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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老當益壯,導播接進來一個女人電話,令我大惑不解。按市場定位,我們隻做男民工,尤其是被分手拳打得肝膽俱裂,被出牆腿掃得腳殘手斷的傷殘人士,也就是斷腸人的傷後恢複重建工作。這時候忽然冒出一個婦女,讓我有點不知所措。而她後來說出的女人名字,更讓我大吃一驚。

“你們斷腸人熱線嗎?我日他……(省略38個字)”。這娘們屬狗的,吠得我耳膜生痛,也沒鬧清楚她罵誰,又聽她說:“你們號稱斷腸,其實我才心碎了。我讓一個挨千刀的生兒子沒**的女人整得不想活了,還有我家死男人……”

“大姐,大姐,你消消氣,我們熱線主要針對男士,你這種苦大仇深級別的,就該去‘心碎熱線’,那才是你的娘家。”我雖然是一個粗人,但平生最煩女人罵大街,汙言穢語、寡廉鮮恥。這時忙打斷她的話,不想掙她臭烘烘的逼錢。

心碎熱線是早我們兩年建立的一個婦女權益保障電台節目,由一幫深受小三搗亂而家破人未亡的苦女組建,累似大奶民間維權組織。剛開始怨旗高舉時,曾全城轟動,但凡有一絲感到靠結婚證尚不能踏實睡覺的婦女,紛紛響應,慷慨支持。最牛逼的是成功舉行了“誰是最可憐的女人”大賽。那些飽受家庭暴力和婚外戀之苦的怨婦怨女們,不顧高達30元的控訴權門票,如過江之鯽排著隊聲淚俱下,把話筒當機關槍橫掃一切害人蟲。據說冠軍獲得者的語速達到每分鍾900字以上,超過正常人6倍,賽過二戰時期曾讓德軍聞風喪膽的馬克辛機關槍的射速3倍。心碎熱線也如願以償的榮獲“二奶殺手”美譽。受此鼓舞,這大賽還準備一年一屆的搞下去,混進吉尼斯世界記錄也不是不可能,無奈那些淚灑佛羅倫薩的婦女們驚訝的發現,原本還可能留在身邊的男人,趁她們逞口舌之快時,居然跌進了別的女人懷抱。加上一些立場不堅定婦女,對男人還抱有改造好的幻想,又擔心貼上“怨婦”牌著名滯銷商標,紛紛跟心碎熱線撇清關係,以致仍然堅守反男陣地的,隻剩下拐瓜劣棗的死硬分子。當然,她們堅守也是無奈之舉,被戰友罵叛徒還是小事,退下來甭說救護車,連擔架可能都找不到人抬了。想一想,生活就是這麽現實,沒長相的女人同沒錢的男人一樣,都屬於跌破發行價的股票,誰肯咂在自已手上呢?

“喂,你在聽嗎?”訴嫂的叫喊把我拉回現實。

“我在聽。如果你不罵娘的話。”我無奈地說。

“好,我們講理,不是說有理走遍天下嗎?”她頓了頓,開始梳理亂麻一樣的思路,“我家裏那個男人,不就是一個采購員嘛,還以為自已是什麽東西,今天居然給我兩條路,要麽離婚,要麽讓他的野女人跟我們一起睡,這不是辛辛苦苦30年,一夜回到解放前了嗎?”

我很驚奇,過去聽說這種事從沒當真,以為是朋友茶餘飯後的談資,今天聽她親口說,還真覺得鳥兒大了,什麽林子都有。我本來覺得自已30多歲了,走南闖北什麽沒見過,人生閱曆十分豐富,可是這一做主持人,才覺得自已嫩。接下來,她像祥林嫂似的控訴弄得我昏昏欲睡。突然,她說了一個名字,那名字竟然跟冰美人一樣,讓我立即警覺起來。細問之下,才知道冰美人已非往日的何芳,竟然跟她上班的火鍋店采購有了一腿,那孫子嫌她住的集體宿舍偷情忒不方便,便想把妻休了騰籠換鳥,豈料這婆娘也非善輩,死活不離。那孫子又沒有財力供兩個家,便出此下策,想過上妻妾同室的皇帝生活。

咣……噹,如遭雷劈,我頓時懵了。在溫暖如春的空調房裏,我突然感到徹骨的寒冷。要下雪了麽?

下雪吧,下雪吧。

至少下雪不會被雷劈到……

你腦子遭凍壞啦,冰美人,放著妻子不做,跑去當小三兒,?我暗罵,不過殘存的理智提醒我,她有個歸宿,總勝過站到街邊操皮肉生涯好,那不是翠花第二啦?而對我的麵子多少也有點保全。於是,我按著自已撕裂的心,卻對另一個女人勸道:“這位大姐,不,這位大嫂,有一種緣叫折磨,既然你們夫妻已經名存實亡,還不如就此分手,何必鬧得三敗俱傷呢?”

“你這是什麽話?寧毀一座廟,不拆一對婚,有你這樣為野女人開脫的嗎?”她急了。

我比她更急,想起在哪本雜誌上看到的一個“亂世家人”調查,說:“有調查證明,70%跟第三者對著幹的大奶都輸了,反而主動放棄陣地的那部分女人,最終修成正果。你摸著胸口,對著鏡子問下自已,拚年齡、拚長相,你是那個野……不對,那個第三者的對手嗎?”我的何芳,你在聽嗎?都啥時候了你老公我,還胳膊肘朝裏拐,擔心你被別人欺負。逆風的方向,更適合飛翔。我不怕萬人阻擋,隻怕自己投降。但我心裏明白,跟她徹底完了。

“***……(省略180個字)。”

導播見事不對,忙**歌曲,而且一首又一首,直到節目時間完。

我不知怎麽回的家,過去對冰美人的冷漠總朝好處想,偶爾猜她有外遇,都恨不得抽自已耳巴子。冰美人是誰?冰清玉潔,潔身自好,守身如玉……天下所有對純潔的讚美,在她麵前都黯然失色,因為她本身便是純潔!

我傻呀,像所有傻男人一樣,在沒有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之前,都堅信自已的女人是全世界最忠貞的女人,如果這世上還有最後一個不是**,那便是自已的妻子!

我以為冰美人對我的打擊,已足以抵消我一生走來的種種罪孽,但第二天下午許胖子捎來的噩耗,給了我第二次沉重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