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春色

三月的北京,春寒料峭,但對李翱這個東北男人來說,卻也算不了什麽。在北京站等了快一個小時,才看見大鄂一路小跑著趕過來,一見麵先代表北京人民給他來了個擁抱,一個勁的解釋說“堵車啊,要不早到了。這北京的交通你是不知道哇……走走走,車停那邊了。”

大鄂住的地方是宣武區一座古香古色的四合院.聽他說,以前白哥在這院裏養了個北飄過來的南方小歌手,人長的模樣好看條順就不必說了,還自己寫歌唱歌是一才女。不知怎麽讓白哥給弄上手了。

據說白哥跟幾個北京娛樂圈的大老板有來往,答應要包裝她。(這到不是吹牛,胖子剛來北京那會,一次陪他去KTV唱歌,中間來了個看上去很NB的人物,一個電話說叫那個誰英子來陪白哥唱會歌,結果人到了一看?大鄂激動的差點上去獻花要簽名)。

起初兩人感情還都不錯,可沒多久那女歌手就磕藥死啦。從那以後白哥就說這老房子風水不好,住那頭疼,幹脆搬公寓了。

李翱瞅了眼大鄂:“你TM真行,感情我剛來北京就招待我住鬼宅是吧。”

大鄂一臉的壞笑,“我還巴不得那小妮子來找我呢,你是沒見著活的,那身材、那氣質。咱東北那疙瘩還真產不出來。”

在北京的第一晚李翱一宿沒睡,一人一瓶牛二外帶半打普京(普瓶燕京啤酒),一直侃到天亮。大鵝還告訴李翱,“小紅新交一男朋友,聽說奔著要訂婚了,讓他趕緊想折。”

李翱表情有些迷惑,“我說胖子,你喝多了吧。別說她訂婚,結婚跟我有啥關係呀?”

胖子嘴一撇,“水仙不開花,你就裝蒜吧,跟我還扯犢子。”

李翱嚴肅地跟他說,“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要把經濟建設放在各項工作的首要位置。況且,就算我兩上學的時候有過那麽點朦朦朧朧的好感,也是未成事實呀。今時今日人家是啥環境,我都混成無業遊民啦。還敢想那些。對了,先別告訴小紅我到北京來了,等我找好工作再說。”

一個月後,剛來北京的李翱就讓賊拉現實的生活給修理的沒了脾氣。整天象沒頭蒼蠅似得亂撞,鞋都磨破了兩雙可工作還是沒著落。

李翱心想自己一沒學曆、二沒工作經驗,除了打小怕挨揍練過武術,也沒啥興趣特長。部隊上再風光頂個屁呀。自學過幾天山寨英語,計算機水平勉強夠上網蒯禍。這個隻認證書的社會,看來北京也不需要他這種人。

大鄂說:“你這人就是太實在,沒工作經驗不會忽悠嗎?要不跟白哥提提,讓他給幫個忙。憑你打小練的童子功又有特種兵的經曆,跟個大款當保鏢沒問題。”

李翱沒答應,求人不如求己。再說白哥這種人的人情債也不好欠。最重要是他從來北京就暗自下過決心,這點他連大鄂都沒告訴:那就是不靠武力賺錢。他覺得自己還能在人生的台階上往高尚了努努力,其實潛意識裏是不想讓小紅那丫頭瞧不起。至於幹什麽他並不知道,甚至是迷茫。拿起招聘廣告覺得自己什麽都能幹,一坐下來麵試又發現自己什麽都不會幹。來之前那些美好暢想和偉大計劃,一下子從理想的雲端跌到了現實的塵土上。眼看帶的錢也快花光了,吃住在大惡那終非長久之計。

那天李翱剛從中介公司出來手機突然響了——是小紅。“行啊李翱,電話號碼也換了,要不是給你媽打電話問好,都不知道你來了北京。怎麽,發了財也不至於躲著不見人吧。”

“瘋丫頭,你怎麽還那德行,就不能學學人家淑女。”

“得,甭廢話,這年頭淑女也是論斤賣。晚上東來順給你接風,見麵再聊。”

李翱嗬嗬一笑,想起小紅剛搬到他們家隔壁那會整天哭鼻子的摸樣。琢磨著小紅是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麽風風火火?卻記不起來了。病貓一隻,居然也有轉性的時候。

正宗的老北京涮肉源自蒙古宮廷,相傳是成吉思汗行軍時所發明。這東來順的羊肉薄如紙、軟如棉,切好後放在磁盤裏整齊的一瑪,盤底青花清晰可見,確是京城一絕!三人落座剛聊了幾句,李翱和胖子甩開腮幫子一人先造了五盤羊肉、兩肥牛,又嚼了幾頭清脆爽口的糖蒜。

小紅看得津津有味,眼睛都直了。胖子才想起招呼她,“吃啊,不錯。這北京的美食要說這涮羊肉得屬頭一份,百吃不厭!”

“嘖嘖~~享受啊!”小紅咽了口口水,誇張地說,“看你們兩吃東西那表情真叫一投入,跟狗見了屎似的。”

李翱本想打腫臉充胖子,結果讓胖子給抖了底兒。小紅知道情況後拍著他肩膀語重心長地說:“我說老李,千萬別灰心。你可是人才,瞎貓還能碰上死耗子呢。要相信組織、相信黨,社會主義餓不死瞎家雀兒。”

“你這是安慰我嗎?誇我還是損我呢?”

“嗬嗬,放心吧。工作的事交給我了,分分鍾幫你搞定。”

看小紅現在風風火火的樣子,李翱真有些恍惚!她是那個剛搬到幸福胡同時,還整天哭鼻子的小妹妹嗎?那時候真是連她們家貓都敢欺負她!中間白哥來了個電話,胖子恩了幾聲掛了,說他大哥那有事就要開車先走。小紅急了:“大鄂,勸了你那麽多次你就是不聽。你這行業不好混,又不是不能幹別的,都這麽大年紀了還整天跟人打架,多危險那。”

大鄂摸著剃成卡尺圓乎乎的腦袋,“誰說我們打架?我們可都是正經公司。我還有名片呢,你看。再說李翱去當兵,說白了不也是去打架嗎,你怎麽不教訓他呀?”

“廢話,他有執照你有嗎?”

大鄂走後小紅眨巴著一雙大眼睛看了李翱好半天,還是咕嚕著說:“打架是不好嘛,知道不好就不應該打架。”

“對,不應該打架,可工作是好的,應該工作對不對?”

“是呀?”小紅沒明白李翱要說什麽。

“他的工作就是打架,你不讓他打架就等於是剝奪了他工作的權利,也就是等於是剝奪了他的幸福。”

“哼,謬論。跟你說李翱,你可從小就是這幫人的領頭雁,你真的要管管啦。大鄂和仇黨生、青皮他們幾個,這兩年就差殺人放火、打家劫舍了。前兩天報紙你看了沒?他們幫著擺平一起房地產物權糾紛,朝陽門附近幾千平米一大商場,從裏到外給砸的稀爛,上百人械鬥。目擊者拍了張模糊不清的照片都登報上了,領頭那胖頭魚熟人一看就知道是他。再這麽作下去,早晚有他後悔的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我知道,可大鄂也有他的難處。他媽來北京手術的事你知道麽?別說住院和手術的費用了,現在隨便找個主刀大夫,紅包最少是幾千。他又沒象你是大學生,不幹這個你讓他上哪搞那麽多錢?再說我現在混成這樣,算他媽什麽領頭雁?領頭鴨還差不多。”李翱說完夾起一片鴨腸在湯裏涮了涮放進了嘴裏。“鴨頭下酒、鴨腸涮鍋,人間美味呀!”

“你這是醉生夢死、自甘墮落。”小紅忿忿說道。

接下來好半天有點冷場。為了岔開話題李翱隨口問了句,“小紅,聽說你交了個男朋友快訂婚了是吧?”

小紅抬頭看了看他,嘴角露出一絲奇怪的笑意,冒出一句:“你蠻關心我的嘛,是不是對我還有啥想法呀?”

“哪兒呀?我是急著想喝你喜酒呢?”李翱連忙解釋。

“哼,你就那麽希望我嫁人?”殷玉紅小嘴一撇嗔道。

“嗬嗬。”李翱自己都感覺笑的特傻。掏出一隻煙剛想點上,想起人說男人一緊張就點煙,女人一緊張就化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說說,怎麽把人家騙到手的?據說現在傍大款也得有技術含量,不是光臉蛋漂亮就可以啦。”

“切,你還別不信,等著追求本姑娘的男人,都從石景山排到午門啦。”

哎,李翱歎了口氣,“也不哪來那麽多傻老爺們,排到午門那不是送死嘛。”

說著笑著,好象又回到了純真的學生時代。小紅也是個好酒的丫頭,兩人直喝到麵紅耳熱才離開飯館一起上了一輛出租車。欣賞夜晚的車河是李翱來北京後發現的唯一樂趣。兩岸燈紅酒綠的迪廳、酒吧、KTV裏穿梭著**的紅男綠女。在快節奏的一天結束後似乎大家都在尋找著發泄和釋放。一張張紅光滿麵洋溢著幸福的麵孔,從狂歡到上床的過渡會是相當自然。在狂亂中互相送頂綠帽子給對方的妻子丈夫也並不荒誕。

雁陣在易水河上空飛過留戀那淒美悲壯景色的隻有我當所有同伴昂首挺胸銜枚疾走我卻不停的收拾行囊一次次錯過媽媽說我生於完美死於執迷當冰封易水河時我的羽毛也被冰封隻能斂翅將頭埋起忍受饑寒交迫卻並沒有使我難過獵人的腳步逼近也沒把我的膽子嚇破最後我自然成了餐桌上的美味鴨頭下酒鴨腸涮鍋在我死後雁群到達了目的地這裏水草豐茂又一次偉大遷徙沒有人垂淚或說我死得其所即使讓人指責本不是我的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