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5 相識

這段五味雜陳的日子就在兩年前的6月6日完全結束。之後我安靜的複讀,之後我考到這所學校,之後我告訴自己不再相信什麽友情,不再相信什麽愛情,過去的事,就讓他在我的腦中自行死亡吧。不知為什麽最近又總是想起這些曾經,或許是因為6月6號以來,空氣裏到處都充滿了夏天的氣息,充滿了高考的氣息。

並沒有向誰提起過曾經的故事,自己都準備忘記的事幹嘛還要向他人提起?況且,我的大學生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著。那些所謂的曾經留著隻能讓人心痛。我喜歡現在的生活:吃飯、上課、上網、逃課、睡覺、和室友一起瘋玩或者安靜的寫文字。

午夜睡不著覺的時候我可以一個人爬起來對著電腦屏幕敲打寫文字,用不同的筆名放在校報上,放在各個雜誌上,一任所有人評價我手裏的文章怎麽樣,猜測作者是怎樣的一個人。看著她們迷惑的樣子,我隻是淺淺笑。

隻有一個人和她們不一樣,他會在我寫完每段文字後,從同一個地方寫些不同的內容寄過來。

他說:“莫黎,知道是你,你的文字讓人疼痛。”

他說:“莫黎,你幹嘛故意隱藏你的傷痛?你笑得燦爛時,眼睛裏的傷痛會讓人更心疼。”

他說:“莫黎,你不該穿那麽明豔的衣服,表情那麽明媚。你再怎麽做也遮蓋不了你臉上柔弱的孩子氣。”

他說:“莫黎,告訴我你的故事。”

他的信,我從來一字不回。

我知道他是嚴冬,那個長得幹淨的會唱軟綿綿情歌的校園歌手。

我一直知道我們就在同一所學校,隻是我在08級中文係,他在07級音樂係。那個對音樂癡迷的家夥在去年的迎新校園歌手大賽中以一曲《倔強》奪得比賽冠軍,我記得他那天的樣子:一身白色正裝在五顏六色得燈光下顯得幹淨卻與觀眾很疏離。他雙眼緊閉,歌聲穿透嘈雜的觀眾依然很清晰的直入人的耳膜。沒有嘩眾取寵的炫耀,沒有自命不凡的清高,他隻是站在台上專注的唱著他的歌。

我看到了他在台上專注的唱著“我和我最後的倔強,握緊雙手絕對不放,下一站就是天堂”時的倔強,以及當音樂完全靜止是眼睛裏些許的落寞。

我喜歡這樣純淨的音樂,因此,我寫了一篇以他為原型的小說,隻是我又給這個故事加了一個女主角。在他的音樂結束之後,她站在他麵前說:“你既不快樂,也不自由。”然後轉身離開,從此之後他們再沒見過。

這篇小說在校報發表的第3天,一封信便寄到了校報編輯部,收信人處那篇小說的名字。我知道收信人是他。信上隻有一句話:“沒猜錯的話,男主角是我,女主角是你。”信紙的右下角是他的電話號碼。

我撥通,告訴他:“小說已經在她轉身的時候結束。”然後掛掉。

我們彼此有了號碼,卻並未通過電話聯係過。

他固執的在我寫完每篇文章後都給我寫信,信的最後一句話一直是:“男主角至少該知道女主角是誰。”

去年的元旦晚會,他又發出邀請:“來看我演出。”看完信,我拿出手機給他發了一條短信:“元旦晚會我會準時到。”他回了一條:“OK。”

我看到他在元旦晚會的舞台上唱歌時,在觀眾席裏四處張望。我一直在認真的聽他唱歌。

晚會結束,我走過去說:“同學你好,你的歌很好聽。”

他說:“謝謝,你接下來的動作不該是轉身離開。”

我們就這樣認識,在室友互相疑惑的看著,不知所以的時候。

他堅持著在看到我每篇文字後都給我寫信,我堅持著一個字也不回隻發條空短信回去告訴他已收到。我實在不知道該對一個互相這麽了解的人說些什麽。

除了他的信和我的短信,我倆算做快樂的朋友,會互相開玩笑,會一塊兒出去玩兒。反正隻要有我和他同時出現,現場便會熱鬧非凡,隻是我們都心照不宣的從未提起過音樂、信、小說、短信。

我知道他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就像他看得出我眼睛裏的憂傷。隻是,他想要了解我的故事,我卻並不想去窺探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