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鬥心】

張白平步走了過去,看不出絲毫驚慌,說道:“閣下這是何意?莫非齊三跟你有仇不成?”

那人搖了搖頭,道:“我跟他無冤無仇。”張白聞言笑了笑,道:“那便是跟張某有仇了。不過,張某卻沒見過閣下。”那人也是一笑,道:“哼,若是跟我有仇,絕非好事。”

張白道:“這話大有不妥,任是跟何人有仇,皆不是好事。”那人一愣,道:“哈哈,這話有趣。你究竟是何人?”

張白立時顯出無辜模樣,道:“先前說過,在下乃是張白,閣下不信麽?”那人也料到問不出名堂,道:“你既然來了,倒是救下了你手下。”這話還未說完,忽地坐起身來,一腳踢開齊三,同時張白隻覺得刀光一閃,白晃晃的刃鋒閃電般奔向自己。

張白瞬時本能的想躲開,剛要準備往後移動,忽地又停了下來,外人瞧來,隻覺得張白身子一顫,立在原地不敢動。那人的刀刃緊貼著張白的肌膚,陷下一條細縫。

張白確實是不敢動。他剛才感覺到對方揮刀擊來,便要閃躲的瞬間,忽地想明白了那人的意圖,不過想換個人質而已,若是反抗說不定會讓那人對自己做出一些無關性命的傷害作為警告。所以他強製自己不動。

就像你開玩笑要去紮一個人的眼睛的時候,一般人的眼睛會不自覺要眨一下,但有些人卻能強行瞪大眼睛,一眨不眨。

那人見張白的舉動,心中大驚:此人看來絲毫不會武功,但我揮刀一擊,他竟能反應過來,若是自小習武,也未必比我差。莫非我有傷在身,出手慢了許多麽?見張白絲毫無懼的看著自己,笑道:“好小子,你可知你方才若是閃躲,我便要劃你幾層皮?”

張白心裏已然緊張之極,但麵上不敢有半分表露,強裝笑顏,道:“你若殺我,也是輕而易舉,我要閃躲,又有何用?”

那人聞言忽道:“錯!大錯特錯,人若未亡,絕不言敗。這等簡單道理,你不懂麽?”話一出口,心中納悶起來,我跟他說這個做什麽?

張白當然明白,但嘴上卻不說,笑道:“你說的固然不假,但事實卻非那般,方才我幸虧是沒動,若是躲了,能像現在這般安然無恙麽?”

那人聽罷一怔,笑道:“一時安然無恙而已,你真的覺得我不殺你麽?”話語之中,帶著森森寒意。張白一凜,更是緊張,雖然臉色無變,可額上冷汗,卻難以遮掩,怕被那人瞧見了,看出自己心虛,忙道:“至少現在未殺,而且張某覺得,你不會殺我。”放出此言,意在分開那人注意力。

“哦?你如何能肯定,我不會殺你?”那人瞬時來了興致。張白心中稍稍鬆了口氣,正言道:“你若真要殺我,何需跟我說這些廢話,大可一刀了事。既然你並未如此,且你又製住了我,放了我手下,我雖猜不透全部,卻也知道大概,你定是有事要我那手下去辦,我在你這裏為質。”

那人眼中閃過一絲驚奇之色,說道:“你倒是很聰明,猜的**不離十。但待你那手下辦完事,你兩性命於我而言,便毫無價值,你可以能肯定,我不會殺了你兩,了卻後患呢?”

張白道:“後患?請問閣下,患在何處?如果張某並未記錯,此次乃是我兩初次見麵,我既不知你姓名,也不知你家住何處,何患之有?”

那人沉默片刻,眼角不經意之間,瞧見張白衣衫隱隱透出汗印,說道:“哈哈,小子果真了得,心中驚駭之極,臉上卻叫人瞧不出半點變化,這份隱忍,實乃我生平僅見。”

想不到無意心露出的馬腳還是被他發現了,張白心中一陣泄氣,見再瞞不過去,幹脆道:“張某也凡人,給人以刀架在項上,小命岌岌可危,心裏若不害怕,那才叫奇怪。”

那人道:“不錯,隻是……”忽地一陣咳嗽,不過架在張白脖子上的刀,卻是紋絲未動,又道“叫你那手下出去請個大夫,速去速回。”

張白一聽他咳嗽,心裏一陣驚慌,生怕他手上不慎,自己立時皮破血流,那刀刃挨著脖子,癢癢的煞是難受。

再看齊三,被那人一腳踹道房門口,神色慌張,也是一動不敢動。此時聽到那人的話,望著張白,等他說話。

張白心中一動,暗道:“這齊三不錯,雖是膽小,緊要時刻,卻沒忘了我。”隻因齊三站在門口,依那人的話,即刻便能出去,之後即便逃之夭夭,回到鄉下,想必那人也定不會去尋他區區一介平民的麻煩。

但此時齊三卻在等張白的話,這不得不讓張白刮目相看,這齊三雖然有些愛錢,但不失忠心。張白對齊三笑了笑,意圖緩和他緊張情緒,道:“齊兄,你便照他的意思辦吧。”

齊三沒那麽好心裏素質,渾身微微發抖,顫聲道:“這……張公子……你……”

“我沒事,你盡管去便是。”張白感到一陣欣慰,看來沒看錯人,這齊三愛錢,乃是小農心裏所致,並不代表他是不仁不義之人。

齊三便要出門,忽聽張白道:“慢著。”

這次不僅是齊三,就連那人也是驚訝不已。那人問道:“怎麽,小子不肯麽?”

張白笑道:“錢雖非是萬能,但無錢卻是萬萬不能,這點想必閣下不會不知吧。”

錢雖非是萬能,但無錢卻是萬萬不能!那人琢磨片刻,說道:“這話雖有些勢利俗氣,卻是不假,你倒不失商賈本分,時時刻刻皆想著一個錢字。這等時候,還敢要錢。”說罷自懷中掏出一小塊金燦燦的東西,遞給張白。

黃金?沒錯,張白捏在手裏的時候,可以肯定,確實是一塊金子。塊頭不大,可拿在手裏,分量卻不小。而且即便在古代,黃金也不是一般人有的,看來這人身份極不簡單。加上他一身武功,張白心中瞬時冒出一個不好的念頭:這人不會是聚龍閣那種鳥地方裏變態級人物吧!可眼下顯然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當即對齊三道:“齊兄,先拿咱們的銀子,給他墊著,順便帶些吃食,我有些餓了。”

齊三也是驚歎不已:張公子真是厲害,一點兒都不怕。急忙推開門出去了。

張白見齊三合好房門,轉向那人道:“閣下可否把刀挪開,在下絲毫不會武功,在閣下身周三尺之內,你這刀架不架在我這,也沒什麽分別,而且一直這般下去,敢問一句,你手臂當真不酸麽?”

酸,如何不酸!習武之人到底還是人,隻是能忍而已。

這麽一說,那人倒也覺得有理,如今右臂已然酸麻無比,若是再這般下去,張白忽地捏住刀背,順勢一卸,同時撤身後退,自己胸口有傷,距離一遠,他並無絕對自信一招將張白拿住。

那人笑道:“你過來,在這坐下。”左手指著床沿,示意張白在那坐下。

張白依言慢慢挪過去,坐穩不動。那人也是收起刀來,右手提著,望著張白,說道:“能在我麵前這般的,你倒是第一人。反正閑著無事,你便陪我說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