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以退為進
鐵匠聳了聳肩，答道“哦，這些玩意都是從鎮外的黑湖裏弄來的，那裏要多少有多少。不過大人，這玩意有毒，如果不是因為買不起木炭，我才不願意用這玩意呢。”
“太好了。”
魯漢卻是重重地一拍手掌，喜出望外，有了取之不盡的原油，就有了取勝的基本條件，不過現在還要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這時候的人們是否已經知道原油是一種可怕的燃燒物？鐵匠的回答讓魯漢非常失望，在這個時候，人們早已經知道原油是一種能夠燃燒的物體，並且認為原油燃燒後產生的黑煙有毒。
這樣一來，直接利用原油進行火攻的想法就流產了，既然羅馬人（神聖羅馬帝國）已經知道原油是一種可怕的燃燒物，那他們就絕不會蠢到明知是陷阱還往裏麵鑽。除非能把輕油從原油中分離出來，羅馬人因為從未見過無色如水狀的輕油，那還有可能會上當。
不過問題是，魯漢要上哪裏去找餾化的器材呢？
帶著這個問題，魯漢悶悶不樂地離開鐵匠鋪，返回了自己的寓所，他的寓所被安排在一間破敗的民房裏，他的仆人萊昂納多正在屋外生火做飯，這廝在草地上挖了個地洞，做成了一隻地爐，底下生火，側麵進風，頂上架了隻瓦罐眼下正在燒水呢，魯漢見了忽然間眼前一亮，腦子裏閃電般掠過一個念頭。
沒準還真能用土辦法弄一個大型的餾化器，將輕油從原油中蒸餾出來！
魯漢興奮得連晚飯也顧不上吃，興衝衝地就來找妮娜，走到妮娜寓所門外的時候，正好聽見卡門和她在裏麵說話的聲音，魯漢本無意偷聽，可是不小心聽到卡門說到了他的名字，便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妮娜小姐，我始終覺得路這個人不可靠，還是早點把他給打發走吧。”
“卡門，你為什麽會這樣認為呢？”
卡門說道“這是我的一種直覺，並且我以騎士的名譽發誓，我說這話絕非出於私心，而是為了我們的新教事業。”
妮娜憂鬱地說道“可是卡門，你知道嗎，在我最危險的時候是他出手救了我。”
“哦，妮娜小姐，你太善良了，他隻是個唯利是圖的雇傭兵，你答應支付給他0個金幣，所以他才肯出手救你，這隻是一場交易，根本就和道義無關！我現在就讓人給他送去金幣，然後讓他趁早滾蛋。”
“不，卡門，你不能這麽做。”
“我必須這麽做。”
卡門的語氣顯得斬釘截鐵，已經不像是下屬對上司的語氣了。然後裏麵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緊閉的大門被人猛然打開，神色不豫的卡門從裏麵衝了出來，差點就一頭撞上了站在門外的魯漢。
“是你！？”
卡門收住腳步，眉頭皺緊，眉宇間充滿了厭惡的神情。
魯漢心中冷笑，表麵上卻客客氣氣地向卡門說道“卡門，我是來向妮娜小姐辭行的，煩請通報一聲。”
“呃……你是來辭行的？”
魯漢的話顯然大大地出乎卡門的預料，在卡門看來，魯漢之所以願意出手相救妮娜並且賴著不走，那還不是因為垂涎妮娜的美色，心裏存了非分之想？如果按照這個邏輯，那就是用鞭子抽也抽不走魯漢才對，可是現在他居然主動前來辭行，這又是怎麽回事？
看到卡門不解的神色，魯漢心中的冷笑又甚三分，蠢貨，大爺以退為進的妙招，豈是你這樣的凡夫俗子能夠領會得了的？
妮娜的身影出現在門外，她換了身衣服，脫下了那套緊身性感的騎裝，換上了一套白色的落地長裙，長裙在腰線的部位收得很細，格外地襯托出妮娜柳腰的纖細以及嬌軀的修長，在搖弋的燈光下，看起來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使，妮娜的眼神裏卻透著濃濃的哀傷，剛才和魯漢的一番交談，讓她的心靈遭受了重創。妮娜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帶給民眾幸福自由的生活？如果真的隻能帶給他們失敗和毀滅，那還不如趁早放棄……
“你真的要走？”
妮娜哀傷地望著魯漢，芳心裏湧起了難以言喻的失落，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失落。
魯漢硬起心腸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必須走。”
妮娜眸子裏的希望霎時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無際的絕望和木然，唯一可能挽回局勢的人現在都要離開了，荷爾斯坦因將再不會有什麽希望了。神情一變再變，當妮娜的美目重新恢複明亮之後，裏麵除了冰冷就再沒有剩下什麽。魯漢心痛得差點當場改變主意，摟著妮娜的纖腰對她說，寶貝，我這是以退為進，並非真的要離開你。
但魯漢最終並沒有說出這番話來，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他早已經看出來了，妮娜名義上是這支軍隊的領導人，可實權多半卻控製在卡門的手裏，那幾名騎士和十幾名雇傭兵中至少有半數唯卡門馬首是瞻，魯漢如果不能獲得卡門的，那他就什麽事情都做不成！
而要獲得卡門的，看起來很難，實際上卻很容易。
魯漢話鋒一轉，接著說道“不過，在臨走之前，我想送給你們一樣武器，雖然這武器未必能改變你們目前困難的處境，但多少也能有所幫助。”
“武器的事你和卡門說吧，我累了，先休息了。”
妮娜已然心冷，扔下冷冰冰的一句話就進屋休息了，不再理會魯漢。
卡門對魯漢的態度立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對魯漢要送的武器也變得關心和熱切起來，一半是因為想早點接收完武器讓魯漢滾蛋，一半是因為他們現在是真的缺乏武器，雖不相信魯漢能送什麽厲害的武器，但哪怕就是一柄長劍也聊勝於無，不是嗎？
魯漢向卡門說出了他的想法，卡門雖然不知道魯漢想做什麽，但果然全力配合，心裏隻盼望著這廝能早些弄出所謂的武器，然後趕緊滾蛋。
魯漢的具體想法是這樣的，先在地下挖出兩道一米見方的地溝，兩道地溝相距約半米，底部打通，然後將其中一道地溝的中間以鐵板隔開，四周與泥土接觸的部分以磚塊加粘土密封，使地溝上半部分形成“方鍋”的形狀，下半部與另一道相通的地溝則正好成為爐灶和燃料填加口以及空氣補充口。
然後，在“方鍋”頂部的一側開啟十公分寬、十公分深，十米長並且往下略傾的渠道，渠道四壁均以磚塊加粘土密封，這就成了一條土製的排氣管道，排氣管道的另一端連接在第三個密封地溝的頂部，第三個密封地溝的底部有排氣孔與地表相通。
最後，將“方鍋”的頂部以磚塊和粘土密封，隻留一個可以反複開啟並且密封的小缺口，便形成了一個簡陋粗劣的蒸餾器。
原油通過小缺口注入“方鍋”，在“方鍋”底部燒火加熱，使“方鍋”裏的原油溫度持續升高，當溫度達到攝氏三百度的時候，汽油、煤油、柴油等輕油就會從原油裏蒸發出來，蒸發出來的油氣通過預設的“排氣管道”進入第三個密封地溝，灼熱的油氣將地溝裏原有的冷空氣從底部排空，並在裏麵冷卻，最終凝結成液態的輕油。
這中間別的都比較容易解決，唯獨超過一米見方的鐵板難找，最後隻好把修道院的鐵門給拆了下來。
到第二天下午的時候，一切準備停當，魯漢便按照鐵匠的指引從鎮效外的黑湖裏弄來原油注入鐵鍋，開始了人類史上可能是“最早”的對原油的工業餾化分離。
第四天上午的時候，魯漢便收集到了可能是人類曆上的第一桶“輕油”，拎著這一桶沉甸甸的“輕油”，魯漢心裏感慨不已，這玩意可不是一般的玩意，用它可以弄出許多威力巨大的武器。他不知道這玩意的提早出現會給這世界帶來怎樣的變化？更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將因為這玩意而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