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多少錢的?”希插上電推子的電源,推開開關試了試,說。

多少錢的?陽子不明白希問的是什麽意思。陽子想這不是肉店或者是菜店,該問什麽發型才是。

“板寸。”陽子說,還抬手比劃了下。

希抬手指指掛在東牆上的價目表,說:“我問你多少錢的!”

陽子就抬眼看了看牆上的價目表。

男式:平頭,二塊五;板寸,四塊五;吹風燙發,六塊五;女式:……

陽子禁不住笑了.說:“來四塊五一個的。”

在整個理發過程中,陽子都是神不守舍,他的眼前始終有兩個白花花的東西在晃悠。而且,這時希的小腹正靠著陽子放在椅子扶手上的胳臂肘。陽子從沒碰到過這麽柔軟富有彈性而又熱乎乎的東西,陽子能覺得出希在一口一口地喘氣。希握著電推子的手在陽子的頭上收割著,手掌或者是手腕不時碰到陽子耳朵或者是脖頸兒。陽子還聞到了一股奇妙的氣味,這種氣味透過希的衣服的布眼往陽子的鼻子裏灌。

“起來,洗頭了。”希說,說著吹了吹手上的發屑。

陽子愣了老半天也沒敢站起來,這時他覺著自己的下腹腫脹得難受,就像有個什麽東西墜在那兒。

“不洗了。”陽子紅著臉說。

陽子對那天晚上見的那個女孩一點不滿意。她特別瘦,胸脯平平的,就像現在人們常說的像飛機場。胳臂腿的就像四根麻稈兒,陽子發現她身體的每個部位都在發泄著她對社會主義的不滿。這時他想起了希,當然這時他並不知道這個理發的女孩子叫希。希給了他一種難以名狀的愉悅,那兩個白花花的東西以及那股的氣味叫他心旌蕩漾。那天夜裏,陽子睡著時已經很晚了,睡著後不久,他又做起了夢,夢醒之後,他把一條濕漉漉的褲頭塞進了床底。

現在,希就坐在陽子的麵前。

陽子把項鏈掛到了希的脖子上。

希低頭看著項鏈,說;“陽子,你真心對我好?”

陽子搓了搓手,說:“現在像我這樣的男人不多了。”

希笑了,說:“陽子,你別自我感覺太好了,人都會變。”

陽子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們的社會在進步,我們的生活在提高,我們的……”

希說:“別念社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