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愛之深恨之切】

“拉祜……”胡芊芊的呼喊聲證明了我的判斷是正確的,我轉過頭看到拉祜痛苦的趴在地上,腦袋很不幸的撞到了一塊石頭上,聽他幹嚎的聲音可以看出這一下比之剛才還要厲害。

“你……你沒事吧?”看在芊芊的份上我也不能表現的太過冷漠,可這種違心的關切弄得我有些不適應。說話時舌頭打折,說得很不自在。

“誰要你在這裏貓哭耗子假慈悲!”胡芊芊轉過頭憤恨的看著我。

拉祜可能是聽到胡芊芊在為他出氣了,緊跟著又幹嚎了兩聲,趁著胡芊芊不注意,他還對我挑釁的瞪了瞪眼。我揚了揚手,真想過去照著他的黑臉龐來上兩腳。

“肖捷,肖捷……”正當我不知所措時,金大娘的呼喊聲傳了過來,聽到肖捷兩個字時,胡芊芊的身軀明顯晃了一下,很快又迅速的恢複正常,從她這個小動作我可以明確的判斷她就是我要找的胡芊芊,雅舒就是芊芊,名字也無法掩蓋她給我的感覺。

“金大娘我在這裏。”趁此機會我趕緊開溜,揮手向著金大娘喊聲的方向奔去。

看我走遠,胡芊芊也扶著渾身顫抖的拉祜向不遠處的一所木屋走去,暗淡的光照下隻有胡芊芊孔雀綠的衣衫襯出一片麗色。

“哇,這麽豐盛?”清蒸蟲草鴨、貝母雞、醃肉,還有納西族的主食麥麵粑粑,望著麵前香氣撲鼻的美食,我不禁咽了兩口唾沫,口中發出由衷的讚賞。

“我們納西族的正餐是在中午和晚上,今天你過來也算是為你接風了。”金大娘的一番話說的我渾身暖呼呼的,我能報答的也隻有張開嘴巴盡我最大的努力吃完麵前的美味。

吃晚飯金大娘收拾完餐具便到西麵的臥室睡下了,這座小木屋總共有三間房,正中的廳堂和吃飯的地方,東西兩麵都是廂房,下午的時候金大娘已經將東麵原先放雜物的房間收拾一新,成了我暫時睡覺了臥房。

走入這間幹淨整潔的臥房,我突然有種隔世的錯覺,習慣了電燈的光芒,突然麵對這種外罩玻璃的油燈,心中沒來由的慌亂起來,黑暗中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向我移動。我習慣性的拿出手機,令我失望的是手機在今天早上便沒電了,看來我隻有等到明天才能去小鎮上尋找能充電的店鋪。

我強迫自己躺下來,可是輾轉反側就是無法入睡,平時我的睡眠都是在零點之後,現在突然讓我在八點多鍾就睡下,弄得我很不適應。

在這落後蔽塞的邊遠小鎮,照明條件嚴重匱乏的情況下黑夜除了早睡便沒有其他的事情可做,所以當我走出園門,來到這片陌生的小村寨時,整片村寨也都隨著沉睡的人們靜了下來。

我漫無目的的順著村寨前的羊腸小道向西而行,黑暗中隻有蟲鳴和頭頂殘缺不全的明月相伴,寒露過後天氣漸漸的轉冷,走出來時忘了添加衣物,走了一陣才覺得有些寒冷,雙手抱住肩膀依然無法抵擋嚴寒。我正打算打道回府時,不遠處卻出現了一條小河,在夜色下河水泛著清冷的光芒,而我的雙眼卻被河岸邊一個孤獨的身影吸引住。

“芊芊。”我在心中深情的呼喚,腳下漸漸的加速,我甚至忘記了身上的寒冷。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胡芊芊轉過身來,待看清是我時,她才驚奇的叫了一聲:“怎麽是你?”

“是我。”我充滿的神情的應聲,身體漸漸的向她靠攏。

“你不要過來,我不認識你。”胡芊芊依舊不肯與我相認,我不知道這麽長時間在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憑直覺我可以感覺的到她還是愛我的。

“芊芊,你難道真的不記得我了嗎?**,這個稱呼你難道也忘了嗎?”

“不要說了,我不想聽。”

“今生,我不能愛你。

我祈求來世,讓我做個富人,帶你到世界上最美的教堂。

今生,我不能愛你。

我祈求來世,讓我成為詩人,為你寫出最美的詩句。

今生,我真的愛你。

我祈求來世,害怕今生無法給你幸福。

今生,我真的愛你。

我祈求來世,害怕今生褻瀆你的美麗。

若是今生有幸成為你的男友,我寧願立即化成你胸前的痣,一生傾聽你的心跳。”我輕輕的吟出這首向她求愛隨口吟誦的小詩。

胡芊芊痛苦的捂住耳朵,喃喃的說著:“不要說了,求求你不要說了。”

我一步一步進逼,望著她眼眶中湧出的淚水,我突然展開雙臂將她擁在懷中,嘴巴附在她耳邊深情的說:“芊芊,我愛你,求求你別這樣對我。”

“放開我,我不認識你這無恥的混蛋。”她突然掙脫了我的雙臂,向著村寨跑去,我剛想追上去。她又轉過頭來,臉上掛著晶瑩的淚珠望著我無比痛苦的說:“我恨你。”說完頭也不回的跑開了。

我一個人像雕塑一樣站在河邊,聽著河邊隱隱約約的蟲鳴,心中空落落的,在這一刻我忘記了自己是誰,來自何方,將要去往何處,這陌生的地方讓我害怕。

我痛苦的蹲在了地上,眼前泛著銀光的河水不住的向外散發著陰冷的濕氣,我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眼淚順著臉龐流下下來,一個大男人就這樣爬在河邊哭一陣笑一陣。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來的,第二天一大早金大娘喊我吃早飯時,我已經沒有力氣應聲了,腦袋無比沉重,我想抬起手臂支撐自己坐起來,可是失敗了。

“別動,躺下來。”金大娘喊了我幾聲,見我沒有起床,這才推開房門來到我床邊,“頭這麽燙,燒成這樣也不說一聲。”

“我沒事。”我甚至都聽不見自己的聲音,說完這句話便止不住咳嗽了起來。

“別說話,躺著別動,我去喊金胡子。”金大娘擰了塊是濕毛巾蓋在我額頭上,便走出門去。

我昏昏沉沉的又睡了過去,胸口處憋悶的難受,又醒了過來,睜著眼看著木製的房頂發呆。不多時金大娘陪著一個胸前飄著滿是金色胡須的老人走了進來。從他的裝扮看應該是個漢族老人,雙眸盯著我蒼白的臉色,像是看出了我心中所想,弄得我像是光著身子躺在那裏。

“嗯,應該是被晚上的濕氣侵入所致,我開兩副藥讓他服下應該沒什麽大礙。”金胡子老頭的話讓我對他刮目相看,光是看我的臉色就能看出是晚上吹了河邊的濕氣而引發的發燒,這要是在城裏開間診所肯定會患者雲集的。

“謝謝老先生。”我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能夠聽清楚。

金胡子見金大娘去廳堂倒水的空檔坐到了我床邊,很神秘的說:“你得的應該是心病,我這副方子隻能治標。你若是有什麽難處,不防對老漢說。”

“老先生,你怎麽知道的。”見金胡子老頭說中我的心事,我無神的雙目又泛起了希望的光:“先生要是能幫我解決眼下難題,肖捷一定會竭盡所能報答先生的恩德。”

這時候金大娘拎著一個銅壺走了進來,我趕緊閉上了嘴巴,金胡子右手捋著金黃的胡子眼睛裏滿是笑意。

“金老先生請喝水!”

“有勞金大媽了。”金胡子接過金大娘遞過來的茶碗:“他的病我還要仔細檢查一下。”

金大娘會意的把銅壺放下,走出了房間將房門關上。

“你現在可以說了。”金胡子輕輕抿了口茶水,眼睛知趣的眯了起來。

對於金胡子的體諒,我是由衷的讚賞。這老先生也太牛了點,連我說臉紅的毛病都知道,簡直神了。

我躺在床上像是對著錄音機輕輕訴說著這麽多天以來自己對胡芊芊的相思之情,以及來到衛華之後胡芊芊麵對我裝作不認識的痛苦經曆。

金胡子聽我說完,好似得道的妖僧一般深深歎了口氣:“孽緣啊,孽緣。”

“……?”見我直翻白眼,怒目相向。金胡子才笑嗬嗬的說:“我是說你們的前段姻緣是孽緣,沒說後來呢。”

見我繼續沉默他繼續說:“其實,她不認你恰恰說明在乎你,不想你因為她而受到傷害……”

“可是她這樣比外界的傷害還要令我痛苦。”不等他說完,就被我憤怒的打斷了。

“若想讓她認你很容易。”金胡子笑眯眯的捋著胡子,胸有成竹的說。

“真的?”

“真的,不過你先把湯藥喝了。”金胡子指了指桌上的黑色的湯藥,望著一臉痛苦的我嗬嗬直笑。

“妖孽。”我的腦中金胡子立即化身成食人心肺的妖魔,胸前金黃色的胡子也立時變成了無數的蠕動的小蛇。我趕緊閉了眼,深吸一口氣仰頭喝下了一整碗令人作嘔的湯藥。

“喏……”金胡子指了指桌子上原封不動的湯藥碗,然後無奈的轉過頭去。

我猛地直起身子,突然感覺渾身灌滿了力氣,原來憤怒也可以治感冒的。“你幹嘛把自己的茶碗放在旁邊,你知道我喝藥下了多大決心嗎?”

麵對金胡子老頭留給我的後背,我有種無力感,苦笑著又一次做了一個深呼吸,一隻手捏著鼻子一隻手端著碗咕咚咕咚喝了起來。方法還在他手裏,不喝行嗎?想著這湯藥便是這個可惡老頭的血肉,我突然找到了勇氣一仰脖喝了個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