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又一個女朋友的故事

六又一個女朋友的故事深圳是不夜城，此時宵夜的人很多。王玲和陳婷在一家燒烤店坐了下來。來宵夜的**都是年輕人，好些都是成雙成對。也有一些是中年人，幾乎都是一對一對的。王玲忽然想，這些中年男女，會是夫妻嗎？看他們親昵的樣子，十有**都是情人關係。深圳真是一個充滿的城市。她看著周圍這些飲食男女，心裏充滿了感慨：人們一個個都是帶著夢想來這裏的嗎？深圳真的是人們夢想的天堂嗎？想當初，自己來深圳，純粹是為了逃避，要不是獸行的繼父，自己也能上了大學。也不一定會來深圳的。她忽然覺得人生有些滄桑。半天沒有說話，陳婷感覺到了王冷的異樣，她瞅了王玲一眼，問：“你在想什麽？”

王玲說：“我在想，為什麽那麽多人都往深圳跑？深圳有什麽好啊？”

陳婷沉默一會，說：“很多人都想，深圳是一個創造神話的地方，總想在這裏能夠圓了自己的夢想。可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深圳流下了心酸的淚水。”

兩個人正說著話，有人喊王玲。王玲認出了鄰座的一個女子是她當初在工廠打工時的一個姐妹。

“趙敏花啊，你也來宵夜？”

叫趙敏花的女子穿一條白色的連衣裙，一張娃娃臉顯得有點疲憊。

在工廠時，王玲和趙敏花在一個班組，趙敏花是河北石家莊人。趙敏花人很實在，也勤快，和王玲住在同一個宿舍，兩人關係不錯。王玲去廣州學化妝後，兩人還保持聯係。後來，趙敏花離開了那家工廠，就和王玲失去了聯係。沒想到，今天她們會在這裏遇見。

吃完宵夜，陳婷說今晚她不想回家去了，去王玲家住。王玲勸陳婷還是回家去住，不然父母會著急。再說，出了這樣的事情，總是要和老公溝通，看看他現在到底是什麽樣的心思。陳婷聽了王玲的話，回家去了。

陳婷走後，王玲和趙敏花坐在路邊的椅子上說話。王玲問趙敏花：

“你還好嗎？”

趙敏花歎一口氣，說：“我在老家結婚了，現在準備離婚，來深圳是辦一件事情，後天我就回老家了。”

看著趙敏花憔悴的麵孔，王玲自己也感覺到了一種悲傷。雖然她不知道趙敏花過去的日子，但她覺得作女人真是不易。

趙敏花問王玲：“你現在在哪裏做？還沒成家嗎？”

王玲告訴了自己的工作單位和現在的生活，趙敏花有些羨慕的說：“你多好啊，一個人自由自在。我當初真不該結婚啊。”

王玲不知道說什麽好，笑了一下，說：“給我講講你的事情吧。”

趙敏花也苦笑一下，開始給王玲講她的事情：

“大前年的春天，我發現自己懷孕了。孩子是網友王偉的。我們不是***。在網上認識大半年了。他家在武漢。那年過年的時候，他陪我回了趟老家。其實當時也就是想找個人陪著過年，搪塞一下父母。他願意陪我，我還是很感動的。雖然見麵了，但我並沒有看上他，他太老實，太天真了。過完年我就回深圳上班了，想著我們的事情就這樣慢慢淡下來吧。沒有想到王偉會經常來看我。我的心又軟了，至少這表明他是一個真誠的人。懷孕，絕對是個意外。當時根本不想告訴王偉，隻想自己去做個手術算了，做了手術再跟他徹底談談分手的事情。表姐陪我到醫院檢查，醫生說我年紀不小了，做手術有一定的風險。表姐罵我傻，說你就是不打算跟他，也得告訴他，男人總要有知情權吧。

我告訴了王偉，他立刻趕來了深圳。他說，我們結婚，你把孩子生下來。我說，我不想去武漢。他說，那我就來深圳。但我知道以他的性格和能力，不可能在深圳找到好的工作，也不會適應深圳的生活。我說，那如果我去武漢就沒有了工作，你會好好照顧我嗎？他說，可以的，實在不行，父母還可以幫一下忙。他家的情況還不錯，父母都在事業單位工作，有兩套住房，所以他具備了可以立刻結婚的條件。在深圳工作和生活都很緊張，所以我想能休息一段時間也好，安穩地生下孩子，調整自己。這是當時我能找到的唯一可行也算偷懶的辦法了。

我到武漢的時候已經懷孕六個月了，王偉家的另外一套房子交房，他父母早出晚歸忙裝修，根本沒人管我。我自己上街買菜給一大家子人做飯，他父母一句關心我的話都沒有，隻打電話來問我飯做好了沒有。後來我終於知道公婆不待見我的理由。他們覺得我是有心計的女孩子，靠懷孕抓住了他們的兒子。

在我懷孕時，他父母明確表示了不會幫我帶孩子的。他爸爸說：你媽媽一輩子當領導，不可能給你們帶孩子。我住院坐月子的時候，隻好請我媽媽來照顧我，而他媽媽連飯都不給我們送。我家條件不怎麽樣，可我父母盡一切能力幫襯我了。

去年的冬天，孩子生病了。我一個人跑醫院又要幹家裏的活，實在是忙不過來，於是我爸媽就來武漢幫我。王偉父母知道孫子病了，一周後才上門探望。一進門看到我爸媽也在，他們居然說：怎麽閑雜的人都進我們家了？

這事之後，我和王偉的家人算是徹底決裂。婆婆最後說：你跟我兒子過不到三年的，我的兒子還是會跟我生活。

說來可笑，結婚幾年，我至今不知道他的月收入有多少。他每個月隻給我一千塊錢，負責家裏的夥食和開銷。所以我的日子過得捉襟見肘，一年都不敢買一件衣服。其實我對錢並不看重，反正我也沒有工作，日子過得去就行，有時看著兒子，我也滿足了，覺得一切的犧牲都是值得的。就我和王偉爸媽吵架的事上，王偉也是站在我這一邊的。不過他這個人天生比較悶，不善於搞調解工作。

日子就這麽平平淡淡地過著，沒有想到的是，年前，我發現王偉有了外遇，而且他的外遇是我在武漢關係最好的女朋友。

這事對我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幾年的生活，物質上可以說是貧乏的，但總的來說平淡安靜，我也沒有什麽不滿。但王偉為什麽要這樣，還偏偏挑了我最好的女朋友。

我很快平靜自己，約他們出來三人談判。我問我朋友，怎麽回事，說說吧。那女人說，我就是刺激一下，玩玩而已。那種輕描淡寫，那種滿不在乎的神情，讓我覺得自己像個笑話。可王偉看到她那麽說，卻抓著她的手說：我不是跟你玩玩，我愛你，你離婚我一定娶你的。當時我已經不知道生氣是什麽感覺了，我甚至還覺得王偉很有勇氣，就這一點，我還真佩服他。

從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們的婚姻是走到了盡頭。就算我為兒子不離婚有什麽用，我的婚姻掌握在另外一個女人手上。如果她哪天想離婚了，那麽我的婚姻也將解體。這樣過太悲哀了。我跟王偉說，婚肯定是要離的，就算不是夫妻了還可以做朋友，甚至做親人。如果不是後來發生的那麽多事，我想我真的可以做到這些。

過了不多久王偉還是找我認錯了。他說出軌的原因是覺得我性冷淡，對他不好。剛開始，他隻是想找我的女朋友傾訴一下，希望她能勸勸我，對他熱情一點。後來就慢慢地覺得她善解人意，是那種真正的柔情似水的女人。而家裏的老婆，對他而言，隻是一座冰山。我也承認，一段婚姻出現問題，不是他一個人的錯。我對婚姻的悲觀態度，難免會影響到他。但我認為他的認錯是違心的，因為那個女人不準備離婚，所以他還是想我帶著孩子呆在他身邊。我覺得他很卑鄙，沒有答應他。雖然我們在一個屋簷下，但夫妻關係已經名存實亡了。王偉看我不原諒他，就開始變本加厲對那個女人好，經常不回家，帶那個女人去旅遊，給她買貴重的東西。去年的夏天，那個女人懷孕去做人流。孩子是她老公的還是王偉的，誰都不知道。我隻知道王偉每天去醫院探望，從餐館打包那種很貴的湯，一罐罐送過去。

這麽明顯的舉動，再加上我也一直沒有出現，那個女人的老公終於懷疑了。他打電話問我求證，我說，是的。他說：姐，就這樣你也能忍。我是受不了的，我要讓這對奸夫**身敗名裂。我知道他要去王偉的單位鬧，我也知道他的性格很剛烈，所以他前腳去，我後腳就去了。果然他在王偉辦公室把他揪著，眼睛還在到處尋找什麽，似乎想找個東西打王偉。我趕快衝上去要分開他們。我對朋友的老公說，你別這樣，為了這樣的兩個人做犯法的事情不值得的。他還是不放手，甚至推我，說，姐，我也給你報仇。我急了，大吼一句，你想想你的孩子吧。那個男人才終於放了手。這時，王偉的辦公室外已經擠滿了圍觀的人群。我推著那女人的老公出去，大家自覺給我們讓開了一條路。

我前腳到家，王偉後腳到家。看到我的第一句話居然是：我在單位沒臉見人了，你現在滿意了吧。你真是個陰毒的女人。沒有想到，我的不爭不鬧，居然最後還是給他這樣的印象。

自從決定要離婚後，我找了份工作。而王偉知道這事後，第一個反應，居然是去停了我手上的那張銀行卡。那張卡是他的工資卡，裏麵一個月千把塊，是他給我的生活費。我問他，他說，是他媽媽逼他停的。看來他已經完全倒向了他的家人。我婆婆的詛咒，終於應驗了。

沒有想到的是，離婚的條件根本談不攏。我要孩子的撫養權、生活費以及這個家裏的一半，他們家要孩子，要我淨身出戶。他父母的理由也很簡單，我這麽多年沒有工作，都是靠他們兒子養著，我還隔三差五把父母叫來揩油。可他們也不想想，我帶孩子幾年了，他們家付出過什麽，憑什麽要孩子。我知道我可以起訴，但我又要麵子。

現在我決定暫時帶孩子回老家，父母的身體不大好，我也該回去盡孝。如果他要離婚，他來起訴我吧。以前想減肥怎麽都減不掉，現在我隻怕自己太瘦了。對於我來說，感情已經死了，可無論生活有多麽折磨人，總還得往前走……”

和趙敏花分手後，王玲腦子一片混亂。今天晚上兩個朋友的故事，讓她對愛情，對婚姻有了一種恐懼感。走在燈火輝煌的馬路上，王玲的心有點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