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癮了?

雷洛一拳就打斷了塞蕾娜的鼻梁骨,鮮血飛濺如雨。

隨著無力的悶哼,塞蕾娜重重撞上冰冷的石板地麵,像棵被伐倒的海棠。

包括之前叫嚷得最凶的阿倫在內,所有目睹這一幕的人都嚇得傻了,呆了。

這可是個女孩啊!

換了自己,能做到這種程度嗎?!

盡管塞蕾娜剛剛還在扮演著冷酷無情的施暴者,但雷洛凶狠利落的反擊,卻一下子就剝掉了她所戴的強悍麵具,露出掩藏在下麵的原貌來。

“你……你……”小克勞德幾乎失去思維能力,兩眼發直地指著雷洛,臉色比紙更白。

“我怎麽?”雷洛齜牙笑笑,擦了擦拳頭上的血,又是狠狠一腳踹上塞蕾娜的腹部,令她如蝦米般蜷起了身軀。

“什麽人在鬧事!”遠遠傳來一聲怒喝,紛雜的馬蹄聲隨之響起。

“還能不能動?走了!”雷洛心知不妙,衝阿倫使了個眼色。

幾個小夥伴趕緊相互攙扶著站起,看都不看失魂落魄傻站在那裏的小克勞德,跟著雷洛一瘸一拐地閃了人。

沒過一會,數十名騎警將鬥毆現場圍了個水泄不通。小克勞德的父親——鍾擺城最大的礦主唐金.克勞德連滾帶爬地衝進圈子,看清情形之後,當場腿就軟了。老唐金有著刀削般的一張馬臉,慘白的臉色透著隱隱陰鷙,垂在筆挺褲線邊的手掌總是神經質般抖個不停。盡管衣著體麵,前胸口袋裏拖出的懷表鏈條更是亮得閃眼,但皮包骨的身材卻令他像具剛爬出墳墓的幹屍。此刻他搶上一步,想要扶起塞蕾娜,卻跟小克勞德一樣考慮到身份差距,最終還是沒敢伸手。

“你這個天殺的廢物,我讓你好好陪著塞蕾娜小姐,你都幹了些什麽?!”老唐金恨不得能把兒子活活劈死,見其支支吾吾不敢答話,心中已然有數,咬牙切齒地指向雷洛等人離開的方向,“埃特警長,你也看到有幾個小子從這邊跑了,趕緊派人追!塞蕾娜小姐傷成這樣,他們一定有脫不開的幹係!”

“不用了,是我自己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的。”一個帶著喘息的聲音響起,塞蕾娜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這下不止是小克勞德,就連老唐金都被弄懵了,腦袋一時陷入當機狀態。

塞蕾娜喘了片刻,從獵裝口袋裏掏出一方手帕,捂住仍在流血的口鼻,盯著老唐金問道:“是不是有人從王都來鍾擺城了?”

“是的,塞蕾娜小姐。”老唐金躬下身,遲疑著答道,“那幾位爵爺說是……說是要請您回去,我就馬上來找您了。”

塞蕾娜毫無淑女風範地吐出一口帶血的口水,冷笑道:“出來散散心都這麽緊張,看樣子他們還真以為我會跑掉……”

頗為費力地上了馬背,她緩緩收起長鞭,藍眸中的譏嘲意味變得更濃。“對了,在我的家族,臉麵有時候是最重要的東西。我的傷如果真是被人揍的,大概能算得上讓整個家族蒙羞的大新聞了。到了那個時候,猜猜看,作為知情者的你們會受到怎樣的報答?”

老唐金的後背被冷汗濕透,強壓著恐懼,裝出一副自責欲死的模樣,道:“無論如何,都是我的過錯,沒有盡到保護好您的義務!”

塞蕾娜挑了挑眉梢,撥轉馬頭,語氣平靜之極:“走吧!你沒有錯,我今天過得很爽。”

老唐金不敢接話,臉色已不能用精彩來形容。

“雷洛?等我回王都解決完該死的婚約,一定回來親手剝掉你的皮……”塞蕾娜輕輕一磕馬腹,在心裏森然發誓。

此刻雷洛早已兜了個大圈子回來,躲在另一個方向的巷角,鬼鬼祟祟露出半個腦袋向著這邊張望。距離雖然有點遠,但他還是把雙方對話聽了個六七成,被塞蕾娜的反常行為弄得目瞪口呆。

“小娘皮是從王都來的,看打扮氣質,還有話裏話外的王八之氣,應該是個貴族吧?難道這個世界的貴族全都是神經病?”雷洛一萬個想不通,但多多少少還是鬆了口氣。

回家路上,鼻青臉腫的阿倫一直在打量著同樣鼻青臉腫的雷洛,像是在比較誰更英俊些。

“怎麽了?”雷洛問。

“那個小娘們……你是不是打得太狠了點?”阿倫吞吞吐吐地開口。

雷洛為之氣結,怒道:“老子被抽得像個陀螺,差點連命都沒了,你現在覺得打她打得太狠?”

阿倫撓了撓腦袋,答不出個所以然來,傻笑道:“她好像不是咱們這兒的人,萬一去學院告狀了,你就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來好了。反正我什麽都學不進去,就算開除也無所謂。”

雷洛心不在焉地哼了一聲,快到家門口時,忽然沒頭沒腦問了句:“你現在的力量加到多少了?”

阿倫呆了半晌,沒敢讓雷洛把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再說一遍,含混答道:“每頓五碗飯,吃飽了才能加力氣,能加多少就不知道了……”說完自己也覺得驢唇不對馬嘴,趕緊溜了。

雷洛在後麵笑了半天,最終卻是長歎一聲。

阿倫從不會說謊,看樣子是自己多想了。這個世界的其他原住民並沒有加點係統,異能確實是隨著自己穿越而來。

通過這次力量加點,可以推斷出敏捷、體質、智力三個屬性,也應該是通過消耗潛能來提升。至於獲得潛能的前提條件,現在卻仍然無法確定。

是挨打……還是別的什麽?

雷洛一邊沉思著,一邊推開了家門。時間已經很晚了,如今的父母和大哥正坐在桌邊吃飯,看到他遍體鱗傷的模樣,都吃了一驚。

“又打架了?”父親斯溫問道。

“嗯。”雷洛頗為尷尬,卻不僅僅是因為打架。

好在斯溫並沒有多說什麽,吃完飯,摸了摸雷洛的腦袋,歎了口氣,披起衣服去上晚班了。斯溫挖了幾十年礦,除了滿身傷病以外,唯一的收獲就是如今全家的溫飽生活。他是個非常寡言的人,瘦削平凡,幾乎沒有任何愛好,從不會用重話說孩子一句,即便頑劣如雷洛也不例外。

母親簡很快翻出簡易醫藥包,替雷洛包起了傷口,動作小心翼翼,嘴裏不住地輕聲埋怨。這個小個子婦人有著與外貌相符的好脾氣,雖然是正宗的藍眼,但頭發卻是罕見的烏黑色,並遺傳給了兩個兒子。大哥斯柯奇則是個敦實青年,圓鼻頭大腦袋,臉上生著不少雀斑,一雙大手上盡是鐵石般的老繭。他一直默默坐在旁邊幫忙裹傷,等到母親去廚房給雷洛盛飯的當口,才低聲問了句:“誰幹的?”

比起父親來,斯柯奇倒是更寵雷洛一些。他也在礦井上班,常說自己這輩子不結婚沒什麽,弟弟將來長大了,可是一定要找個好姑娘管著的。

雷洛小時候身子弱,有一次被學生混混堵著要錢,當場就反抗,結果被打得半死。那時候斯柯奇剛當礦工不久,聽到消息後拎著礦鎬衝進學院,紅著眼把那幾個小混混攆得狂奔而逃。如果不是斯溫及時趕到,多半要鬧出人命來。

這會兒雷洛聽斯柯奇發問,知道他多半是又想插手,便打了個哈哈岔開話題。連扒了三碗飯,回房間睡覺去了。

睜著眼睛躺在床上,雷洛不禁想起了遠在地球的家人。或許是因為前任雷洛留下的情感因素在作祟,恍惚之間,曾經和如今兩個家庭的影像重疊在了一起,每一張臉孔都在衝他微笑。

阿倫卻沒有那麽好的運氣,回家後被狂扁一頓,新傷老傷同時劇痛,個中滋味隻能用生不如死來形容。

因為被罰不許吃晚飯,五碗加力**成了泡影。阿倫哼哼唧唧捱到半夜,肚子叫得有如雷鳴,無論如何也睡不著。正打算冒險去廚房走一趟,忽聽後窗被人輕敲,發出“啪啪”幾響。

剛開窗,雷洛就將兩個熱騰騰的烤白薯扔了進來。阿倫聞到香味,不由一聲歡呼,連馬屁都顧不得拍,拚命填起了肚子。

雷洛等他吃完,偏了偏腦袋,輕聲道:“出來,找你有事。”

阿倫輕車熟路爬出窗戶,跟著雷洛來到河灘邊,還沒來得及發問,一件黑黝黝的物事已經扔了過來。借著月色仔細一看,赫然是條破舊的馬鞭,也不知雷洛從哪裏偷來的。

“幹什麽啊?”阿倫莫名其妙。

雷洛脫下上衣,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咬牙道:“拿鞭子抽我,用力!”

阿倫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扔了馬鞭,撲上前去抓著雷洛的肩膀用力搖晃,嘴裏已帶上了哭腔:“雷洛你別嚇我行嗎?這玩意也能上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