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豁然明了

陸琛像個瘋子似的回到了家,摔上門後他把自己扔在了炕上。

王文芝嚇壞了,陸清林還沒回來,她一個人在屋子裏轉開了圈子。正在六神無主之際,趙野玫卻帶著滿臉的不快推門進來。

“野玫,你來了。快坐快坐。”王文芝誇張地讓坐。

“王姨,陸琛出去了麽?”雖然王文芝有意打岔,趙野玫還是在她關上門的當口瞄到了西臥室沒有開燈,她的心立刻打翻了一隻醋壇子。

“沒有。他不舒服早就睡下了。”

“是嗎?他不舒服嗎?我去看看。”已經坐下的趙野玫又嘣地站了起來:這娘倆是在唱雙簧想胡弄自己呀。休想!

“哐——。”西臥室傳出什麽東西摔碎的聲響。

站起來的趙野玫安心地坐了回去:他真的在家,一定聽到了她的聲音才砸了什麽東西。想著她不由苦笑起來。

“這孩子,睡覺總是不老實,不定又把啥東西又碰到了地上。別管他,咱們吃瓜吧。你陸叔今兒買了個大西瓜。哎喲!這瓜也不知道上了啥肥料,通紅的瓤,墨黑的籽兒,咬一口那個甜哪!我特意給你留了一塊兒,你等著我給你拿去。”說著就向門走。

趙野玫上去拽住王文芝。“別拿了王姨,給陸琛留著吧。他不是不舒服嘛。”

“我留了一大塊呢,給他切下點兒不就行了。”

“真的不用了。我二哥讓我來找陸琛……他不舒服我明天再來。”

“你哥找他幹啥?”兒子一直嚷嚷著要悔婚,這二舅哥是不是聽到啥風聲了要收拾兒子呀?

“沒啥大事。我二哥連襟的兒子不好好學習,整天價地踢球。他求我二哥讓他跟陸琛說說,看能不能給整體校去。我二哥這幾天挺忙的,所以就讓我來了。”

陸琛連著六天去醫院,趙吉又氣又怒,回家就跟老婆說了,恰巧被趙野玫聽到。這個被愛情衝昏了腦子的丫頭,懷著一腔的怒火衝出了家門要去向陸琛興師問罪,不料在商業區卻被梁秋影給攔住——要和她一齊走。這一攔讓她忽然想起自己上晚班,於是蔫頭耷腦地跟著梁秋影向副食商店而去。心神不寧地工作,多找了一個男人五塊錢她還不知道,若不是梁秋影及時提醒,那個拎著一壺醬油的男人就出了門了。最後錢是要回來了,但她也挨了男人一頓損。正在窩火呢,忽然看見陸琛甩著長腿從窗外走了過去,她的心像火烤一般難受起來。咬牙硬挺到了關門,撒腿就過了石橋,上了三十九級台階到了一零六號。陸琛不在,蕭紫玉也不在,她的眼前立即出現了許多小星星。待暈眩過去,她便向陸琛的家跑去。

弄明白了趙野玫的來意,王文芝暗暗鬆了口氣。娘兩個又嘮了會兒,然後趙野玫走了。

送趙野玫回來,見陸琛鐵青著臉站在廚房裏,王文芝立刻有點無措。

“以後不許她進門。”陸琛冷冷地扔下這句話,轉身回了臥室。

王文芝的眼淚忽然就湧了上來。

陸琛請了兩天假,在家躺了兩天,這兩天他除了喝水啥也沒吃。王文芝急得直哭,哀哀求著他多少吃點兒,他不出聲也不答應。陸清林也愁得直唉聲歎氣。

好不容易盼著他吃了東西,也上了班,可他又誰都不理了,整天鐵青著臉,除了上課其它的話一概不說。

這天,他給初三一班上體育課。男生踢足球,女生打排球,他坐在一邊想心事。突然,有兩個男生撇下足球不踢倒互相地踢了起來。他一聲怒吼衝了上去,一手一個,拎著對踢的男生回了教研室,一頓臭損之後,他逼著兩個男孩兒坦白打架的原因。

一個男孩兒說:“我們倆是好朋友,今天打架隻是做作樣子,不是真打。”

另一個接著說:“我們倆是做給付春看的,他一直妒忌我們要好,還揚言要修理我們。”

“可是不知為什麽,付春忽然改變了主意。他說隻要我倆在同學麵前打上一架他就不修理我們了,於是,我們就計劃在今天的體育課上打。”第一個說話的男孩兒補充完畢。

陸琛愕然地看著他的學生,腦子裏卻反複地想著蕭紫玉和李勃然是不是也在作戲給他看。越想越對,越想越興奮:自己現在的“身份”不同又迫得過急,她一定怕趙野玫誤會才這麽做的,一定是的。李勃然和她才見過幾次麵哪?不可能發展到又摟有抱的程度,她可是個保守的人哪,一定無奈而為之。對,無奈——病根所在!鬼丫頭,你騙得我好苦!

理清了如亂麻般的心緒,安撫了兩個學生,陰轉晴的臉由學校持續到了家,而且和錯愕的父母愉快用餐,隻是飯吃到了一半兒他鄭重地宣布:“我要退婚。”

王文芝驚得說不出話,陸清林也直了眼神。

第二天,趙秋傑送過來一張電影票,軟硬兼施地告訴王文芝一定要讓陸琛去看。

陸清林出了差,隻娘倆吃飯,王文芝卻做了六個菜,而且個個都是兒子愛吃的菜。

陸琛吃的很香,六個菜他每個都吃去二分之一,等他放下筷子,王文芝才商商量量地說:“下午你趙姨送來了兩張電影票,晚上六點開演,囑咐讓你一定去看。去不去由你,媽不會強迫你去做你不願意做的事兒。”

“我去。票呢?”

“我給你拿去。”王文芝大惑不解又喜出望外,顛顛地去翻高低櫃的抽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