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宏願

龍宇見兩個火精靈興奮異常，便心奇道：“敢問貴坐，這赤靈眼有何妙用？”

火精王嗬然一笑，釋道：“赤靈眼乃先王所創，近可防身，遠可禦敵，迷途裏尋路，危急中自保，一朝受賜，便可法力倍增，延壽百年，單眼傳族人，雙眼傳後王。”停了停，又感慨道，“今日，既要前赴五指城，興我火後族轉運大事，本座念及一路多險，故將赤靈眼傳之，以不負先王遺誌，諸位不必多心。”說完，向兩個久拜不起的火精靈肅然道，“你兩個當且起身，各自閉目，將鑄目之手相牽，本王將‘開眼咒’傳之。”

兩個火精靈互視間，恭身而起，左右各出其手，互牽一處，麵向火精王，各自閉上了雙目。

火精王回座穩身，亦輕閉雙眼，接著，他火紅的雙掌平胸一抬，繼而憑空**著，沉沉緩緩地虛空揉和著，法力所至，雙掌中遂有橙光泛起，頓時，雙掌揉和速度越來越快，掌心俯仰之間呼呼生風，三人正看得興起時，那飛速運行著的雙掌猛然一旋，直向兩個火精靈擊去。

而在眾人驚詫間，火精王紅彤彤的雙掌內，忽然一左一右閃出兩隻金色眼睛，忽閃著豁然大睜，眼瞳中激射出的紫光“咻”的一聲飛向了閉目受法的兩個。

“滋——”即刻，波爾奔和卓爾汗火紅的身上已泛起一道道藍色電芒，隨著身形起伏亂竄不止，稍後，便在火精王雙掌操縱下互相交融著、遊蕩著，同時，火精王卻毛唇微顫，喃喃自語起來，不知在說些什麽。

隻少許，一連串怪異的靈光符號便從火精王嘴裏擁擠著飛了出來，連成彎曲的一線，自小而大、形狀各異地向兩個火精靈飛去，未到身邊，又通靈般散作兩排，各自貫入了波爾奔和卓爾汗的耳孔之中。

約莫半盞茶工夫，火精王掌中的赤靈眼才緩緩閉合起來，此時，隨著他雙手用力一握，回掌變拳，雙臂猛然抬向頭部，兩拳抵向太陽穴，而就在雙拳抵穴時，卻見那些脫唇而出的怪異符號越來越小，越來越稀，不一刻消減淡化著，直至頓口作息。

三人都沉聲斂息，緊密注視著場中一舉一動，此刻，火精王狀複原態，卻仍然緊閉著雙眼，兀自緩緩冥語：“我不欺天，心有誰煞？”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皆不知話中何意。

波爾奔和卓爾汗亦閉目冥語：“萬物歸心，自必則天。”聽話音，似與火精王問答著難以參悟的咒語。

驀地，火精王微微睜開了雙眼，沉聲道：“赤靈咒符，須默誦在心，知否？”淡淡的語音蘊涵著莊嚴。

這時，兩個火精靈已雙目開啟，鄭重俯身下拜，齊道：“謹尊王命！”火精王示意著，兩個恭然起身。

火精王接道：“此行途中，如遇不測，或有緊急之災，便可擎掌驅咒，赤靈眼自會大開，本王感知靈光，便依勢應對，如大敵臨身，盡可將鑄目雙掌相擊，各念咒符，赤靈眼自會釋放驅殺光陣。全族宏願，皆係於爾等之身了！”說著，緊緊盯著他倆的眼睛，強調，“非萬不得已，寧可不用，切記！”

波爾奔和卓爾汗互看一眼，躬身應命。

火精王說罷，向龍宇和羅琪道：“現已日落西山，正可成行，如無他事，既可出洞，本座舉眾送行……”轉而朝洞口喚道，“尤娜。”

洞口，尤娜應聲而入，火精王問道：“各位洞主可曾聚齊？”

尤娜一躬身，道：“回稟大王，早已聚齊，正在瀝心洞恭候。”

羅琪一聽“各位洞主”四個字，心中暗道：看來，火精洞是有勢力分支的，洞主該是各洞首領了？正想著，龍宇卻搶先一步，坦然道：“不怕貴座責怪，在下有一事請教。”

火精王一怔，龍宇卻憂道：“行此隱秘大事，貴座卻勞師動眾，會不會人多口雜，泄露機密？”

火精王哈哈一笑，灑然道：“龍俠士多慮了，前去送行者，俱為洞中元老，斷無此憂，盡可放心！”說著，向尤娜道，“當前引路。”

尤娜躬身一應，轉身引道：“諸位請。”說罷，領路在前。

火精王亦對莫雷道：“莫俠士，我二人前去餞行。”

莫雷見狀，心裏猛地一揪，這才突然意識到分別在即，禁不住淒傷泛起：他們三人，自小同師修法，多年來隱居伏魔山，哪有過分別遠離？而今，卻在這沿海邊島的火精洞不期而別，如何不讓他心如刀絞？一時間，各種預想都在腦海中翻騰著，混亂的思緒漫天飛舞，卻又說不出什麽，關鍵是，這次分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或者……還能不能見麵！

就這樣，莫雷憋了半天，才看向龍宇和羅琪，哽咽道：“龍哥，羅姐……”

羅琪心裏一酸，近前道：“三弟，我們……都是一樣的，無奈行事為要，”說著瞟了瞟一旁的火精王，又暗道，“月妹，還在五指城……”話中隱有他意。

龍宇也神色黯然地在一旁安慰：“三弟，我們相隨修法至今，從來不曾分離，今為大事不得已前去……”說著，眼中精光盯著莫雷，道，“你在洞中，重要得緊！”

這時，波爾奔和卓爾汗已在洞外等候，火精王見此場景，也緩緩仰起了頭，看樣子心裏也有幾許沉重，良久，才目光回轉道：“諸位，莫要太傷感了，行此大事，分別在所難免，實在不得已而為之。”聲音不大，卻是語重深長，隨後伸手一引，“時辰不早了，我們去吧。”說完輕歎一聲，轉身出洞。

龍宇在莫雷的肩上重重一拍，強自笑道：“大男人，何必如此？走！”說罷，兩人搭肩而出，羅琪亦是臉色黯然，隨之出洞。

尤娜引路在前，火精王、龍宇一行在後，一路緊隨著向前麵彎曲狹窄的小路拾階而上，這時的小道兩旁，不像日前走過的宏闊大洞那樣四壁平整，而是突兀的怪異黑石，不知是故意設置，還是天然生成，加之沒有照明之物，隻憑借後殿射出的餘光曲折而上，勉強辨別著石階的輪廓。

隨著一行攀階而上，周遭越來越黑，壓抑的感覺也越來越重，慢慢地，幾有窒息之感，不過也就在滿目漆黑時，龍宇驀地看見離自己不遠處的黑暗上方，隱隱現出一束模糊的火光。

火光，越來越近，周圍一應物事也逐漸清晰起來，待走上前去，龍宇才發現拾階而上的小道是一個旁側入口，此時，抬眼望去，映在眾人眼中的，赫然是一個宏闊無比的橫向巨洞，實為三人入火精洞以來之首遇——但見巨洞的兩壁上，更大的火團霍霍燃燒不止，整條巨洞，橫貫眼前，兩壁之間，寬約數丈，巍巍高拱的穹頂在火光輝耀中變得模糊而神秘，一眼望去，氣象宏偉，卻不知通向哪裏。

當跨上最後一個台階，一行才看見，就在進口處的前側，平整的地麵上正聚集著一群火精靈，個個紅毛遍體，簌簌搖擺著，遠遠看去，高高矮矮，胖胖瘦瘦，正在唧唧喳喳辯論著什麽，隻是，俱是長須垂胸，直至腹下，不知已有多大年紀。

便在這時，尤娜急行幾步，當前宣道：“火精王駕臨瀝心洞——”

聽此一宣，那些議論的火精靈即刻一靜，齊齊朝這邊望來，一見火精王引著龍宇、羅琪及波爾奔一眾來臨，連忙列隊整齊，躬身下拜，齊道：“恭迎大王——”宏大的聲音在寬闊幽深的洞中輕微傳蕩開去。

火精王巡望一眼，信手一擺，肅然道：“罷了。”

聽言，拜俯在地的一眾便各自起身，密集的目光都在羅琪龍宇和莫雷的身上打量著，間中，偶爾私語。

火精王負手而立，宏聲道：“今日，邀各位洞主前來，並無別事，隻是兩位俠士前去五指城尋友，少後便興我火後族生計大事，我火後全族宏願，有待兩位俠士之勞，出洞之際，請各位洞主前來送行。”

這時，火精靈群中，一個長鼻老者越眾而出，朝龍宇等人禮道：“中土俠士遠道而來，此行若能尋回神譜，可謂宏德齊天，我火後全族沒齒難忘，全島生靈亦必萬世存恩，天下幸甚！”言罷，躬身一拜。

一見長鼻老者如此舉動，他身後的火精靈亦忙拜一片。

此時，龍宇立刻想起剛入洞時，力挺淬火鷙，後來又落入血網之中，若不是波爾奔前去，險些被害了，而今，受如此大禮，還有些難以適應，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了，於是急忙向前，拱拳成禮，謙恭道：“各位洞主何必如此，快快請起，我等前去五指城，必當……”

羅琪見他語態將滿，即口接道：“必當設法尋回摯友，再見機行事，順藤摸瓜，盡力尋找生命圖譜，以斷黑靈惡行，還火後族及全島生靈之安泰。”又話鋒一轉，“此行途中，若有不期之難，還需諸位傾兵相助，共討不法！”言畢，拱拳還禮。

火精王見狀，哈哈一笑，抬手示意洞主起身，道：“若我等齊心協力，另有天雷山和蝶王穀相助，何愁大事不成？”說著，沉吟一下，便向羅琪和龍宇道，“兩位俠士，時辰不早了，”伸手引路，“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