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衝郭銘露出一個獰笑,孟鑄眨眼用眼皮夾住刺尖,微一皺眉,竟將長刺給夾斷。郭銘看在眼中,一顆心直沉了下去,麵對這樣的怪物,究竟怎樣才能傷他?

甩開眼皮上的刺尖,孟鑄正要繼續用力將郭銘捏碎,突然他猙獰的表情一下軟化下來,嗤牙咧嘴顯得甚為痛苦。同時,陸文的聲音從他身下傳來:“大笨熊,你的對手在這兒!”

郭銘大喜,忙低頭下望,隻見陸文靠在孟鑄的右腿邊,手從他的**伸過,正死死捏著他的那話兒。陸文嘴角淌血,唇邊青腫一塊,顯然傷得也不輕。

衝郭銘一笑,陸文沉聲道:“記住,對付這種家夥,這裏才是最有效的!”言罷咬牙猛的加勁,隻聽孟鑄發出一聲怪叫,竟然放手鬆脫郭銘。

話雖這麽說,但也隻有陸文這樣的怪力才能讓孟鑄感到痛苦。身子軟軟墜地,郭銘一時隻覺三魂七魄去了兩停,竟半天也爬不起身。

一旁徐東卓趕緊跑上將他拉開,這時孟鑄已雙手合拳狠擊在陸文後背,就如口麵口袋般,陸文一身不吭癱趴在地。又重重補了兩腳,孟鑄不再理會他,轉身就要去追郭徐兩人,哪知一邁步,腳踝竟被什麽給抓住。

奇怪回頭,孟鑄這才看到陸文右手正死死抓著自己的腳。他惡狠狠的道:“王八蛋,我們之間還沒完,你想到哪兒去…我問你,究竟想到哪兒去!”

一聲狂喝,陸文猛的翻身爬起,一手抓孟鑄腳踝,一手拽著他的腋窩,肩膀一聳,竟然將孟鑄偌大一個身軀給高高舉起。略微一頓,又重重將其摔下。

就如山體滑坡墜下的千斤巨石,孟鑄砸上地麵,竟發出一聲鐵石相撞的鳴響。怒發衝冠的陸文並未打算罷休,跟著又是一腳踢在孟鑄小腹,剛剛落地的孟鑄再次騰身而起,翻翻滾滾的摔往一旁。

“嗚啊啊啊!”沒有任何遲滯,孟鑄立刻狂吼著爬起身再次跑來。

看著挾雷霆之威而至的孟鑄,陸文眼中閃過一陣夾雜著狂喜、興奮和刺激的眼色,竟也跟著放聲大叫起來:“喝啊啊啊啊!”同時人也迎著衝上。

就像兩頭憤怒的公牛頂在一起,相撞兩人身體同時一頓,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道自兩人之間激散而出。以他們為中心,半徑數米內的地麵灰塵齊齊騰上半空,兩人腳下的泥土更龜裂翻起,便如有個打樁機在狠砸一般。

隻感腳下一顫,郭徐兩人竟不由自主晃了晃,兩人駭然失色,趕緊再退開兩步。此刻孟鑄與陸文眼對眼,手抵手,腳夾腳,同時發力相持,兩人肌肉膨脹滾動的咯咯聲響,就連別墅內的林宜璿等人也清晰可聞。

便如兩尊金剛力士,陸文和孟鑄的肌肉都膨脹到極限,整個人看起來大了一圈不止。孟鑄固然讓人吃驚,但能和他毫不相讓的陸文,卻更令人歎服。

場上所有人都看呆了眼,衛小琅瞠目結舌的道:“天啊,我從沒想過世界上竟然還有可以和狂化後的孟鑄相鬥的怪物,那究竟是什麽人……”

相持片刻,終究還是孟鑄力量占了上風,陸文不由自主退了兩步。就在這時,孟鑄突然欺身上前,一把抓起陸文依樣舉到半空,口中狂呼著將他摔下,同時曲起膝蓋頂在下方。半空陸文急忙側身,但腰側還是被頂個正著。

“嗚啊……”陸文的慘叫伴隨著一連串骨頭折斷的聲音響起,聽得在場諸人無不心寒。這一下,陸文左腰側的肋骨恐怕全部都已斷裂。

陸文慘哼一聲,口鼻間濺出一股鮮血,但孟鑄顯然並不打算就此罷休,他又一次提起陸文的腰帶,準備再來一下。突覺手中有異,低頭一看,他這才發覺自己右手食中二指已被陸文狠狠拽著。

“王八蛋,記住,來而不往…非禮也!”陸文沉聲一笑,抓住孟鑄兩指一扯一扭,跟著另一隻手沉肘猛的一下砸在他的指根。

嘎啦一聲,孟鑄兩指立刻扭曲成一個怪異的角度,感受著指上傳來的錐心劇痛,孟鑄仰頭發出聲震天狂呼。陸文得勢不饒人,雙手抱著孟鑄頭頸借力拔身而起,隨後仰頭用額角狠狠一下撞在他的麵門上。

接連受到打擊,孟鑄終於發出呼痛之聲,連連退後。但陸文也不輕鬆,落地後他的臉一下變得雪白,捂著腰側蹲身在地,臉上汗水顆顆滾落。

退後幾步,孟鑄站定身子,血紅的雙眼死死盯著陸文,看神情似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陸文也毫不相讓的與他對視,眼神銳利得有若實質。

“喝啊啊啊啊啊!”

突然間,兩人同時發出狂叫,再次迎著對方直衝而上!孟鑄一拳擊在陸文臉上,陸文歪著頭踉蹌幾步,立刻又一腳踹上孟鑄胯間。孟鑄悶吼一聲,抓著陸文摔在地上,卻又被陸文盤腳絞倒……此刻兩人都已失去理智,用著最為原始的搏鬥,沒有武器,沒有花巧,你來我往,拳拳到肉,至死方休!

按郭銘和徐東卓事後的描述,他們當時根本沒看到人在打架,而是兩頭侏羅紀的暴龍正互相嘶咬!

當很久以後,兩人回憶起今晚的情景,仍心有餘悸,但也禁不住熱血沸騰。也就是從這一刻開始,兩人同時下了決心,那就是,今後永遠不要和盛怒之下的陸文對敵!

孟鑄和陸文的打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乘此機會,徐東卓向郭銘使個眼色。郭銘心神領會,悄悄退後幾步,向一旁的車庫慢慢挪過去。

陸文受的傷畢竟重些,連番爭鬥下,斷裂的肋骨已深深刺進體內,過不一會兒,他便明顯有些不支,好在他驚人的恢複力是孟鑄無法比擬的。

就在這時,忽聽車庫內傳來一陣馬達轟鳴聲,跟著大門粉碎,一輛商用轎車搖搖晃晃的衝了出來。郭銘探出頭衝幾人大叫道:“趕快上車!”

陸文會意,突然一把抱著孟鑄的脖子,將他腦袋壓低對準前方。郭銘猛踩油門,轎車直飆過來,車頭結結實實的撞上孟鑄頂門。饒是孟鑄銅皮鐵骨也禁不住這麽一下,隻聽咣的一聲,他硬是被撞得飛起,車頭也深深凹下一塊。

拉開車門坐上汽車,徐東卓趕緊連拍郭銘後背:“快走快走。”

回憶下倪牧曾教過他和徐東卓開車的方法,郭銘暗道一聲拚了,扭轉方向盤。轎車就向喝醉酒般,在草坪中歪歪扭扭衝撞幾下,終於駛出大門。

這下大出林宜璿等人的意料,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郭銘竟能把汽車開出來,待到要追,卻已不及。就在這時,鄧羽飛突的一個跨步衝出屋外,伸手在兜裏掏出塊指尖大小的黑色金屬,運勁指上將其彈出。

就在轎車一擺車頭上到公路的時候,那塊金屬不偏不倚飛至,緊貼在車後的保險杠上。鄧羽飛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這才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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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所有人都沒注意到,就在別墅對街一輛汽車內,一男一女已將發生的所有事看在眼內。待到轎車左搖右擺的駛遠之後,車內男子拿起對講機低聲道:“一方已經逃離,車牌號是…沿西街方向行駛,注意跟蹤。”

這男子大概30出頭,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年輕些,圓圓的臉,鼻梁卻很高,皮膚黝黑,顯得頗為幹練。在他身旁的女子略年輕一點,很是美麗,頭發挑染成棕紅色,臉上表情冷冰冰的,一雙眼睛精光閃閃,讓人一望之下就心生寒意。

這時那男子又舉起對講機,笑嘻嘻的道:“隊長,剛接到線報,說有超能力者秘密進京,結果趕來就一次碰到倆。兩幫人都不簡單啊,你真該來看看,反正我是心癢癢的了,好容易才忍住沒去插一腳。”

對講機中先傳來陣斷斷續續的咳嗽,跟著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道:“文棟,告訴你少給我擅自行動,我讓依芸跟著來,就是監視你小子。現在雙方的身份都沒確定,你可別給我打草驚蛇,先吊上他們,等弄清楚對方的來頭和目的,到時候少不了你出手的機會。”

叫文棟的男子聞言歎了口氣:“好,我知道了。”說著關閉對講機,又轉身對身旁的女子笑道:“我說隊長怎麽會大發慈悲讓你跟我一組,原來是監視我來著。我說依芸啊,難得這麽巧,要不收隊後我請你去吃醬爆肚絲吧?”

叫祝依芸的女子聞言冷冰冰的轉頭看了他一眼,再不理會。似是早習慣她這種反應,文棟無奈的聳聳肩,隨即發動汽車悄悄駛離……

別墅內,看著遠去的汽車,衛小琅連連怒罵:“該死,該死,這下東西被搶了去,人也跑了,這可怎麽去找!他們究竟是怎麽開走汽車的?”

“安啦安啦,他們跑不掉的。”這時,鄧羽飛輕鬆的說道,跟著揚手甩來一個東西,衛小琅接過,見是塊懷表大小的物體,液晶屏幕上一個紅點不住閃爍。

伸指在屏幕上摸摸,衛小琅露出放心的表情:“鄧羽飛,真有你的。”

這時,忽聽身後韋真真驚呼道:“孟、孟鑄,趕快阻止他!”

兩人回頭一看,卻是被汽車撞飛的孟鑄又再爬了起來。隻見他光光的頭頂上一大塊青紫,臉上血汙處處,折斷的兩指耷拉在掌間,一雙眼睛如血般紅,臉上神情瘋狂,衝著驚惶的韋真真一步步走去,已分不清敵我。

“宜璿!”鄧羽飛鼻子微微一抽,陡然大喝道。

林宜璿趕緊衝到孟鑄身後,抱住他的手大叫道:“孟鑄,快住手!”

孟鑄猛的回過身,對準林宜璿高高舉起手,作勢就要捶下。林宜璿怡然不懼,一雙眼望著孟鑄,毫不避讓。慢慢的,孟鑄高舉的手又垂了下來,眼中紅色漸漸褪去,神情也由瘋狂化為他一貫的癡傻表情。

突然間,孟鑄哇的一聲已放聲大哭起來,他猛的撲在林宜璿懷裏:“好疼,孟鑄好疼啊,宜璿,我流血了,骨頭也斷了啦,好疼……”

見他如此,衛小琅等無不鬆了口氣,林宜璿一麵拍著孟鑄寬厚的脊背低聲安慰,一邊望向衛小琅。衛小琅明白她的意思,笑著揚揚手中的儀器。

“好,找到他們的藏身處,我倒要看看這三個小子究竟在玩什麽花樣!”林宜璿咬牙切齒的道,眼中迸射出深深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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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來這還是郭銘第一次實際開車,緊張的他幾乎無法駕馭。好在此地位處四環,夜間車輛又少,才沒出什麽事。開了一會兒,慢慢順了手,一直像醉漢般的汽車總算能平穩行駛了,他這才鬆了口氣,回頭看後麵兩人。

陸文斜躺在後座,除了口鼻間已凝結的血,幾乎看不出有什麽傷。但郭銘和徐東卓都知道,此刻他身上的傷恐怕難以想象,全憑驚人的毅力才忍了下來。

為他擦去臉上汗水,徐東卓問道:“你怎麽樣,要不要去醫院?”

陸文呻吟了一聲,緩緩道:“肋骨斷了七八根,左手骨頭也折了,胸骨可能也斷了幾根,右邊耳朵完全聽不見,大概有點腦震蕩,不過還好……”

郭徐兩人不由相顧駭然,這樣的傷叫還好?發覺陸文已漸漸陷入昏迷,徐東卓伸手在他額頭一摸,大驚道:“好燙手,這下恐怕要糟!”

郭銘一麵開車,一麵道:“怎麽回事?悅慈不是說他不會生病嗎?”

徐東卓搖頭道:“這不是發燒,我看他和我們當初異能使用過度時的情況差不多。這小子今晚太猛了,竟能和那個怪物打個旗鼓相當,加上他的身體正在修複傷處,異能大量使用,透支後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那怎麽辦?”郭銘從後視鏡中看著陸文,擔心的道。

陸文這時又迷迷糊糊的醒轉過來,喃喃道:“老子沒事,還死不了…就是腦袋有些發昏,回飯店休息一天,傷就會好了……”言罷又昏了過去。

徐東卓歎了口氣,無奈道:“就按他說的辦吧,這樣的情況隻能讓他休息,慢慢恢複。至於身上的傷,他好起來比去醫院快多了。”

郭銘點點頭,從懷中掏出地圖看看,然後一打方向盤,向住處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