾人惻隱之心大起。被最愛的人所傷，那的確是非常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