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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想了好長時間也沒從中想出什麽哲理來,她想自己怎麽這麽淺薄?

3陽子來到明湖大酒店的時候,希還沒來,他就在華麗寬敞的大廳裏轉悠。

現在,那條項鏈不在陽子的口袋裏,而是在手心裏,手心裏浸出的汗已經把它濕透了。

陽子想給希買條項鏈的願望由來已久了,隻是沒錢。陽子在一家電扇廠當工人,生產出的電扇聲音像飛機起飛,吹出的風卻像一個行將入木的老人的鼻息。產品沒有市場,工人自然就不會有可觀的工資,陽子每月的工資單上清楚地寫著:124.85元。這就是那個時代一個工人的工資,現在看來,幾乎不可想象。這樣的工資,給希買條項鏈,陽子不吃不喝也得攢一年。這使希很失望,很失望的希對陽子越來越不好。

陽子沒錢可有力氣,陽子的拳頭很硬,腳頭也很硬,他上學的時候曾是學校的第一拳。上個星期天下午,陽子的一個當了個體老板的同學找到了陽子,說他的老婆叫本街上的一個愣小子玩了,叫陽子幫他出出氣,揍那小子一頓,再敲出點錢來。陽子自從工作以後就沒再打過人,現在自然也不會為一個與自己無怨無恨的人過不去。

“不叫你白揍,隻要你打得他三天起不了床,我就給你三千塊錢。不過,你可記住了,千萬別打死了。要是那樣的話,咱倆就都得償命。”同學說。

陽子聽到這話,腦子裏馬上閃出一條金光燦爛的項鏈來。他想起了希,想起了希光禿禿的脖子。陽子答應了,並在第二天馬到成功,同學不食言,今天下午把三千塊錢交到陽子的手裏,並說以後有事還會找他。陽子拿了錢就去了水城金店,花了一千五百多塊為希買了一條項鏈。

希出現在明湖大酒店的大廳裏時,陽子正看著一個滿臉胡子體態如同騾子的外國人摟著一個身材瘦小的中國女孩往客房裏走,那個女孩子的頭正好夾在外國人腋下。陽子的心裏很是莫名其妙地悲傷了一陣子。

中國的男人都他媽的死絕了?陽子對自己說。

希老遠就看到陽子的神情不對勁兒,走過來衝陽子的腳後跟踢了一腳,說:“看什麽看?你看什麽看?”

陽子回過頭來,他看到希的頭發濕漉漉的散發著香氣,脖子白極了。他想把那條項鏈拿出來,但沒拿。

“走,吃飯去。”陽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