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張怡然正趴在窗戶上看外麵的雨，看得聚精會神，所以並沒有察覺到有一雙立著的眼睛在注視著她。她發現，白楊樹的樹梢與窗台舉案齊眉，雨滴落在樹葉上的聲音動聽極了，畫麵也十分優美，水滴晶瑩，樹葉翠綠，張怡然被這自然景色吸引住了，情不自禁地唱起那首名叫《雨中情思》的歌來。

黃天崗首先看到的不是張怡然漂亮的臉，而是高翹著的屁股。她穿著一套橘紅色的連衣裙，雙膝跪在床上，兩隻手支撐著臉，腰細細的，自然地塌陷下去，屁股圓圓的，像一支剛摘下來的鮮蘑菇，兩條腿白嫩如藕，腳丫上下擺動著，像在水裏遊泳。這就是黃天崗第一次見到張怡然時的情景。張怡然冷不丁地開口唱歌的時候嚇了黃天崗一跳，腦袋還碰到了門框上，並發出了聲響。但是，張怡然沒有聽到，她太專注了，或者是自己的嘹亮的歌聲淹沒了黃天崗發出的聲響。這就給了黃天崗繼續窺視的機會。直到張怡然將《雨中情思》完整地唱完了，她才清了清嗓子，離開了窗台，在床邊坐下來。床前有一張小桌，小桌上擺放著一隻鵝蛋形的鏡子，她就拿起鏡子興味盎然地照著。世上的美女都喜歡照鏡子，就像世上的醜女都討厭照鏡子一樣。張怡然手中的鏡子時遠時近，遠的時候，她要眯著眼才能看清楚鏡子裏的自己，近的時候，嘴唇幾乎與鏡麵貼在了一起，那神情頗有幾分孤芳自賞的味道。黃天崗看得入了迷，張怡然時伸時縮的脖子叫他想起一隻美麗的長頸鹿。無論是黃天崗還是張怡然都是忘我的，欣賞與自我欣賞。當然，黃天崗就更癡迷一些，甚至有些激動和衝動，這是由於他還是平生第一次這麽近距離而又毫無顧忌地看一個漂亮女人的緣故。他有些奇怪，在這平淡如水醜女如雲的大學校園裏怎麽還會有這麽美麗的女人存在，還懷疑她是不是來串門的校外的女孩。

張怡然的驀地側過臉來是因為她發現了一隻小小的飛蟲，飛蟲是不會欣賞美女的，它更忍受不了她身上發出的刺鼻的香水味，所以它就圍著她轉了個圈逃命似的向門口飛去。張怡然的目光隨著飛蟲移到門口，她的目光與黃天崗的目光就這麽不期而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