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見工
第二天早上七點，陳小明在街道邊買了兩個包子和一包豆漿，一邊吃一邊等公共汽車。吃完了包子和豆漿，把白色汙染袋扔進垃圾桶，公共汽車也來了，陳小明上了車，找了個座位坐下來。
新科工業園在深圳南山區，陳小明在工業園下了車，進了工業園，在小店買了一瓶礦泉水喝，找到新紡國際集團，到了大門口，保安盤問了陳小明，還查看了他的身份證後再登記，這才放他進去。這新紡國際集團確實是家大公司，裏麵地盤很大，有許多工廠，陳小明走進公司大門後就不知道東西南北怎麽走了。他見路邊有個管花草的就走上前去問，管花草的問他是去新紡哪家工廠，陳小明說是去新房國際集團，管花草的說，哦，你是去集團總部吧，在那邊，他手指著最高的一棟玻璃幕牆的樓說。集團公司大樓，氣勢恢宏，太陽光照射到玻璃幕牆上，反射出來的光芒熠熠生輝。陳小明看看手機上的時間，快九點鍾了，便匆忙朝著大樓走去。到了大樓，他走進公司大廳。
“先生，你找誰？”前台小姐問道。
“我找林可欣小姐。”
“你貴姓？”
“我姓陳，是林小姐約我到你們公司來的。”
“你等等。”前台小姐拿起電話撥通後，說：“林小姐，有個陳先生找你，你是否要見他???????哦，好，好，我知道啦。”她放下電話，對陳小明說：“陳先生，你到那邊沙發上去坐，稍等一會，林小姐馬上就下來。”
陳小明坐到沙發上去，一邊等林小姐，一邊環視公司大廳。大廳裏其實也沒啥，隻有前台小姐一人，她背後的招牌倒是很顯眼。頂端一排燈照射著“新紡國際集團”幾個較大的金字，下麵便是五六排公司的名稱：深圳新紡製衣廠有限公司，深圳新紡內衣服飾有限公司，深圳新紡橡筋有限公司，惠州新洲染整廠有限公司，下麵的陳雨翔就看不清了。新紡國際集團下屬深圳各公司的辦公室都集中在這棟大樓裏。他心道，新紡國際集團確實是家大公司，在金融海嘯發生大經濟環境不好的時候，能進這樣的大公司也算是不錯的選擇。剛想著，隻見林小姐向她走來。陳小明一看，原來林小姐就是昨天招聘攤上跟他說話的女孩。
“你好，林小姐。”他站了起來，先向她禮貌地問好。
林可欣微笑點點頭，說：“坐吧，咱們聊聊天。”
什麽，聊天？陳小明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可他的耳朵一點問題都沒有，他也沒聽錯，昨天傍晚的時候，林可欣還說叫他來公司談他的工作，他記得一清二楚的，怎麽這麽快就變成了來聊天。他可沒有這麽多閑工夫，也沒這雅致和心情，他不是來聊天的，是來找工作的，他現在最急的是找到一份工作，把自己養活自己。這小姐要他和她聊天，也太膽大無聊了吧，叫他大老遠跑到公司來，就是陪聊，有沒有搞錯！他想，僅從這一點來看，新紡國際集團這樣的公司也不怎麽樣，不知道的人以為是家了不起的大公司，像他這樣的內行人一看就知道是家中看不中用的公司，徒有虛名。林小姐今天穿著一件灰色的裙子，上身穿著深藍色的西服，裏麵是一件白色的襯衣，打著領結，職業女性打扮，比起昨天在華強北人才市場的穿著打扮莊重多了，也漂亮多了。林可欣的眼睛很吸引人，水盈盈的閃著亮光，她一邊看著陳小明一邊用清甜的聲音說：“陳先生，你說話很有意思。”
這是林可欣開始閑聊的第一句話。今天她說話沒有昨天這麽傲慢了，客氣了許多，變成了另一個可愛溫柔的女人。
曆史從來就是這樣，女人嬗變。
而陳小明從來就沒有感覺到自己說話有意思。他來自農村，小學初中在農村學校裏讀，到了高中，才到縣城中學去讀，考上大學後，便到了廣州讀。他從小說話都是這樣，直來直去，自己覺得一點幽默都沒有，大學同學之間誰也沒覺得誰說話特別與眾不同。陳小明笑了笑，說：“沒有啊，我說話一點意思都沒有。該說啥就說啥，直來直去。”
“要是你昨天一本正經回答我的問題，我就不會約你來我們公司了。”林可欣第一眼見到陳小明的時候，她就覺得他好像是她要找的人，等陳小明說：“你們公司做什麽不要緊，反正你們的公司也不是做什麽飛機大炮，也不是做什麽導彈衛星，真要做這些東西，我也應聘不上。你看著辦，簡曆上啥都有了，聯係電話也有，有意思給哥們打個電話，到你們公司報到，今後咱們也就是兄弟姐妹了。”她對他更加注意了，她覺得他們好像是一路人，有話說，有相近的性格，她才仔細看了他的簡曆，最後才決定給他打電話約他到公司來。
陳小明聽她這麽一說，一下子明白了。眼前這女人是憑感覺辦事的，而不是憑理性辦事。女人的感覺，比男人要靈敏，有時要管用；男人做事，多於思考，也就會多於理性，有時卻成了迂腐，阻礙了事情的發展。陳小明說：“原來是這樣。林小姐，既然我來了，咱們也算是哥們了，給我透個底，你們公司準備讓我掃地還是管花草？”
林可欣抿嘴笑道：“我沒這個權利安排你。”她雙掌一翻，表示自己一點權力都沒有，“我隻是辦公室打雜的，什麽都做，你想掃地管花草，我看這不太可能。”
她說的話，陳小明有些不相信，她可以打電話邀他來公司，怎麽沒有權力呢，如果是這樣，那不是開玩笑，對客人極不負責任。他不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隻好說：“那完了，想到你們公司來磨礪，連掃地管花草都沒得做，我看沒希望了，連咱們做哥們也沒指望了。你看我被太陽曬得腦袋都要開花了，算我是白跑來你們公司。”陳小明這才知道，她說聊天是真的了，就當他來到這裏是陪聊吧。
林可欣看見他臉上都是汗水，問道：“要不要喝點水？”
“不用客氣。”陳小明拿起地上的半瓶礦泉水說，“有水。”
“我跟你說，你別對自己沒信心啊，大學生。我叫你來，肯定有些工作讓你做的。隻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做？”
“咱是落魄書生，有個吃飯睡覺的地方就不錯了，還談得上啥挑肥揀瘦的。”
“行，隻要你能吃苦，就行。”
“你別誇獎我，我最怕別人誇我能吃苦。要真是和農民種田一樣苦，我何苦跑到深圳來，還不如回老家種番薯來得自由快活。”
“你真會說笑話。”林可欣站起來，說：“走吧，我帶你去找林副總經理，看他有什麽職位安排你做。”
又一個姓林的，而且是副總經理，陳小明這時才明白，林可欣說她沒權力安排他工作，這是真的，他想她不過是一個普通員工，相信她也沒有這個權力可以隨便安排人員，她是想透過特別途徑把他招進公司，這個途徑便是集團副總經理，不一般的人物啊，算是走後門吧。不過，她為什麽要幫自己去走後門呢？有沒有什麽目的？這些也不是他一下就可以搞清楚的。他也不知道林副總經理和眼前這個林小姐有什麽關係，他們都姓林，是不是親戚？別想這麽多，走一步算一步，還沒進公司，就這麽多問題，有時倒把事情想複雜了。
陳小明跟著林可欣坐著電梯上了六樓，到了林副總的辦公室門前，林可欣叫他在門口等一下，她走了進去，關上門，一會又走了出來，對陳小明說：“進去吧，林副總在裏麵等你，就看你自己的運氣了。”說完看了一眼陳小明就離開了。
陳小明推開林副總的辦公室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