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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防盜門被拍得山響的時候,葉芝鳳睡得正香,還打著呼嚕,鼻翼也翹得老高。她一個愣怔坐起來,擦了下流到嘴角的口水,才拿起枕邊的電子表看了眼時間。現在是深夜一點多,狗啊貓啊也都該睡了,誰還會敲門?不,是砸門,嗵,嗵嗵,每一下就都像砸在她的心上,令她心驚肉跳,茫然不知所措。

春節就要到了,錢成了許多人的必需,治安狀況就到了一年中最差的時期,攔路搶劫和入室盜竊的事情明顯地多了起來,晨報晚報早報經常有這方麵的新聞,提醒市民們注意。於是,市民們無不杯弓蛇影,更加提心吊膽了。什麽事就怕往壞處想,這麽一想,葉芝鳳就手腳冰涼地龜縮在床角,大氣都不敢出了。

嗵,嗵嗵嗵……防盜門再次被砸響,節奏明顯加快,而且還不是一隻手了,像是幾個人幾雙手同時在用力地拍打。

“有人嗎?”門外傳來一個男人氣勢洶洶的聲音。

“開門,快開門!”另有幾個人同聲附和道。

今天是農曆的小年,再過一個禮拜就是年三十,好人過年,壞人也要過年啊。葉芝鳳定了定神,才披上麵包服,雙手扯著衣襟,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向門廳走去。

這是一處一室一廳的房子,是六十年代初期建造的簡易房,現已經年久失修,破爛不堪了,屋頂上還**著幾條水泥大梁,就像一道道鐵軌臥在那兒。這裏原是鐵路局的宿舍樓,共五層三個單元,隨著鐵路職工住房條件的改善,這些房子就都向外公開出租了。城裏人不住了,就成了進城民工的天堂。葉芝鳳和鄰村的老鄉趙豔麗共同租的這套房子,一則省錢,月租三百元一人一半,二則也有個伴兒,不那麽孤獨。其實,葉芝鳳和趙豔麗見麵的機會也不多,她上白班,趙豔麗上夜班,房間裏經常就是一個人,要麽是趙豔麗,要麽是葉芝鳳,就像現在這樣。

見過葉芝鳳的人都會嘖嘖稱讚,真是個大美人啊。人們常說,雞窩裏飛不出金鳳凰,與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相提並論,這實則一種誤導。事到如今,看到過狗嘴裏吐出象牙來的人確實沒有,雞窩裏飛出金鳳凰卻屢見不鮮。比方說,某某歌星,某某影星,紅得發紫,前呼後擁,哪個不是山溝溝裏爬出來的?當然,還有我們人見人愛的葉芝鳳。

葉芝鳳的老家在山區,叫葉家村,什麽都不長,就長石頭,還是百無一用的風化石,一層層的,像無數張包子皮摞在一起,風一吹,四處掉渣,紛紛揚揚。耕地就別說了,東一塊西一塊的,就像大小不一的牛皮癬。葉芝鳳的出生地四麵環山,就是包子裏的餡,她家窮的程度無論你怎麽想都不過分。她上有兩個姐姐,她是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