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後方倪牧禁不住歎道:“寧若風啊,你實在不該傷害悅慈。你的速度雖然已到人類的極至,但徐東卓卻已遠超人類,他天生就是你的克星,你應該明白,在他麵前,根本就沒有速度這個概念可言!”
緩緩抬起頭,看著麵前怒視自己的徐東卓,寧若風突然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正如倪牧所言,在這個年輕人麵前,自己的異能根本就是兒戲。
慢慢爬起,寧若風擦去嘴角的血跡,對倪牧道:“你說得對,我沒法贏他。”
徐東卓這時怒氣已消了一些,他轉身指著方悅慈對寧若風怒聲道:“趕快向悅慈道歉,我可以考慮放過你。”
“嗬嗬嗬…哈哈哈哈!”突然間,寧若風仰頭發出一陣狂笑。
徐東卓一時摸不著頭腦,不由道:“你笑什麽?”
寧若風收止笑聲,輕蔑的道:“我笑你實在天真!道歉?為什麽要道歉?我做錯什麽了嗎?大家各為其主,你們也一樣傷害和挾持過我的同伴,那是否也該向我道歉?小子,這不是小孩過家家,你異能雖然強大,但好像仍沒搞清狀況啊。”
一席話說得徐東卓啞口無言,仔細想來,他們本就是敵對一方,雙方為的都是傾盡全力壓倒對方,寧若風的所作所為的確沒有什麽好指責的。
然而他傷害的畢竟是悅慈,如果就這麽算了,徐東卓卻又不甘心。正在猶豫間,寧若風突的乘他不備,一翻手脫下外套扔出,同時人影一晃已向方悅慈急衝過去。
此番關乎能否反敗為勝,寧若風發動全部異能,瞬間他就來到方悅慈跟前,隻要乘徐東卓眼睛被迷的刹那製住她,形勢將完全反轉。
隻在眨眼工夫,方悅慈已驚覺一把利刃已劃向自己脖子,在這間不容發的時刻,突然一隻手斜斜伸出,猛的抓住匕首。噗的一聲,匕首穿透手掌,帶起一股鮮血,滴灑血珠的刃尖硬生生在她麵龐一分處被凝止。
一個人橫跨一步攔在她和寧若風之間,正是徐東卓。毫不在意自己的手掌被刺,他的臉上再次浮現讓寧若風心悸的怒容:“王八蛋,我果然不該對你心軟!”
一直到這時,才看清場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的郭銘等人這才驚呼出聲。
望著身前這個男孩的背影,方悅慈心中一動,她忽的產生了一個讓自己也覺得吃驚的想法,那就是無論在任何時候,身前這個男孩都絕對值得自己依賴。
完全驚至無法形容,寧若風一時竟無法采取任何行動,徐東卓一把抽出右掌,將滿是鮮血的掌心覆在他的臉上,跟著原地一縱屈膝狠狠頂在其的小腹。
受這一撞,寧若風當即跪倒在地,緊跟著徐東卓右腿又至,重踢在他腦際,寧若風口中鮮血狂噴,身子一翻滾倒一旁,再也爬不起來。
徐東卓氣猶未消,撿起掉落地上的匕首,上前將寧若風腦袋提起,就要割下。忽的他隻感自己右掌被一雙柔若無骨的柔荑握住,耳畔傳來方悅慈的聲音:“夠了,不要再傷人了,住手吧。”
郭銘等人也紛紛走了上來,徐東卓呼了口氣,扔下匕首。方悅慈眼睛一紅,趕緊握住他被開了個洞的手掌凝神治療。
郭銘突然看到徐東卓眼角淚珠大顆大顆的滾落,不由大奇:“就算悅慈替你療傷,你也不用感動成這副模樣吧?”
徐東卓舉袖抹了一把眼淚:“廢話,這是痛的,你也在手心開個洞試試?”
他的話立刻引來陣笑罵,陸文哼了一聲:“沒出息,怕痛就不要學人那麽拽。”
徐東卓不服氣,一巴掌拍在陸文肚子上:“我就不信你真的是鐵打的。”
痛哼一聲,陸文的臉刹時變得無比蒼白。幾人嚇了一跳,不敢再開玩笑,郭銘關切的問道:“你覺得怎麽樣?快讓悅慈給你治療一下吧。”
陸文猶自嘴硬的搖搖頭:“沒事!”但倪牧和徐東卓已不由分說解開他腹上的繃帶。一見傷口,幾人無不啊的一聲驚呼。
隻見陸文小腹上血肉模糊,傷口周圍已呈現愈合狀態,但因陸文不斷做著劇烈運動,撕裂的傷處新生肌肉翻起,配上周圍褐色的血痂,極是觸目驚心。一麵感歎此人驚人的複原力,幾人也不由為他的忍耐力大為歎服。
這時徐東卓的手掌在方悅慈的治療下已經愈合,掌心留下一團淡紅色的新肉。撕下一截衣襟為他包紮好,方悅慈這才過來檢視陸文的傷勢。
“你的傷口愈合得非常快,本來不會有大礙,但子彈還在體內,得乘傷口完全長好前把它取出。否則就麻煩了。”方悅慈一見不由眉頭大皺。
郭銘為難的道:“但這兒根本沒有手術器械啊,再說時間也來不及。”
陸文滿頭冷汗的道:“把子彈弄出來就行了吧?這個簡單。”
說著隻見他深吸口氣,小腹向內收縮,結實的腹肌在刻意施為下皺作一團。就在幾人看得不明所以時,陸文一聲低喝,伸掌在傷口附近使勁一按,同時腹肌舒張,隻聽噗的一聲輕響,一股鮮血被擠了出來,打在地上當啷作響。
定睛一看,幾人無不驚愕得麵麵相覷,那顆彈頭竟赫然已被擠出!郭銘俯身撿起帶血的彈頭,目瞪口呆的道:“他、***,你是怎麽做到的?”
陸文擦了把滿臉汗水,輕鬆的道:“子彈射進去的時候就被我的肌肉給卡住了,當時沒有時間,我本想離開這裏再把它弄出來的。”忽的他注意到幾人望著他的眼神,不由奇怪的道:“怎麽這麽看著我,這不是很正常嗎?”
“正、正常個屁啊!你是海怪轉世嗎?”徐東卓忍不住罵道。
倪牧則小聲的咕噥了一句:“你們三個都是不折不扣的怪物。”
重又纏上繃帶,陸文沉聲道:“好了,有什麽話等出去再說吧。”
倪牧讚同的點點頭:“逃走的鄭皓和郝學恐怕已經告訴對方我們在這兒,得在高影他們找上門來之前離開。幸好大家的傷都沒有大礙。”
郭銘指指趴在地上的寧若風道:“要帶著他一起走嗎?”
徐東卓搖了搖頭:“我很清楚這家夥的危險,帶著他一個不小心還可能被其所乘,別管他了,咱們一鼓作氣衝出去吧。”
陸文隨手扔給倪牧一隻手槍,四人將方悅慈護在中心,小心翼翼的出了門。門外是一條走道,兩旁房門緊閉,悄無聲息,看來高影等還沒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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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走道迅速通過,五人來到這層的電梯邊,進入後一直等電梯門平安關上,看著一點點不住減少的數字,眾人這才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
然而就在第三層,電梯突然一震,跟著停了下來,半晌再沒反應。電梯內幾人驚疑不定的互相看看,陸文掏出一把匕首插在門縫中,費力的拗開了門。
這裏是樓下商場的第三層,此時商場已經關門,整層樓黑燈瞎火,隻能隱隱視物。五人很快注意到前麵臨街的窗戶上映著陣一閃一閃的紅光。
陸文豎起耳朵一聽,勃然色變道:“不好,下麵已經被警察包圍了。”
三人剛才在頂層好一陣大鬧,一定有人報了警,加之這陣香港可謂天翻地覆,警察這麽快趕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看來電梯就是被警方給截停的。
就在五人還沒想好接來下該怎麽辦的時候,突然周圍響起一連串的“別動!”“舉起手來!”“雙手抱頭!”等喝喊聲。一群手持突擊步槍,三點頭罩蒙麵的飛虎隊員像從地下冒出般出現在四周,一時間手電光束亂閃,現場一片混亂。
在沒明了現場情況的情形下就派出飛虎隊,看來這陣香港警方的神經已被整得無比敏感,不過這都是郭銘等人惹的禍,現在也算自作自受吧。
在這緊張時刻,方悅慈突的做出害怕的表情,偎在徐東卓肩膀上顫聲道:“他、他們都在樓上,全部有槍,救救我們,我們好容易才逃出來的……”
不愧是老手,方悅慈這一番楚楚可憐的“哭訴”可說來得無比及時,現場緊張的氣氛立被衝淡不少。加之陸文等又是身上帶傷,郭銘和徐東卓則滿臉學生相,已有幾個飛虎隊員微微垂下了槍口。
一個帶頭的飛虎隊員很快道:“帶他們下去了解情況,其餘人跟我上!”
立刻有四名飛虎隊員圍了上來,黑洞洞的槍口分不同方位指著五人,其中一人喝道:“老實點。”說著就準備上來先行搜身。
一時沒了辦法,郭銘眼睜睜看著對方的手往自己身上摸來,一旦搜出別在腰間的手槍,那就一切都完了。但十幾隻槍就在眼前,又能怎麽辦?
就在這時,忽聽一名飛虎隊員警惕的喝道:“什麽人!”
隨即就是一聲槍響,那名隊員啊的一聲栽倒在地。一時間所有的飛虎隊員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不愧受過專業訓練,幾在同時十幾個人便都就地找掩護藏好,一麵舉槍向那方連連射擊,跟著又是數人中槍的痛呼聲。
隱約間隻見對麵角落也伏著一群人,黑黑的人影不住竄動。雙方立即交火,黑暗中子彈飛射的軌跡煙火般好看,唯恐被流彈所傷,眾人趕緊就地趴下。
難道還有人特意來救己方?就在幾人有些茫然時,徐東卓已明白過來:“是高影他們!”看來他們也發覺大樓已被警方包圍,也在尋機離開。
既然是他們,那就沒什麽好客氣的了,倪牧立刻叫道:“快走!”
在他們身邊的幾個飛虎隊員立即舉槍轉過身:“站住,不準動!”
會聽你的才怪。倪牧彈身一躍已貼上牆壁,便如壁虎般在牆麵橫跨幾步來到其中兩名隊員頭頂。從沒想過會碰上這種事,兩個隊員稍微一愣,倪牧已乘機躍下,雙腳在兩人臉上一蹬,跟著就勢一滾斜竄到一個櫃台後藏好。
就在倪牧行動的同時,徐東卓也一個瞬移閃上,曲肘狠狠砸在剩下一名飛虎隊員的臉上。可憐這些專為反恐而訓練出來的警隊精英,就這麽不明不白栽在兩人手上。陸文一把拉起方悅慈就向倪牧那邊移動,郭銘緊跟在後。
萬沒想到這五個人也是匪徒一夥兒,背對他們正和高影等人打個不亦樂乎的飛虎隊員們又驚又怒,當即就有幾人回過身準備報仇。
徐東卓剛剛直起腰,頭頂身旁就分別掠過幾串子彈,既有飛虎隊的,也有高影那方招呼過來的,一時間嚇得他哇哇大叫,趕緊抱頭蹲下:“都打我做什麽!”
“小子,今天你們誰也別想逃!”高影憤怒的聲音從對麵傳來道。
“屁話,顧好你自己吧!”徐東卓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譏。
回答他的又是一連串子彈,縱然佛也有三分怒火,徐東卓低聲罵了一句,掏出槍喃喃念道:“***,反正警也襲過,警局也搶過,老子還怕什麽。”說著也不管哪方是哪方,舉槍就是一陣無差別亂射。
徐東卓既然已經開了打,好事的陸文自然不甘人後,哪還不乘這機會大償報複警察的理想?跟著也舉槍加入戰團,無奈的郭銘和倪牧也隻好跟著開打。
一時間商場內三方對射,子彈橫飛,櫃台玻璃紛紛碎裂,各種商品被流彈打得一塌糊塗,劈裏啪啦,希哩嘩啦之聲不絕於耳,場麵倒也巍為壯觀。
不過雖是三方混鬥,但夾在最中間的飛虎隊員們卻吃了大虧,兩邊子彈自覺不自覺,倒有一半都朝他們打來。雖然穿有防彈衣,但還是有幾個隊員手足中彈。
想不到匪徒竟如此悍勇,從未吃過這種啞巴虧的領頭隊長又驚又怒,一麵吩咐隊員叫支援,他已拿起兩顆手雷抽去插銷,分往兩邊扔了過去。
雖然光線昏暗,但人人還是把這兩顆致命的玩意兒看個一清二楚。高影那方一聲呼喊,十幾個人影頃刻散了開來。徐東卓等人都已多次用過這東西,深知其威力,炸別人倒是一個爽字,若要自己挨麽,怎生一個慘字了得?
“幹你娘親。”忽聽陸文低罵一聲,隨手從身邊抽出根球棍,對準手雷就是一個全壘打,準頭拿捏得驚人。一聲脆響,手雷立刻改變方向,於半空劃過道優美的弧線,在一幹人眼睜睜下撞破玻璃落往樓下。
緊跟著兩聲爆炸傳來,不過一個在樓內,一個則在樓下。兩團火焰分別炸起,樓下驚呼聲不絕於耳,商場內也瞬間刮起一股狂飆,無數破碎的商品紛紛拋上半空,又雨點般落下。整個商場完全變了模樣,真可謂無妄之災。
“啊哈哈,混帳條子,別小看香港的蠱惑仔!”陸文揚起球棍得意的狂叫道。
乘這混亂之機,倪牧趕緊拉上方悅慈向臨街的窗戶奔去,五人很快來到窗前,探頭向外一望,倪牧很快道:“快走,再遲就來不及了!”
說著他從身旁破裂的櫃台裏抽出幾根圍巾遞給眾人:“圍上,別被電視台的記者拍下臉。”幾人忙學他將大半個臉孔圍個嚴嚴實實。
“不能一起走,目標太大,下樓後我們分開來逃,然後在陸文的那棟小屋會合,警察一時應該找不到那兒。”方悅慈冷靜的道。
點點頭表示明白,徐東卓拍拍陸文肩膀:“悅慈就拜托你照顧了。”方悅慈體質不好,不能長久奔跑,也隻有陸文能帶她平安離開。
方悅慈定定的看著徐東卓,忽的伸手在他手上捏了捏:“你、你要小心。”
心中掠過一陣暖流,徐東卓反手握著佳人柔荑,正要說話,卻聽陸文不耐煩的道:“要走就走,有什麽話安全了再說。”說著一把抱起方悅慈的嬌軀,由窗戶一躍而下。倪牧拍拍兩人,也跟著跳出窗外。
“兄弟,準備好了嗎?”徐東卓衝郭銘一笑。
“擔心你自己吧。”
兩人看著對方,不約而同露出惺惺相惜的笑容,跟著伸手在窗戶上一按,同時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