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與風狼語
雖然白屠性格溫和,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起過衝突,也就沒有可能受傷的可能,至少在白屠的記憶中自己從來沒有打過架。但是讓他自己也不理解的是為什麽自己的身上是千瘡百孔,幾乎可以說是傷疤覆蓋傷疤,當他發現的時候也異常驚詫,久而久之就認為是天生而來的,不是有很多怪胎嗎?
忽然有一天,一個陌生人向你提及此事,你難道不會好奇嗎?一個可能知道其中緣由,雖然這樣的可能性很低,但是那種驚詫還是讓白屠迫切地望向身旁的黑衣男人。
“別這樣含情脈脈地看著我,我沒有扭曲的性取向。喝酒,喝酒。”風狼嘿嘿笑了笑,化解了忽然而來的尷尬,這樣的笑聲讓在場的人又哆嗦了一番。
“哦。”白屠這才將期待的目光移開,嘬了一小口已經知味的朗姆酒,若有所思。
“其實是你的衣服破了,是不是感覺有些迷茫?”風狼喝著酒,淡淡地說道,以風狼多年在世界上殺來殺去的曆史,什麽奇怪的事情沒見過,見多了就也明白了人的思想,更何況他眼前的這個白屠非常單純,沒有任何社會經驗,否則白屠他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哦。”白屠這是知道了緣故,心不在焉地淡淡歎了一聲。“我覺得朋友你應該是經曆許多風Lang的人吧?我想請教一個問題。”
“說吧,朋友。一個渾身是傷的男人他的過去不會那麽簡單的,想不想看看我身上的傷疤。”風Lang一個有些冷血的殺手能坐下來與白屠一個殘廢的人說話,一方麵是因為白屠的酒,另一方麵是覺得白屠的故事應該沒有他表情看上去的那麽單純。人的好奇心總是無限的,無論是市井小民,也不論是高高在上的江湖人物。
“善良的人是不是總是受傷害的對象?”白屠漸漸地想起了一些之前的事情,自己在人才市場上找工作,卻不想糊裏糊塗地被人欺騙了,去了一個他今生見過最駭人的地方,隨後他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你會不會覺得我是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瘋子?你肯定會說不是,受人之恩惠,其言必失真。”
“當然不會,我這個人說話向來直來直去,不像文人那樣說話盡是些好詞好句。”風狼放下手中的酒杯,從衣兜裏掏出一盒煙來,取出一根然後將煙盒輕輕地放在櫃台上,然後燃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由肺部轉了一個圈緩緩吐出縷縷煙圈,白色的煙氣縈繞在發間,再配上忽然冷淡下來的表情,看穿世道的眼神,異常頹廢異常瀟灑帥氣。“要不要來一棒子?”
“不用。”白屠擺了擺手說道,然後將有些沉悶的頭伏在櫃台上,露出一雙滄桑感的眼神,那是迷惑世界真偽的眼神。
“其實所謂善者易欺隻是一些小嘍樓的作法,不過正因為小嘍嘍太多了,這個世界才這麽混亂。”風狼又享受了一口煙,頓了頓又說道。“不過,一個人過於顯示他的善良就與懦弱沒有什麽區別了。因為這個世界就是如此,八年前的我們華國與北方聯盟那場慘絕人寰的戰事不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嗎?隻是總有人走眼看錯了沉睡的獅子,以為它好欺負,殊不知衝動其實比惡魔更可怕,因為它能招致死神。”
風狼頭高高揚起,非常用心地說道,尤其是說到後半句的時候語氣是那麽的穩重,仿佛他眼下就在對一隻沉睡的獅子說話一般。
白屠不語了,隻是望著眼前的酒杯,用唯一可以使用的右手搖晃了一下被子,然後繼續呆呆地望著起著漣漪的朗姆酒。而黑人酒保乖乖地躲的遠遠地,他可不想被這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忽然心血**的流Lang殺手幹掉,但是酒吧的角落裏卻有人不再安分了。
“善良不是錯,但是善良用錯了地方用錯了人就不叫善良了。人的本能並不是像人們常說得那樣‘人之初,性本善’,否則就不會有我們存在,也不會有我們這麽好用的腦子啦。”風狼見白屠不說話了,嘴角微微揚了揚,仿佛在嘲笑什麽。確實是如此,因為風狼已經注意到某個角落裏有些人的手早就不安分起來。“朋友,身體有恙並不可怕,但是如果一個人的意誌有恙了才是最可怕的事情。更何況你並沒有你自己想的那麽不堪,一隻手沒有辦法阻擋你的前去的路,相信我看人的能力,你遲早會讓人知道你的可怕的,所以千萬要活著,活給自己看,也活給別人看。我能說的就這麽多了。”
風狼又將煙噙了一小口,煙頭還沒有燃燒一半就被扔在地上,用腳重重地碾了幾番。然後拍了拍白屠的肩膀,眼神中頓時起了殺意,那殺氣白屠當然感覺不到,但是黑人酒保明顯感覺到不對勁了,乖乖地靠在酒櫃邊上,俯下了身體。
被拍肩膀的白屠心間也忽然感覺到一股力量湧進自己快脆弱不堪的心裏,陡然間挺起了胸膛,將開了封的那瓶朗姆久一飲而光,泄憤地將酒瓶摔在地上,砸了一個粉碎,站起身來信心十足地說道:“我要做一個強者,雖然我丟棄了我的左臂。”
如果白屠的同窗好友看到白屠現在的樣子,肯定會先驚訝地一臉煞白,然後哈哈大笑,笑白屠他癡人說夢。當時顯然這一刻白屠在心底做出了一個抉擇,好的壞點,長的短的,但是此時此刻他的心態是無堅不摧的。
“好樣的,我從來不會看走眼。那麽我問你一個問題。”風狼站起身來,將沒有喝完的酒瓶握在手中,飲了一大口。“那麽現在如果有人對你的性命構成威脅,你會怎麽做?”
“殺。”白屠幹脆利落地說道,沒有任何猶豫,完全是由著本能來。但是話一出口才發覺自己也被自己的話嚇到了,更別提在場那些本來沒有把他放在眼裏的人,不理解的眼神成雙成對瞄了過來。
“好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風狼說著對著白屠做出一個槍斃的姿勢,然後吹了吹手指頭。然後迅速接住快要落地的酒瓶,那動作快的讓人看的眼花繚亂。“做一個善良的人也要有資本,一個強者的善者才是真正的善者。”
然後白屠感覺到一股風襲過臉頰,一道黑色的影子在他眼前晃來晃去,終究沒有看清楚那個影子到底在做什麽,隻是清晰地聽到有人在慘叫。
等白屠反應過來才發現剛才還在身邊的黑衣男人不見了,而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出現在一個燈光暗淡的角落裏,地麵上躺著一大堆的人,應該是昏死過去了。周圍的桌子以及椅子依然是整整齊齊地停留在原來所在的地方,仿佛幽靈一樣不惹一點俗世塵埃。
“看在我們都是華國人的份上,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們吧。”地上還有人沉重地跪著,一個幾乎要哭泣起來的男人磕著頭哀求著風狼。
“殺你們太容易,但是我殺人是有原則的,能乘得上我殺的人我才會毫不留情地下手。但是你們還沒有讓我動手的資格,不想像他們一樣躺在地上,要麽變得更強,要麽老老實實做人。告訴你們幕後的人,要殺我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風狼一副淩駕於世人的模樣讓人看了後不禁心底一冷,對於這些下跪的人更是如此,因為他們的性命就在風狼的一念之間。
“是,是,一定帶到。”他們話是這麽說,當然是不會帶話了,因為他們不會冒著生命危險跑回去告訴他們的雇主,相反現在正準備慶幸自己太弱小了以至於能存活下來。人就是這樣,在一個非常強大的人麵前,要麽狠狠地壓在其人的頭上,要麽就是被狠狠地踩在腳下,這就是他們現在的體會。
“那位朋友,我剛才喝了他的酒,如果碰上什麽難處,能拉一把就拉一把。以我的眼光,現在幫助他對於你們沒有任何壞處。”風狼指著白屠對被自己踩在腳下的人冷冷地說,然後壓低了聲音,自言自語道:“梟雄再落難,藏的再深,終究會被推上高處的,這也許就是梟雄沒有辦法擺脫的命運吧。”
當那些害怕的下跪之人點頭點了十多個的時候,才發現風狼已經不再身邊,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如得大赦一般吐了一口大氣。
風狼掀起掛在DEATHBAR門上簾布,忽然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揚了揚手中的酒瓶,對著一臉不解的白屠笑了笑。
“碰到麻煩,提起我的名字——上官風狼,給麵子的朋友不會難為你的。”然後瀟灑地離開了這個充滿詭異的名字的酒吧。
而更令白屠不理解的是黑人酒保竟然乖乖地把多餘的錢一分不少地給退了回來,不過接下來就是黑人酒保變相的驅逐,理由關門整頓。
於是乎白屠又要淪落街頭了,出了DEATHBAR,夜色更加濃厚,一股風吹了過來,滾燙的臉上,白屠感覺到了一絲的涼爽,一下子在這個陌生的城市無處可去嘍。
再次順著黑暗的道一直一直走下去,不知不覺拐進了一個街區,暗淡的燈光搖搖晃晃,蕭殺無人,白屠一個白色的影子飄來飄去,仿若一鬼。
一個熟悉的影子出現在麵前,然後被白屠撞了一個滿懷,軟軟的鬆挺的,抬頭一看,女人,全身火紅的女人,通紅的臉蛋,還哈著酒氣。左右兩個人拉她的手,男人的,邪惡笑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