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龍遊發糕

入學後的第一個晚上睡得非常香甜,可能是因為晚上的交誼舞特訓和人生規劃這兩項工作搞得我實在是很累了。

早上起來後全體同學要去跑步,繞著校園跑一圈,然後是吃早飯上課。在跑得半死不活後,喝上一碗熱米粥,倒也不失為一種享受。我提醒自己,我的靈魂是蒼老的,但是我的身體卻是年輕的,所以早上跑個一兩公裏對我來說應該是小菜一碟,之所以感覺累,那是因為心理上的累。

我正在喝粥時,李芸不知什麽時候神鬼莫測地走到我的身後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嚇得我差點把粥嗆進了氣管,我氣得正要開口叫罵,一看是李芸,隻好將罵人的髒話與粥水一起硬呑了下去。

“哎周序,要不要吃發糕,我從家裏帶來的,很好吃的。”

“是龍遊發糕?嗯好,謝謝你啦,請坐請坐。”

李芸在我身邊坐下,把一隻飯盒推到我眼前,果然是誘人不淺的琥珀色的龍遊發糕,還冒著熱氣呢。

李芸問:“你怎麽知道是龍遊發糕,以前吃過嗎?”

我問:“你怎麽把它加熱的?寢室裏又沒爐子。”

我們幾乎同時問了對方問題,然後就笑了。李芸一改初見麵時的羞澀狀態,也變得和劉麗麗一樣大方甚至豪放起來,使我多少有點不適應。

“我以前吃過這種發糕,因為我去過龍遊。”我先回答了李芸的問題,而實際上我是在大學畢業之後才去的龍遊。

“你是龍遊人?”我接著問道。當然,在我記憶中的那個李芸,我是說嬌小型的那個,倒確實是龍遊人。

“嗯是呀,我是龍遊人,我看你好象是H州本地人吧?”

“我笑道,你怎麽知道的,這也看得出來嗎?”

“那當然嘍,H州人很明顯。嗯,就是一種感覺。”

“哦。”

“對了,你不是問我上哪兒把發糕加熱的嗎?告訴你哦,這兒食堂裏就有我的一個同鄉,所以我把發糕交給她來加熱的。”

“哦。”

“哦”完之後我就開始專注地吃起發糕來,很清甜很柔軟的發糕,讓我想起李芸超乎尋常的柔軟的腰肢。

正嚼得心花怒放時,突然發現李芸同誌啥也不吃,就坐在我身邊直勾勾地看著我吃,於是就大大方方地說:“你也吃點嘛,就我一個人吃獨食那多不好,孟子雲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李芸說:“我已經吃過了,你都吃光好了,你那麽瘦得多吃點。”

“哦,那我就不客氣了。”

“對了,周序,有件事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參加。”說著李芸就遞給我一張紅色的宣傳單。

“這是什麽?”

“哦,是校文學社的招生啟事呀,我從學生會那兒拿的,你要不要去報名?”

李芸一說到校文學社我便眼睛一亮,有意思,真是想什麽就來什麽,我正有此意。

我想了想說:“你也要報名嗎?”

“對呀,你跟我一塊兒去報名吧,明天文學社搞活動,歡迎新生參加,我們明天晚上一塊兒去好嗎。”

“好啊,去瞧瞧也好。”

“那,你有沒有什麽詩歌或散文作品?報名要帶作品過去的。”

“嗯這個,應該沒問題吧,我回頭找找高中裏寫的東西,應該還有一些不知所雲的爛詩,可以濫竽充數。”

“你還挺謙虛呐,肯定寫得比我好。我高中裏就會寫些散文,都是到此一遊型的遊記,也不知道行不行。”

我胡亂地把那一大塊發糕抓緊吃完,然後就對李芸說,“走吧,咱們一起去上課吧,路上再從長計議。”

走在路上,我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個念頭,這個念頭簡直是不可抵製地讓我內心激動起來。是的,我所預計到的事,總是會發生的,因為那些事本身就是我所經曆過的,隻是在重演而已,比如說校文學社的加入。關鍵就在於此,如果現實真如我預見的那樣發生了,我算不算未卜先知呢?至少對於九十年代初的人來說,我的確成了先知。

那又意味著什麽呢?是不是意味著我能從先知先覺中獲得別人不具有的機會呢。

要命,本來這是上帝的活兒,是一種上帝才有的特權,是天機,然而我具有了這樣的能力,比如說我知道2000年之後房地產將瘋狂上漲,比如說我清楚地記得2001年會發生911事件,比如說我可以洞察到2006年的股票會造成狂熱的人人當股民的Lang潮,同樣我也預知到了2008年的股市突然間瀕臨崩潰。那麽,我難道會利用這個條件造就自己完全不同的人生,包括巨大的財富嗎?

預知未來就相當於手握巨富的機會,但是,事情難道一定會按照原來的軌道運行嗎?那金普光的出現是怎麽回事?李芸的出現又是怎麽回事?如果事情並非如我19年後獲知的那樣進行,我的所謂的預知未來也許就是危險的賭博了。

想到這兒,我不禁側臉看了看李芸,確實李芸客觀存在,就活生生地在我身旁,但此李芸卻非彼李芸,李芸的出現說明事情的發展並不是一成不變,倒有點象希臘哲學家所言的"人不能第二次跨進同一條河"。但無論如何,在這十多年內的大趨勢總是不會變的,假如能夠順應這樣的趨勢,我想我在決策力方麵所占的優勢就是巨大而真實的。

李芸意識到我在不停地偷眼瞄她,不禁有些嬌羞和得意了。她湊近我說:“我把我以前寫的作品都帶來了,要不等一下給你看看好嗎?”

我點點頭說:“嗯好,第二節課是辯證唯物主義思想課,這種垃圾課反正上不上都一樣,到時候你就坐我旁邊好了,我們以文會友,定然其樂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