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殘忍的事實】
自從胡芊芊走後，我就搬出了學校，在學校附近的光明苑找了一個一室一廳的房子，學校的冷清讓我放棄了繼續待下去的勇氣，想著就會和胡芊芊相見，在這個一室一廳裏生活在一起，我就會不自覺的笑出來。
兩天前非訊科技的一名編輯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我的號碼，要求我寫一個六萬字左右的動畫劇本，說是專門給9-14歲的孩子看的。想著還有幾天的時間，就一口應承了下來，對於我而言這算一個挑戰，因為之前沒有接觸過這方麵的東西，要想寫出自己的特色很難。
我收集了國內外有關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所能接受的一些知識訊息，又看了許多關於這方麵的動畫劇本，才開始動筆。
“彤彤無意間走入了自己的夢中，枯黃的落葉在古老陰暗上隨著風飄搖擺蕩，一輛黑色的四輪馬車從遠處快速的駛來，身後響起震耳的狂嘯聲，一頭身高10米左右的獨角獸在後麵狂奔，粗大的腳掌將地麵踩踏變形最後完全碎裂……”我正寫在關鍵處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我意猶未盡的離開電腦拿起了手機。
“唔唔唔……”電話中胡芊芊的哭聲聽得我心都要碎了，這丫頭難道不知道我最怕這個嗎？
“別哭了，發生了什麽事了，是不是被人欺負了。”我充滿擔心的詢問著，可那頭還是哭個不停。無奈之下我也隻好接受了這個事實，默默的等著她的情緒好轉。
過了一分多鍾胡芊芊才稍稍緩和了一些，但語聲中依然有些微的顫抖：“肖捷，我們分手吧！”
分手？聽到這兩個字我的心中一股無名怒火就升起來了，霍豔如此，今天胡芊芊也是這樣。我近乎咆哮著說：“不行。”
那頭沉默了一會竟然掛斷了電話，我再撥打過去的時候那頭竟然是一串盲音。
我將手機重重的扔在床上，整個人快要瘋掉，關上門隨著小區的卵石路麵上狂奔，以此來發泄心中的憤怒。我不知道來來回回跑了多少圈，最後全身無力的躺在小區的一方草坪上，仰望著蔚藍色的天空，發起了呆。
“不對，她一定是遇到了什麽，否則絕不會無緣無故的和我提出分手。”回想了一下不久前的情形，我的腦中清醒了一些，胡芊芊那無助的哭聲讓我意識到了什麽。不行我一定要去一趟固鎮，弄不明白怎麽回事我這口氣可沒法出。
我做事一想都是雷厲風行，回去後衝衝洗了個澡，然後胡亂的收拾了一點東西就出了小區。等坐在的士來到火車站一看排隊的人群我氣就不打一處來，那麽長的隊伍等排到我胡子都急白了。想到胡芊芊現在的無助我也顧不得其他了，直接奔候機室跑去，在經過和檢票員的一番爭執之後，她終於被我為了女友不顧一切的誠意感動，讓我到車上再補票。
火車在20分鍾後準時開動，因為是補票所以我隻好站在走道上，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對我毫無吸引力，就連站得發麻的雙腿都不能吸引我的注意。看來我前世準是一個多情種子，而且對待每個我喜歡的女孩都會百分百的付出，在當下這個年代這樣的人下場隻有一個字“苦”。
旅途雖然隻有一個半鍾頭，而我卻覺得過了一年半，心急火燎之中我一直在看手中被我重新組合過後的手機，希望它上麵的時間可以跳動的快一些。當火車停在了廉倉縣的小站，我的心才稍微平靜了一些，這才意識到雙腿已經不停使喚了，如不是扶住身後的靠椅一角，我早就坐在了地上。
活動了一下手腳，我才勉強的走下車，望著眼前荒涼的小站，受其感染我的心也涼了半截，身後的火車在停留了僅僅兩分鍾之後便呼嘯著向目的地繼續下去，而我這才一瘸一拐的向著小站的出口走去。
————————————————固鎮的上空飄著幾朵雪白的雲，陽光下青磚白牆的小鎮顯得生氣盎然。可自打我進入小鎮的入口起，卻有一股看不見的冷風吹向我，那陰冷的濕氣讓我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阿嚏”，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一個身穿孝服的小姑娘提著一個盛滿白花的籃子從南麵低矮的小山上走下來。看著她一身孝服，我好奇的迎了上去不解的問：“請問，你們鎮上有遲暮之人魂歸了嗎？”我盡量用文雅點的說辭，以免惹得這個看起來水靈的小姑娘生氣不踩我。
“不是遲暮的老人，是我姨娘走了……”提到姨娘，小姑娘鼻子一酸，又哭了起來，輕盈的身段在風中像是隨時都會被吹走，我有些擔心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請節哀。”
“請問你們鎮上有一個叫胡芊芊的人嗎？”雖然我覺得現在問有點不合適，但還是問了出來。
“胡芊芊，你認識芊芊姐？”小姑娘抬起頭滿臉淚水的望著我，有點驚奇。
“嗯，我和她是很好的朋友，而且我還是她的上司。”我點了點頭，義正言辭的回答。
“那我姨娘走了你怎麽一點也不好奇，一點也不難過？”
“好奇，難過？你姨娘死了跟我有什麽關係，我為什麽要好奇和難過？”我被小姑娘弄得一頭霧水，隻是也不好說出太沒禮貌的話。
“我姨娘就是芊芊姐的娘啊？”小姑娘看我一臉迷惘，對我有些警惕，說完這句之後趕忙向鎮子裏走去。
“喂喂，能不能說的清楚一點……”我不喚還好，越說她走得越快，最後竟跑了起來。
見到小姑娘的身影消失在前麵古老的建築群裏，我才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芊芊的母親去世了，這個消息對於而言並不是十分驚奇的事情，而且以母親的死亡來作為和我分手的理由，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接受的。
順著小姑娘花籃內撒落的白色小花一路尋找下去，終於讓我找到了全禮診所，隻是現在診所的門前擺滿了花圈，大門兩邊也掛著白色的挽聯。
小姑娘正將白色的小花從門口一直撒到診所後院，我在出出進進的人中並沒有找到胡芊芊。索性在大門旁搭起的棚子裏領了一條孝帶圍在腰間。
進了診所的後院，一股濃濃的煙灰氣熏得我有點暈暈乎乎，當著那麽多人也不好意思咳嗽出聲，憋得麵紅耳赤的繼續往前走，終於在內堂的棺木旁見到全身孝服的胡芊芊，她的眼睛哭得腫脹起來，額頭也因為常常回禮而磕得通紅。
我來到靈堂上了香對著胡敏芳的遺像拜了三拜，才轉到一旁看著胡芊芊。胡芊芊沒有留意到是我，在我上香的時候也按照禮儀向我磕頭跪謝，直到抬起頭才看清我的臉，我看到她臉上的淚水又向外湧了出來，嘴唇微微動了動，卻沒有說話。我可以感受到她內心的痛苦，我站在她身後不遠處，充滿關懷的望著她，給她無聲的安慰。
天色黑了下來，來祭拜的小鎮居民也都漸漸的散去，靈堂內隻剩下用花瓣帶我過來的小姑娘，胡芊芊和我三個人。胡芊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胡翠翠，猶豫了一下才說：“翠翠，去前院幫幫你胡叔叔去，這裏有我就行了。”
翠翠看了看我和胡芊芊，最後衝我怒視兩眼才不情不願的向前院走去。
看見胡翠翠離開，我才蹲下身子，掏出手帕無比細心的將胡芊芊臉上的淚水擦去，胡芊芊沒有躲閃，淚眼朦朧的望著我，我們就這樣互相對視著，直到她的身子撲入我的懷中，我才伸開雙臂將她緊緊的抱住：“不管發生什麽事，我不會撇下你的。”
胡芊芊什麽話都沒說，竟然爬在我的懷中睡了過去，我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的身子可以睡得舒服一些。看著她熟睡中依然緊緊皺起的眉頭，我的心中湧起無限的溫柔，極盡愛憐的吻了吻她微紅的額頭還有臉上星星點點的淚痕。
“放開我的女兒。”我擁著胡芊芊正有些睡意的時候，一聲大吼將我驚醒，胡芊芊也被這一聲大吼驚得坐直了身子。
胡全禮滿臉悲憤的指著胡芊芊：“沒想到你這麽快就把答應你娘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你……你怎麽對得起她。”
“我……”胡芊芊張著嘴一句話也說不上來，看了看靈堂上母親的遺像，又看了看我，最後還是從我身邊站起身子，蹣跚著向母親的遺像前走去。
“芊芊……”看到胡芊芊這個舉動，我的心中就有不祥的預感，胡芊芊站起身子的同時我已經開始向漆黑的棺木前移。果然不出我所料，胡芊芊閉上眼睛低著頭向棺木上撞去，不過這次撞到的卻是我的肚子，若不是我竭力將自己的肚子上挺，她撞到的可能就是我胸口。就是這樣我仍然被她全力的一撞彎下了身子，捂著肚子不住的吸氣。
胡芊芊見我疼痛的樣子，想蹲下來看看我，可碰上胡全禮那淩厲的眼神，還是選擇了放棄。
“如果你有臉見你的娘，就尋死去吧。”他走了幾步，又向我的方向看來，聲音中透著冰冷：“這裏不歡迎你，我不希望明天看到你。”說完頭也不回的向前院走去。
“你走吧，回去找一個比我更好的女孩吧，以後我們也別再見麵了。”胡芊芊望著我，眼睛紅得嚇人。
“為什麽，給我一個理由。”我盡量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可是聽著胡芊芊如此決絕的話，我還是止不住大叫了起來。
“因為我嫁了人，我現在已經是別人的妻子，這個理由夠充分了吧？”胡芊芊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我的心開始涼了下來，胡芊芊的話無異於一盆冰水，將我從頭到腳淋了個透心涼，七月份的天我居然冷得發抖，蹲在那裏竟然動不了身子。
“是不是你的父母逼你？”過了一會我才緩了過來。
“我明白了。”胡芊芊的默然是一種默認，既然木已成舟我在這還有什麽意思，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好笑，大老遠的跑來就是為了確認一個事實，一個可笑而殘忍的事實。
“哈哈哈……”我大笑著走出後院，不過聲音中卻透著淒涼。
隻是我沒有看到我踏出後院的時候，身後的胡芊芊淚眼朦朧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