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萍的懷孕，使王二突然變得對萍好起來，自己省吃儉用為的是能讓萍增加營養，自己承擔了一切家務為的是能讓萍保護好腹中的孩子。這個孩子對王二來說太重要了。十月懷胎後，萍生下了萌。王二的兔嘴從此就沒再合上。

萍的同事們不會忘記萍和宋勝利失蹤的那個夜晚，萍和宋勝利在湖上漂了一夜才被當地人接回岸上。同事們站在岸邊看著他們就像在看兩個外星人。他們一夜幹了什麽？他們一夜能什麽也不幹嗎？

當萍抱著孩子從醫院回到家裏，萍的同事們除宋勝利外竟全部蜂擁而至。他們想知道，這個孩子長得象誰？孩子在人們的手中傳來傳去，人們驚奇地發現，她不像王二。那麽她像宋勝利嗎？人們端量來端量去，失望地發現，她長得也不像宋勝利，而隻象萍，簡直就是萍的翻版。

王二從萍的同事們的議論中聽出事情有些不妙，他常聽到一個人的名字：宋勝利。這個宋勝利是誰？他跟萍有什麽關係？他背著萍去了區文化館。在文化館，有一個熱心腸而富有正義感的人告訴了他萍和宋勝利在鄉下湖上發生的事。王二聽罷，第一個反應是去找宋勝利。宋勝利看到王二向他走來的第一個反應是跑。但是，他跑得比王二慢多了，沒出十步，王二就把撂倒在地。王二在宋勝利的背上一連踹了五腳才停下來。

“姓宋的，知道我找你幹什麽嗎？”王二說。

趴在地上的宋勝利擰著脖子，吐口嘴裏的沙土和血水，說：“不知道。”

王二的腳抬起來，又狠狠地落下，說：“你在鄉下和萍幹的什麽你不知道？”

宋勝利的脖子再次擰了擰，隨著王二腳的起落，他嘴裏的沙土和血水往外不停地冒。“我什麽也沒幹。”宋勝利說。

王二這次沒抬腳，隻是用了用力。

“什麽也不幹你把萍約到湖上幹什麽？”王二說。

宋勝利咬著牙，說：“我愛她。”

王二的兔嘴張了張，竟然不知該再說什名想，這些臭文化人真他媽有意思，人家的老婆你也能去愛？愛她能什麽也不幹？

直到王二把宋勝利打得翻了白眼，才有人出來拉走了王二。其中有一個人還為宋勝利打了抱不平。王二，你應該管好你自己的老婆，一個巴掌拍不響嗬。那人意味深長地拍了拍王二的肩膀，說。

王二得到啟發，起身準備回家。他看了眼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宋勝利，覺得應該給他在臉上留下個記號，就又朝他的嘴唇踢了一腳。

宋勝利一聲慘叫，成了兔嘴。

王二回到家裏，到廚房裏摸了一把菜刀，衝進臥室。

“王二，我沒幹對不起你的事情。”萍靠在床角上，說。

王二把刀扔到地上，把萍從床角上揪起來，打了兩個清脆響亮的耳光。

“別來這套了，”王二說，“我都知道了。”

萍的臉上馬上有數道丘陵突起，一行熱血也從嘴角流下來。

“王二，我沒幹對不起你的事情。”萍抱起哇大哭的萌，看著窗外的天空，說。

王二看了眼萌，又回想了一下宋勝利的模樣，從地上拾起了菜刀，在頭上揮舞著，說：“你給我戴了頂綠帽子，你還嘴硬？”

萍不說話，衝菜刀笑了下，然後低頭看著嘴角的血一滴滴地滴到萌的臉上。驀地，她抱著萌站了起來，趴到了窗台上，回過頭來，說：“王二，你別逼我，我沒幹對不起你的事。你再逼我，我就從四樓上跳下去。”

萍的目光使王二想起了被逼瘋了的老虎。他高舉著菜刀，久久地看著萍。陽光通過菜刀折射到王二的眼上。他的眼睛眨了眨，就好像什麽也看不見了。突然，他大吼一聲，***祖宗！刀隨聲而落，一股鮮血自王二的左臂上冒出。

現在，王二左臂上的刀疤正在護城河邊的陽光下閃閃發光，他曾高舉菜刀的右手此時正握著漁竿。在他身前的魚簍裏，有幾條指頭大小的魚正在垂死掙紮。

萌站王二身後看了許久，才張嘴說：“我媽看來活不成了。”

王二看了眼魚簍中的魚，說：“這和我有什麽關係？”

萌說：“她想和你見一麵。”

王二往護城河裏吐口痰，說：“不必了，都這個時候了，你該去叫宋勝利。”

宋勝利？去叫宋勝利？萌聽到“宋勝利”三個字不禁打了個冷戰，盡管她對這個男人的名字已不陌生，但王二這麽直截了當地提起這個男人的名字還是第一次。對於自己的身世，萌和王二的說法正好相反。難道自己真與這個叫宋勝利的男人有什麽關係？那麽這個男人現在在哪兒？

萌一腳踢飛了王二的身前的魚簍，高叫道：“我這就去叫他！”

１１收了馬虎的五千塊錢，李大明不得不推遲了盡快與萌結束一切的計劃，盡管他已經覺得自己很累很累了。但是，他又不知應該怎麽向萌張口為馬虎求情。

這天下午五點，萌往李大明的辦公室打了個電話。當時，李大明正坐在辦公桌前，看著窗外發呆。

屈指算來，與萌相識已經有一個多月了，李大明在這段時間裏，既有愉悅，也有疲憊。與萌在一起，李大明是無拘無束的，他不必像對待迪那樣，說話做事都要多加小心，更不能談論別的女人。他可以向萌敞開心胸，說自己想說的話，辦自己想辦的事，可以敞懷大笑，也可以放聲大罵，不必擔心說錯什麽做錯什麽。有時候，李大明會想，夫妻應該是男女之間最親密的人，可為什麽做不到這一點呢？對待妻子為什麽有的話能說有的話就不能說呢？為什麽要把一些東西要憋在心裏呢？結婚這些年來，李大明有多少想說的話都這樣爛在自己的肚子裏了呢？那麽迪，是不是也有同樣的感受呢？是不是每個丈夫和妻子都有自己的秘密呢？存在這種秘密的夫妻能算幸福夫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