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文采】

靠,真以為校花了不起啊。張白感到相當不爽,老子當年又不是沒嚐過校花,天下美女千千萬,沒你老子照樣爽!張白也對她不屑一顧,拱手對那三名男子道:“在下張白,幸會三位。”

那三人雖看他不順意,畢竟也是知禮之人,當下回禮,各報姓名,張白也沒興致去記他三人姓甚名誰。施華文見張白跟雪兒一介女子鬥氣,心道:“到底是個後生小子,尚缺幾分火候。”

如此一來,那叫做雪兒的女子心中不悅起來,秋水含怒,說道:“爺爺說你才學極高,那便品品這四首詩罷。”她故意要張白評詩,而後專挑毛病,好讓張白難堪,同時她心中也不信,張白能有幾許才識。施華文也不阻攔,隻因為他也想聽聽張白在詩文上的見解。

張白怎會不知她的心意,心道:“小美眉,你再會評,能比的過現代的語文參考資料的編輯?隻要是文,他們都能寫出一大堆的評語,可憐我看了十多年的語文參考資料,你當我白看的啊!”

張白臉上故作深沉,道:“得見各位高才大作,不勝榮幸。”那女子手上拿著四張詩文,隨意抽了一張,遞給張白。

張白展開詩文,讀起詩來,念道:“思歸人,越女浣衣雙……溪畔,水鏡……略……整憔悴妝。青衫無塵時常洗,何時郎君歸來穿?”瞧落款處,乃是一個名叫郭敬的人寫的。張白初次念這個時代的文字,有些字還需小心辨認,是以讀的結結巴巴,直引的那女子一陣啼笑,那三名男子雖沒笑出聲,卻也憋的難受。如此連詩文都讀不順,也叫有才之極?

張白根本無視那四人的反應,上大學的時候他就能無視成千上萬的不屑目光,依然在講台上高談闊論,唾沫四濺,眼前的架勢,也太小兒科了。

那四人見張白一臉鄭重,也定下神來,等他出評。張白清了清嗓子,道:“此文立意不錯,將思夫的婦人心思寫的很妙,但其中言辭,略有不妥之處。”

“哦?願聞其詳。”三名男子之中,一人發話了。張白微笑道:“這位想必是郭敬郭兄吧。”郭敬道:“正是不才。”

張白道:“在下以為,第二句‘水鏡略整憔悴妝’之中的’‘水’字,有些不當,隻因前麵一句已經說明,‘越女浣衣雙溪畔’,不用再提,讀詩之人,也必知是‘水鏡’,‘水’字改成‘對’,‘對鏡’二字,更為恰當一些。再者依個人愚見,這第二句,整句都有些不妥,良人在外征戰未歸,為妻人者哪有心事梳妝打扮?不如改成‘鏡顯憔悴無心妝’。”張白第一次覺得當年那麽多本語文參考資料沒白買。

見張白說的確實有道理,郭敬臉上一紅,道:“張兄好見識,多謝指點。”說完退到一旁,不再說話。“這人還算懂禮”張白心道。施華文也是微微點頭,不知是認可張白的點評,或是郭敬的謙遜。

張白當即道:“姑娘的大作,可否一觀?”

那女子見此計不成,也不敢拿自己的詩去叫他評,卻不願就這樣算了,道:“你說的容易,倒作一首試試看。”

要說評詩,張白或許不夠自信,但論起作詩,張白自信比上不足,比下綽綽有餘。俗話說,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張白小時候,也不知在他母親的威逼之下,背過多少詩,豈止是唐詩三百首,隻怕整個全唐詩也背的差不多了。起先他隻選五言律詩背,後來字數少的背完了,隻好背七言律詩,再後來,二十字的和二十八字的都背完了,隻好背那些長一些的,再到後來遇到《將進酒》的時候,他第一次覺得李白很可惡,但最後遇到《琵琶行》的時候,他終於發現,白居易才是最恐怖的……

那女子瞧見張白的自信模樣,心中一陣失落,暗道:“難道這人還真有些文才?怎的如此好色下流?”她哪知道男人喜歡看美女乃是無法避免的事,當然,不排除她並不知道自己是美女的可能。

施華文也是饒有興致的看著張白,滿含期望。卻又聽那女子道:“慢著,你也以‘思歸人’為題,對人家的詩文指手畫腳,我倒要看看,你自己作出個什麽東西?”

施華文道:“雪兒,不得無禮。”那女子隻好收聲。

張白雖然感到有一些難度,他是那種氣氛愈緊張愈有爆發力的人,在現代念書的時候,他也屬於是考試型學生,大考的成績都比平常小考好一些。各朝各代的名詩名句,雖然都忘了大半,但不可否認,他的古文功底和文學修養卻上去了。

張白略一思忖,緩緩道:“已是夜深三更後,燈草將盡也無油。明日街坊起早行,新衣還差一隻袖。”張白這首詩,文辭之上,要比郭敬那首還要樸實許多,但這也正是這首詩的精髓之所在。這招是跟白居易學的,據說白居易曾經寫完詩後,都要念給隔壁的老奶奶聽,聽不懂就去改,一直改到老奶奶聽懂為止,追求的就是通俗易懂,一般人都能理解。

當然,不能一味的追求樸實無華,可張白寫的這首,還真得走平淡路線。因為尋常農家婦人,識字的都不多,更別提精通詩文了,而這首詩是以婦人的口吻寫的,不比郭敬那首是以旁人的口吻寫的。但以婦人的口吻去寫,無疑更有感染力。而且一般人家農婦,即便丈夫在家,也沒有那個閑功夫去化妝,所以郭敬那首詩,首先就少幾分真實感,再後麵的“青衫無塵時常洗”,看上去似乎寫出了婦人的對丈夫的思念,實際上沒那回事,人家農婦在家操勞,沒了男子幹活,自己便要挑起一切重擔,會沒事去洗“無塵青衫”?

歌詩合為事而作,詩歌寫的不切實際,那豈不成了無病呻吟之作?

而張白寫的詩中,後兩句說“明日街坊起早行,新衣還差一隻袖。”意思是說,街坊也要參軍了,明天起早就走,可我在家中繁忙,這為你縫的新衣裳,還差一直袖子呢。正好寫出了郭敬的詩中所沒寫出的意思。張白寫的詩本身或許不怎麽樣,但比起郭敬的,那是鐵定要好上一些的。而且用字樸實無華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別人不好從字眼上找毛病,不像文辭華麗的詩詞,大可逐字推敲,雞蛋裏挑骨頭,實在很難寫的完美無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