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塞下曲》

在《春曉》自己還沒有掌握的情況下,出現了第三首詩,這無疑是一個驚喜。

不過在看到那跟當初的《春曉》一樣被封印了的書頁,唐時就知道——其實這玩意兒也算不得什麽驚喜。

頁碼上標了一個三,唐時忽然想起來之前練氣期對應的一一之數,築基期對應的二二之數,難道說這是掌握了多少首詩就能夠自然地升級嗎?

暫時不清楚,他隻能等到這個二二之數到來的時候才能夠基本確定。

第三首詩。

《塞下曲》盧綸

月黑雁飛高,單於夜遁逃。

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

幾乎已經形成了習慣,唐時去看這首詩的第一遍是看,可是第二遍就已經下意識地去尋找特定的意象,“月”“雁”“雪”“刀”,這些都是物象,應該是唐時注意的重點,他試著用吟詩的方法將這一首詩解封,可是沒能夠成功,大概還是本事不夠吧?

不過,這一首詩出現了——刀。

對現在幾乎沒有戰鬥力的唐時來說,這幾乎是一個全新的信號。

如果這個“刀”跟自己想象的一樣的話……

他強壓下自己心中的一切感受,在天明之前收起了《蟲二寶鑒》,平複了心緒,再來一遍清心咒之後,走出了房門。

客棧裏的人還不多,走廊裏也安安靜靜,下意識地看向自己對麵的房間,房門緊閉。

小二從樓梯上走過來,打開了房門,進去收拾東西了。

想必是那僧人是非已經走了吧?

唐時沒怎麽在意,敲響了自己隔壁邱艾乾的房門,“邱師兄,你起來了嗎?”

“我自然是起來了的,而且還比你早。”邱艾乾站在他背後,手裏捏了個包子,幽幽說道。

唐時隻覺得自己背後寒毛忽然之間豎起來,我勒個擦,這貨什麽時候站在自己背後的?“邱師兄,你別大早上嚇人啊!”

邱艾乾打了個嗬欠,隨手將自己手上的一袋包子遞給他,“走吧,最近大陸上亂得厲害,我們還是早早地解決了種子的事情回山門吧。”

唐時剛剛接過包子,邱艾乾就已經轉身下樓,走出了客棧了。

他下樓的時候,看到周圍的人臉色都有些陰鬱,那是非和尚坐在大堂裏,手指緩慢地撥著念珠。在他麵前,有個女人跪在那裏哭,“上師,我道侶從未惹過別人,昨夜身亡,必定是與您問他的事情有關,還請您查清凶手,為他報仇!”

報仇?對著佛家的人說什麽報仇?

唐時吃了一驚,倒是慢下了腳步,想要看個究竟。

是非長歎一聲,宣了聲佛號,“青霞夫人請起,若是非有能,必查清凶手,此一事關係我小自在天存亡,必不敢懈怠。”

說著,他彎身下來,將這叫做青霞的女修扶了起來。

這青霞是昨日那掌櫃的雙修道侶,現在已經是哭成了淚人。

唐時聽著這兩人之間的對話,忽然才想到最震駭人的那一點——報仇?掌櫃的死了?

他還想要再看,卻不想前麵邱艾乾拉了自己一把,低聲道:“渾水莫趟!”

接著唐時就被拉走了。

臨走時候他看了一眼,那玉麵僧人低眉斂目,看不出悲喜來。

出了客棧,唐時還有些震駭,“我怎麽聽著那意思像是——”

“昨夜掌櫃的慘死,被人剜眼割舌,凶手不知所蹤。”邱艾乾言簡意賅,“我今早起來便聽見哭聲了,還是那和尚出來,這才安慰住了掌櫃的他道侶。”

“這事情簡直……”唐時幾乎無法相信一個人就這樣沒了,“這和尚不是小自在天出來的嗎?看樣子修為也不低啊——”

“佛家清淨,聽說沒什麽攻擊性的功法,當然這些都是傳言,到底如何我不清楚。若論起殺人來,仙佛妖魔四修之中,佛家排最末位。掌櫃的至少是個築基期,殺了他的最起碼也是個築基期,至於那是非和尚到底是什麽境界,我境界低,看不出來。”邱艾乾語速有些快,顯然也是想不到自己出來一趟竟然會遇到這些事情,“對了,我看你小子的修煉速度還是不錯,今早看到你我還吃了一驚,已經是練氣二層了。”

唐時心裏還在想這件事,畢竟給人的印象太深刻了,至於邱艾乾說他修煉速度不錯,他隻當是笑話:“我這速度是快是慢,師兄你就別忽悠我了,我是什麽速度我自己清楚。”

“練氣前三層是比較快的,中三層開始慢,上三層就更慢了,慢慢來。運氣好,我們也是可以築基的。”隻不過外門弟子的築基成功率簡直低得無法直視。不過邱艾乾不會把這句話告訴唐時,人活在世上,總要有個有希望的念想。

今天遇到的事情很大,唐時跟邱艾乾去集市裏買了很多種子,這個時候邱艾乾拿出了一枚符紙,手指輕輕一晃,這黃色的符紙就燃燒了起來。

唐時好奇道:“這是?”

“通訊符紙,我這邊一枚,用真力一燒掉,仲慶師叔那邊就能夠收到消息,種子這麽多,我們拿不回去的。仲慶師叔有儲物袋,讓他帶走。”

手中的黃色符紙燃盡,邱艾乾就坐到了一邊。

他們現在是在市集裏,隻不過來往的都是修真人士,處處可以看到賣靈草仙藥符紙的。大多數人都是來買這些的,像唐時他們這樣來買普通的種子之類的人是相當少的。

不過因為附近畢竟修真門派聚集,所以這些世俗的東西也有,不過在買靈草的店裏麵,就顯得比較異類。

在等待仲慶的時候,邱艾乾帶著唐時逛了逛,從櫃台的這邊走到那邊,指著其中一枚紅色的樹根模樣的東西道:“這叫做赤果,是築基丹的主要原料,品質有上中下三等,不過我們是買不起的。”

唐時再次記下了名字,而後又問道:“築基丹也可以自己煉製的嗎?”

“這當然是可以的,不過你得有丹方,也就是煉製方法。一般人是不會自己煉製的,都是交給那些專門煉丹的煉丹師,不過煉丹師會收取一定的報酬。除了煉丹師之外,還有煉器師,都是這樣的道理,一般修士煉製這些東西,很可能會出問題,而且手上不一定有完美的丹方。”

丹方,也就是丹藥的配方,這一點是很好理解的。

邱艾乾這麽一說,唐時也就明白了,不再多問,他將自己所見都記在了腦子裏。

不一會兒,仲慶來了,直接掏出三枚靈石,將那堆成小山的種子裝進了儲物袋。

唐時當時隻看到他隨手施了一個手訣,並且念了一句咒語,那小小的袋子就已經打開,緊接著地麵上那些東西就消失了。

於是原定的行程就這樣結束,回去的時候仲慶似乎心事重重,唐時跟邱艾乾都覺得有些奇怪,不過不敢多問。

下午的時候從前山山門過去的時候,唐時跟邱艾乾竟然都被叫住了,那名登記的弟子告訴他們,掌門要見他們。

唐時跟邱艾乾都是齊齊一驚,問道:“掌門要見我們?”

那登記弟子也是一頭霧水,答道:“兩個時辰之間,有個穿白僧衣的和尚來拜訪,才剛剛到山門,掌門就下來迎接了,我看著那和尚長得倒是好看,不過是個禿瓢。他跟掌門說了幾句話,我也沒聽清楚,之後掌門說等菜園的那兩個回來之後,通知去見他。你們是做了什麽錯事嗎?”

在聽到“白僧衣的和尚”這句話的時候,唐時知道事情不妙了,他跟邱艾乾對望了一眼,齊齊看到對方眼中的忌憚和疑惑。

仲慶還不明白,“你們兩個到底在我不在的時候幹了什麽事情了?我可告訴你們,你們做了什麽事情都與我無關的,掌門找你們的時候,記得把舌頭給我伸直了!”

邱艾乾跟唐時這時候哪裏還有心思跟仲慶計較?直接無視了他的話。

之後有人上來對他倆說:“你們兩個,跟我來,去見掌門。”

唐時隻覺得有些心跳加速——不是激動的,嚇的。

早上出客棧的時候,他們可是知道那客棧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情的,本來以為不趟渾水,就這樣過去了,沒有想到——這渾水他媽還找上門來了。

前麵引路的青衣小童乃是掌門身邊伺候的,一路上話也不說一句,唐時兩個人也不好打聽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不過在看到走的路線之後,邱艾乾終於還是大著膽子問了一句:“這位師兄,不知道我們這是去——”

“滄海堂。”那青衣小童言簡意賅,也沒介意年紀比自己大的邱艾乾喊自己師兄的事情。

修真界本來就是以實力為尊,邱艾乾這個練氣五層的,喊他“師兄”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唐時在聽到“滄海堂”的時候就有些呼吸不過來了,滄海堂是整個天海山最尊貴的地方,乃是正殿。

九十九級台階,階階向上。

唐時跟邱艾乾心裏也都是七上八下,剛剛到大殿外麵,便聽見了裏麵的說話聲。

“清虛掌門言重了,因小事叨擾貴門,小僧心中愧疚,隻因青鋼劍俠之死關係巨大,所以不得不打擾一趟,還望掌門包涵。”

“小師父不必愧疚,小自在天乃是貧道等仰視之所在,怎敢輕慢?”

“掌門,唐時、邱艾乾二人已帶到。”那青衣小童走進殿內通報。

清虛道人轉過臉,一揮手:“二人進來。”

於是唐時與邱艾乾走入殿中,頭也不敢抬,先跪下來行禮:“弟子拜見掌門。”

等到清虛道人讓他們起來,兩個人才敢站起來。

這個時候,唐時抬眼一瞥,果然看到那白僧衣的是非坐在左邊那一溜圈椅最上麵的一把椅子上,還是不緊不慢地撥著佛珠,一派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