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關乎藝術】
久隆出版社七樓的會議室,我站在講台上,將帶來專題企劃課件用投影儀講解給久隆出版社企劃部的全體人員,社長龐久隆也坐在下方,旁邊陪著他的是企劃部組長謝偉賢。芊芊作為清韻文學社中的一員,又加上是我女友的關係,也被安排在了前排。我的眼睛掃視了會場一圈,經過胡芊芊身上的時候,我看到了她眼中的溫情,她衝我微微了眨眨眼睛,然後指著自己的胸口。
我胸中一蕩,這一招還是我交給她的,隻是她的這個動作讓我止不住想伸長脖子看看她領口內的秘密。不過現場的氣氛太過嚴肅,麵對席下眾多精英,我也隻好壓抑住自己的衝動。
課件是我們清韻文學社的電腦高手齊俊做的,很漂亮也很唯美,音樂、文字和圖片的搭配也很完美。雖然是在描寫戰爭,但從我所展示的課件中卻看不出絲毫的硝煙氣息。在講解的過程中我的眼睛始終在有意無意的看著龐久隆,別看他一臉微笑的和謝偉賢在談論著事情,可我從他的神態中完全相信我所說的每件事他都清清楚楚,混到他這個層麵上的人物,就三字可以形容“穩、精、準”。
我的講解接近尾聲,突然坐在第三排座位上的一個書生氣很濃的男子舉起了手。我停住講話,伸手示意他可以提出自己的問題。
“對不起,我打擾一下。”他先是很禮貌的向與會的人員道歉,然後才轉入正題:“我很好奇這個Idea是由誰想出來的,能請你言明一下嗎?”
“嗬嗬,你的問題也是我賣的一個關子,很不幸被你先揭開了,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我的手指向胡芊芊所在的位置,眼神中充滿了自豪的說:“這個創意是由第二排上的漂亮女生胡芊芊同學想出來的,剛才你的答案她可以給滿意的答案。”
胡芊芊在眾目睽睽之下站了起來,眼神有些慌亂,不過在遇到我頭來的鼓勵的目光時才漸漸緩和了下來:“其實這個也隻是一個巧合而已,因為有天晚上我正好看到兩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而大打出手,最後女人選擇了兩名男子中的一個,而另外那個也就隻好垂頭喪氣的返回。真要追蹤這個創意源頭的話,我想生活這個主人居功至偉。”胡芊芊的話剛說完,周圍便響起了整齊一致的掌聲,聲勢比起我剛才的講演要強烈好幾倍。
自從聽到兩個男人為了一個女**打出手開始,我就覺得怪怪的,心裏老是覺得胡芊芊在說我,聯想起那晚她的表現,我更加的確定她看到了整個事發過程。難怪呢,我說戰爭一向都是男人的專利,能讓一個女生想到這些東西,肯定是受到某些刺激。我心中暗自懊惱,這麽簡單的問題我居然到現在才想起來,想起來自己剛剛還在為她的表演而鼓掌,就有點想衝自己的臉抽兩下的想法。
會議最終在龐久隆社長出來拍板之後結束,而留給我和胡芊芊的時間也開始進入了倒計時。龐久隆讓謝偉賢專程請我和胡芊芊吃飯以表達謝意,不過卻被我們拒絕了。胡芊芊第一次來南明,有許多地方都沒有去呢,我也正好借著剩下的時間去看一下位於市郊的品茗藝術館,這座被藝界稱為“南明之珠”的藝術殿堂卻甘於寂寞的棲息於南明市西南的斷塘附近。
驅車趕到品茗藝術館時已經是下午的三點十分,中午是在途徑的斷塘附近吃的小吃。斷塘的名稱來源於段氏家族留下的祖宗祠堂,因為當地人的誤讀而成了現在的“斷塘”,不過這樣以來反而使得斷塘名聲大躁,許多不明其名稱的人都慕名而來,這可能也是品茗選擇落戶在斷塘附近的原因。
不過斷塘也並非如它聽聞的那般一無是處,段氏家族的祠堂規模很大,足足有十畝地大小,值得稱道的是它的建築,全部是由段氏一族的族人所建,不管是橫梁還是瓦片,上麵都雕刻著一個篆書所寫的段字。
我和胡芊芊在那裏所待的時間很短,考慮到時間關係,我隻好和胡芊芊在斷塘周圍的小吃攤前吃了兩碗涼粉,本來不指望能有什麽特色的涼粉,卻出人意料的美味。臨走胡芊芊還帶了一碗,美其名曰——美食紀念。
午後的陽光落在人的臉上,火辣辣的,看著旁邊的胡芊芊,一副霜打的茄子半倚在我懷裏,那份紀念物被各種調料一混合也變成了另一種令人倒胃的東西,不過看著她舍不得的眼神,我隻好縱容她一次。心裏開始有點後悔帶她來這裏,如果藝術館中有沙發我敢保證她會毫不猶豫的倒上去,包括那紀念物一起。想到紀念物倒在沙發上的景象,我的胃裏一陣翻騰,心中開始默默祈禱這一幕永遠不要發生。
品茗藝術館掩藏在一大片竹林之中,竹葉在夏日的微風中微微起伏,遠遠的看去像是大海上泛起的波濤。而品茗則像是這波濤上的一葉扁舟,若不是詢問了路人,還真不知道這裏便是傳聞中的品茗藝術館。
我攜著昏昏欲睡的胡芊芊走入了品茗藝術館,在門口的領票處拿了兩張參觀票,便進入了展館。正中心有一張巨幅的寓意性油畫“行走中的路”,遠山、河流、草地、風、雲、色彩的演變作為背景,一條灰黑色的道路像蚯蚓般橫在背景之上,那蜿蜒的形狀猛然間觀望像是一條蛇在往前行進。
我看了看署名,餘偉文,男,南明市書畫協會理事,後麵一大串的職稱,看得我一陣感歎,當代人都好這個,哪怕是一個縣城賣肉的都會在自己的名片上數落上一大串光榮事跡,以此來顯示其過人之處。
胡芊芊本來是半倚在我身上,當看到這個署名時止不住笑了起來,“嗬嗬,魚尾紋……”還沒等她的笑聲傳出去,我便緊緊捂住了她的嘴巴:“噓,小聲點。”他的畫能在展館中心出現,足以說明這間藝術館和他之間有某種特殊的聯係,而胡芊芊的舉動若是被這間藝術館的負責人見到,弄不好我們就要麵臨被趕出來的現實。
我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其他人留意才放開了胡芊芊,午後的這個時間來藝術館參觀的人並不多。胡芊芊在經過了剛才的那一幕之後學乖了不少,即便是見到十分白癡沒水準的畫作也都會忍住不說,其實不僅僅是胡芊芊看出了這間藝術館內的作品水準欠佳,從進入展館到現在我的眼中所見全都是前衛藝術畫作,從國外的波普藝術、動態藝術、過程藝術、觀念藝術到國內的新水墨藝術、裝置藝術,整座藝術館從一樓到三樓全都是這些種類的畫作。
在三樓的拐角處,我看完了最後一副三角形自行車架,禁不住搖了搖頭,雖然沒有用言語表露出來,但我的動作已經很好的說明了一切。
“肖社長怎麽也有興趣到這裏一觀?”一個十分熟悉的男子聲音響起,我轉頭一看,微微有些吃驚,竟然是上午舉手提問的“戰爭”創意由來的男子。
“實在抱歉,至今我還不知道你的大名,罪過罪過。”我的臉上立即露出微笑。
“叫我阿明就行了。”他向我伸出手,我們互相握了握手,這才向安全通道口前的一排木椅走去。胡芊芊看到了椅子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水草,立即離開了我這個半邊身子發麻的靠背,向著那一排椅子一路小跑過去。
阿明莞爾一笑,饒有興致的說:“看得出來,她很愛你。”
“唉,你隻看到了她好的一麵,我這個直接受害者可都快成了半身不遂。”我晃了一下已經沒有什麽知覺的肩膀,一臉無奈的苦笑。
“哈哈,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你我能有幸得到一位才女的青睞,就是讓我得了半身不遂也會笑出聲來。”看著一臉遺憾的阿明,我隻能在心中歎氣,又一個大好青年被這妮子騙了,這也怪不得他,誰叫胡芊芊的模樣嬌俏可愛,加上在我的栽培下,又有了一點小女人的嫵媚風姿,別說是他,就是經常在她身邊的我都被撩撥的癢癢的。
坐在椅子上,我們便開始聊了起來,隨著話題的深入,我漸漸的對他收起了小覷之心,阿明從表麵上看起來書生氣十足,還有點書呆子的癡傻。但從剛才的交談中我完全可以把之前安插在他身上的形容詞全部丟掉。政治、經濟、藝術、人文他信口而來,見解獨到,我們漸漸忘記了時間,進入了佛家所言的無我之境,直到藝術館的管理人員過來催促我們離開,才知道已經是18:00鍾了。
我轉頭看了看不遠處的胡芊芊,整張臉都變了顏色,她的紀念品不知什麽時候攤開在了椅子上,湯汁流了一地,而胡芊芊卻還在香甜的睡夢中。幸好那個管理員沒有注意到椅子下麵的情況,趁著這個機會趕緊開溜才是真的。
胡芊芊醒來,當她看到自己的紀念品流了一地,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趕緊把隻剩下粉條的紀念品投到了安全通道裏的垃圾桶,然後才拉起我的胳膊向外疾走,阿明極力的忍住笑在後麵緊緊跟著。
出了藝術館,胡芊芊才拍了拍有些規模的胸脯說:“好險。”阿明極力忍住的笑也在這個時候爆發了:“今天……下午……真是……太有趣了……”他的聲音斷斷續續,我擔心他別笑背過氣去,走過去拍了拍他後背,在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後他才算止住了笑聲。
望著身後夕陽餘暉下的品茗藝術館,我感歎的說了一句:“這麽好的地方糟蹋了!”
胡芊芊深有感觸的點了點頭,然後又加上了一句:“還有我的紀念品。”
身後又傳來有力的咳嗽聲,夕陽下阿明的身體弓成了一個形狀,我感覺很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