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當天一行六人就由成都飛至深圳,第二天在倪牧安排下順利由羅湖海關入港。跟著來到九龍的旺角區一個叫“麗英酒店”的不起眼小酒店住下,據倪牧說,這是因為旺角人頭複雜,便於隱藏的緣故。
住進酒店郭銘和徐東卓就明白倪牧為何會選擇這裏了,麗英酒店雖然號稱三星級,不過在兩人看來恐怕連一星都達不到。整個酒店內部全是一間間挨得很緊的小房間,過道狹窄,三教九流各色人等來來往往,顯得頗為烏煙瘴氣。不過也正因為此,絕沒有人會想到探詢六人的底細。
在櫃台要了三間房,郭銘徐東卓和黃震一間,倪牧與楚無塵一間,方悅慈則單獨住了一間。在來時路上徐東卓曾悄悄問過倪牧方悅慈為何會跟來,倪牧解釋道這次任務會和羅烈然的組織全麵破臉,極有可能出現隊員受傷的情況,在不方便送醫院的情況下,方悅慈將是一個很好的後援。
安頓好後不久就有兩個混混模樣的年輕人找上門來,卻是南明集團安插在香港本地的眼線。這些地頭蛇有難以想象的情報能力,他們很快就將羅烈然組織位於香港的總部地址查出,並將詳細情況告訴倪牧。
與兩人在房內細談一會兒後,倪牧找來幾人,攤開一張香港地圖,指著香港島淺水灣附近道:“查出來了,地點就在這裏一處別墅。”
楚無塵輕輕吹了聲口哨:“喲,淺水灣,有錢人啊。”
黃震沉聲問道:“在裏麵有幾個人?”
倪牧想了想:“還不知道,不過應該不會超過四個人。”
“那我們什麽時候動手?”徐東卓與郭銘互看一眼,問道。
“那裏是富人區,保安嚴密,在行動前我們得去踩踩點。無塵,你和黃震跟我去,郭銘東卓和悅慈留在這兒等我們回來。”倪牧很快做出安排。
臨走前,倪牧鄭重其事的對郭銘和徐東卓道:“你們經驗不足,旺角地頭又龍蛇混雜,千萬不要亂跑。有事就聽悅慈的,她的異能雖然是非戰鬥型的,不過出任務的經驗比你們多,明白了嗎?”
郭銘不滿的咕噥了一聲:“哼,我幹嘛要聽女人的話。”
旋即他看到在一旁怒目而視的徐東卓,連忙舉手做投降狀:“好好好,我知道了。別做出一副要吃了我的表情。”
倪牧等離開後,兩人不能外出,唯有無聊的在房間內看電視,很快一條新聞引起他們的注意。電視畫麵中,一個女主持人用誇張的表情報道:“近來在香港各地發生連環碎屍案,受害人屍體均慘遭肢解。但經法醫驗證,屍體是被利爪撕裂,警方懷疑可能有大型野獸在市內遊蕩,請各位市民務必小心在意。”
“大型野獸?熊還是老虎啊?”往嘴裏扔進一顆花生,郭銘好奇的道。
徐東卓仰身躺在床上道:“誰知道,反正我們不能外出,也沒機會碰上。”
“嗯,也是。不過像香港這樣的地方,城市內居然有大型野獸,還能連續傷人,這可太奇怪了。”郭銘接連換了好幾個台,又聽了一些相關的報道後,下結論道。
徐東卓卻一直躺在床上沒有搭話,郭銘正在奇怪,卻聽他啊的大叫一聲彈身而起:“憋死我了,好無聊,我一定要出去走走。”
郭銘大為吃驚,連忙問道:“等等,剛才可是你硬逼著我答應不外出的,現在你又想幹什麽?”
“廢話,香港,購物天堂啊!就算我們不去‘血拚’,總可以在附近溜達溜達吧,一直窩在這破爛地方我可受不了。”徐東卓說著已走到門邊。
“那方悅慈怎麽辦?把她留在酒店裏嗎?”郭銘也被說得頗為意動,不過他還是有些擔心。
“嘿嘿,放心好了,我去把她約出來,到時有咱倆兄弟保護她,還有什麽好怕的。”徐東卓得意洋洋的晃晃腦袋,就準備開門去邀請方悅慈。
默然片刻,郭銘緩緩的道:“我說…你不是一開始就打的這個主意吧……”
“啊?哈哈哈……”徐東卓心裏一驚,連忙幹笑幾聲閃身而出。
來到方悅慈門前,徐東卓正要伸手敲門,快挨著門板時卻又縮了回來。他揣揣不安的在門邊來回踱步,顯得心事重重。
終於,徐東卓下定決心似的拍拍臉,喃喃念道:“這不是約會,隻是三個人一起行動方便些,沒什麽好害羞的……”再深吸口氣,他終於屈指敲了敲門。
“是誰?”房門傳來方悅慈柔和好聽的嗓音。
捏著拳頭最後為自己鼓鼓勁,徐東卓應道:“是我,徐東卓。”
房門打開,方悅慈現身門後,或許是因為天熱,她沒穿外套,隻穿著一件桔黃色的T恤,曼妙的身材一覽無餘,看得徐東卓猛咽口水。
開門後方悅慈徑直走回房內,一麵問道:“有什麽事嗎?”
徐東卓跟著走進去,這時他才發覺方悅慈也在看關於猛獸傷人的新聞,床邊還放著一個便記薄,看來她正在收集相關的訊息。
“你也在關注這個新聞麽?”正愁難以啟齒,徐東卓幹脆直接轉移話題。
“嗯,我覺得這事很奇怪,所以就收集了一些相關信息。”方悅慈點點頭,繼續看著新聞,並在便記薄上記著什麽。
“那你看出什麽沒有?”被她這麽一說,徐東卓也來了興趣。
“哪有這麽容易,新聞隻能提供很少的訊息,再說就連香港警方也沒有絲毫線索,我哪能看出什麽。這不過是我的一個習慣罷了,對了,你究竟有什麽事?”方悅慈笑著扔下本子,直視著徐東卓緩緩問道。
被她這麽一看,徐東卓心跳立刻加快不少,不過他終於還是鼓起勇氣道:“是這樣,我和郭銘想出去走走,大家一起行動會方便一點,所以我來請你一起出去。”
方悅慈沒有答話,隻是似笑非笑的打量著局促不安的徐東卓。被她看得心裏發毛,徐東卓心裏不住哀歎:天啊,剛才的勇氣到哪兒去了?
“我去?”就在徐東卓胡思亂想的當兒,方悅慈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啊?”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徐東卓又傻傻的追問了一句。
“走啊,還愣著幹什麽。不過還是由我帶你倆出去轉轉吧,看你呆頭呆腦的模樣,可別把我們給帶迷路了。”方悅慈拿起一款精致的女用小包走向門邊,一邊對徐東卓道。說到最後她嫵媚一笑,再次讓徐東卓看呆了眼。
心中充斥著願望達成的幸福和方才突如其來的驚豔,徐東卓牽線木偶一般跟著方悅慈走出客房。
香港,這個位於南中國海,有著東方明珠美譽的美麗城市,由來均是旅遊者熱衷的購物天堂。由於地形關係,香港90%的人口均集中在總麵積5%的地區,而位於九龍的旺角,則是其中最為繁華的部分之一。
在方悅慈的帶領下,郭銘和徐東卓將此處著名的園圃街雀鳥花園,新世紀廣場,又一城等景點遊了個遍。雖隻是走馬觀花的匆匆而過,但無論是極具現代感的高樓大廈還是招牌林立,擁擠不堪的樓間小巷,均讓兩人大開眼界,不由得感慨香港一地的確有其吸引人的獨特魅力。
最後,反而是方悅慈興致最高,流連於女人街等處精挑細選,郭銘和徐東卓反倒成了陪她購物並拿東西的陪襯。幾個小時下來,方悅慈仍是精力充沛,兩人卻早已精疲力竭,不由大歎購物中的女性真是不知疲倦為何物。
“我、我說,她準備逛到什麽時候?”坐在一家精品店外,幾乎被大堆購物袋淹沒的郭銘吃力的探出頭問身旁的徐東卓道。
徐東卓的模樣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張大嘴不住喘氣,好半天他才答道:“廢話,我怎麽知道,今兒我哥倆隻有舍命陪美女了。”
郭銘揉著空空如野的肚子道:“好餓啊,都兩點多了。咱們能不能先吃飯?”
“閉嘴,悅慈出來了,快起來。”不顧一臉苦相的郭銘,瞥見方悅慈身影的徐東卓瞬間恢複戰鬥力,踢了郭銘一腳立刻站起。
跟在一路歡快小跳的方悅慈身後,郭銘突然道:“我說東卓啊,你發現沒有?”
“什麽?”正竭力和滑至臂彎的三袋衣服搏鬥的徐東卓聞言應道。
“我在想,她不會根本就是乘著和我們出來的機會,一開始就打算利用咱倆做她的跟班吧?”郭銘一麵幫徐東卓整理提袋,一麵道。
“怎、怎麽會,悅慈絕不會是那樣的人!”徐東卓立刻不假思索的否認,但他愣了愣,又歎了口氣:“也許你說得沒錯,我發現自己真可憐……”
“唉,戀愛中的男人,總是盲目的……”郭銘語重心長的拍拍徐東卓的肩膀。
就在這時,兩人突然發覺方悅慈又停了下來,不由膽戰心驚的順勢往她身旁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棟足有五層,裝修豪華的商場。一想到如果方悅慈進去的話,自己將會有怎樣的悲慘下場,郭銘和徐東卓不由眼前陣陣發黑。
所幸方悅慈並沒打算進去,而是支起下巴考慮片刻,一拍手道:“啊,我有點餓了,咱們去毓民私房牛肉麵館吃點東西吧。”
一瞬間,郭銘和徐東卓差點沒有跪在地上大呼萬歲,兩人從沒有像這一刻般深切的感受到,活著,原來是這麽美好的事。
好容易打車來到麵館,郭銘和徐東卓爛泥般攤在桌子上,再沒一點力氣。方悅慈替兩人點了三碗牛肉麵,外加兩個小吃鹽酥雞以及蒜香肉青,然後就興致勃勃的打開一個個手提袋檢視今天購物的戰利品。
將腦袋斜放在桌上,從側麵由下往上注視著方悅慈美麗的側影,徐東卓心中忽的閃過一陣柔情。一直以來他都以為方悅慈是那種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女人,但經過今天的事,她為徐東卓展現了自己作為普通女人嬌俏可人的一麵。雖然見識的代價是幾乎把腿走斷,但徐東卓仍覺值得,也越加堅定他追求方悅慈的決心。
不一會兒熱騰騰的牛肉麵端了上來,再顧不得欣賞美人,徐東卓和郭銘幾乎是爭搶著拿起筷子狼吞虎咽。一時間兩人吃得山傾水流,酣暢淋漓,其狀有如饑民,方悅慈在桌對麵微笑著看著兩人,不溫不火的細嚼慢咽。
“啊…好厲害!”就在這時,店內突然傳出不少人的驚歎聲。
“嗯?”徐東卓正美美的塞了一嘴麵條,聞聲不由好奇的抬起頭。
這一看不打緊,徐東卓一嘴麵差點沒全噴出去。隻見在他們斜對麵一張桌子上層層疊疊壘了差不多有三十個麵碗,而在這些麵碗後,一個身體壯碩得驚人的巨漢正狼吞虎咽不止,圓滾滾的大頭油光泛泛,嘴邊的咀嚼肌誇張的蠕動著。
此人就算坐著也比旁人高一個頭,渾身肌肉虯結,幾乎要把體外的汗衫給撐破。他的小臂恐怕就有徐東卓大腿粗,一眼看過去,似乎他體內彌漫的精力隨時會破出而出一般。這個壯漢吃相極為誇張,抓起一碗麵呼嚕一口就下去一半,連筷子都不用,不一會兒桌上便又添了五個空碗,難怪眾人會這麽驚訝。
在壯漢身旁還坐著兩男一女,其中一個男子大概40來歲,長得精精瘦瘦,下巴一撮山羊須。這人大熱天頭上也包著一張印滿奇怪符號的頭巾,穿著無袖的牛仔衣,這時正隨著耳朵上的M3不住搖頭晃腦。
另一個男子則比徐東卓年紀稍小一些,有一個引人注目的鷹勾鼻,一頭亂發染成深藍色,左耳戴著三個耳環,鼻梁上架著一副小圓墨鏡。雖然在他麵前放著一碗牛肉麵,但這人卻自顧嚼著嘴巴裏的口香糖,模樣囂張到了極點。
最後是坐在埋頭大吃的壯漢身旁的女孩。她年紀和方悅慈相當,非常漂亮,齊耳短發挑染成淡金色,臉上雖然隻有淡妝,但卻給人非常豔麗的感覺,尤其是她那雙眼睛,顧盼間秋波橫轉,真當得上媚眼如絲四字。
這個女孩穿得也很前衛,薄薄的吊帶裝,三分小熱褲,一雙厚底綁帶涼鞋將她的如玉雙足襯托得非常完美,叫人一看就忍不住想去摸摸。如果說方悅慈是嫻靜的山中幽蘭的話,那這個姑娘就是怒放的海棠,渾身充滿誘人的氣息。
徐東卓伸肘碰碰郭銘:“嘿嘿嘿,郭銘,快看,美女啊。”
知一向熱衷這個調調的郭銘卻隻是渾不在意的哼了一聲。
徐東卓不由大奇,轉頭看去才發現郭銘早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盯著那個女孩不放,對他的話全無反應。從沒見過郭銘這個模樣,徐東卓又大力撞了他一下。
徐東卓一臉壞笑的伸掌在郭銘眼前晃晃:“喂,你怎麽了,看傻眼了麽?”
“沒、沒有,別胡說。”郭銘麵紅耳赤的辯解道,但還是盯著那女孩不放。
對麵那女孩正無聊的四下張望,突然她也發覺了盯著自己看的郭銘。她笑眯眯的衝郭銘微微招下手,並將身子微微俯前做了個撩人的姿勢。
女孩的動作引起了同伴的注意,除了仍大吃不止的壯漢,那個山羊胡子和鷹勾鼻都轉頭向這桌望來。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麽,在他們目光到達這裏的一刹那,徐東卓和郭銘心中同時一驚,一股寒氣由脊梁直衝上腦。
“怎麽回事?”郭銘不由自主打個寒戰,竟沒來由的對那桌人生出一股怯意。
“我也不知道,不過管他那麽多。你沒見那個美女在向你招手嗎?兄弟,機會啊,這可是傳說中的豔遇,還不快過去。”徐東卓推了推郭銘。
“小心,那四個人都不簡單,最好別去招惹他們。”就在這時,方悅慈冷靜的道。
徐東卓眉頭一擰,試探著問道:“不簡單?你的意思是指……”
“不,我也不知道。隻是直覺告訴我,他們不是你們該去招惹的人物,快吃吧,也差不多該回去了。”方悅慈搖了搖頭,伸手指指兩人麵前的麵碗。
徐東卓撇撇嘴,嘟噥了一句:“女人的直覺!”但還是依言埋頭吃麵。
郭銘也想學徐東卓般,但他還是忍不住抬頭看了那女孩最後一眼。就在這時,一直埋頭大嚼的那個巨漢發出一聲有如雷鳴的飽嗝,放下手中麵碗。
這一聲又將全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徐東卓和郭銘也忍不住再抬起頭,隻聽那個壯漢道:“哈,我吃飽了。”出乎意料,這麽個怒目金剛般的壯漢,聲音卻出奇的憨傻,而仔細看他的臉,也是一副呆呆的表情。
看著他麵前足有五十個空碗,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有牛眼那麽大。徐東卓暗自驚呼一聲:“我的天,這家夥的胃袋是遺傳超級塞亞人嗎?”
“嗯,你終於吃飽了,那我們走吧。”女孩站起身,從提包裏摸出一疊港幣,數也沒數就扔在桌上。那壯漢亦步亦隨的趕緊跟著站起。
四人依次向店外走去,就在走過徐東卓他們這一桌時,似乎有感應般,兩方的人均不約而同向對方望過去。不過擦身而過的短短幾秒,徐東卓和郭銘卻有一種麵對巨大危險的感覺,隻想立刻跳起做出反應。
所幸那四人很快走出店外,郭銘和徐東卓才如釋重負般鬆了口大氣。郭銘悄悄散去方才因緊張而自發在手心凝結的物質,驚歎道:“媽呀,剛才嚇死我了。”
徐東卓緊緊拳頭,壓下仍在跳躍的肌肉:“那幫人果然不是普通人。剛才他們擦身而過的時候,我的心跳得很快,隻想馬上跳起攻擊。”
方悅慈雖然還是一副淡定的表情,不過細心觀察的話,當可看見她額頭細密的汗珠。她叫來服務員買單,一邊道:“無論這些人來香港的目的是什麽,看來都要對他們要嚴加注意。我們快回去吧,倪牧他們也該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