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貞操不是一張紙
那天,在長途汽車客運站,碧曉波從嶽果成給她的儲蓄卡上取出兩千元交給舒一欣後,她的主意其實就打定了。但她沒有馬上打電話給嶽果成。她逛了幾家商店,又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遛達了兩個小時,感到累了,便走進中山路街邊的一座花園。
這花園不大,但很別致,整體像一個橢圓形的盆景。盆景的四周,圍繞著整齊的四季青。花園中心部分,是龜背形的草坪。龜背形草坪朝著街道的一麵,又栽種了米蘭。令人讚歎的是,米蘭被園林工人修剪成了“發展才是硬道理”幾個遒勁的大字。字與字之間,又有美人蕉點綴,美人蕉開著紫紅色的花朵,儼如燦爛的火焰。
碧曉波放下旅行袋,在背靠四季青的一張大理石凳上坐下。遠處的高樓擋住了西斜的太陽,讓這花園有了些許陰涼。因為不是假日,來花園的人不多。碧曉波很高興自己來到了這樣一個好地方。現在——在她已經作出了決定之後,她感到十分的輕鬆。也許,她還真應該謝謝www。qb5200。Com姐姐碧若波和舒一欣呢,是他們促使她終於作出了決定。兩天裏的冥思苦想,激烈的思想鬥爭,可讓她傷透腦筋了!
現在她覺得,她的這個決定是明智的,是值得的。嶽果成可不僅僅是有錢,他還是局長,是政府官員,有地位,最最主要的,是這位局長並不是要她長期跟著他。那個米科長說了,她隻需跟嶽局長三年,三年後,她大學一畢業,想怎樣就可以怎樣了。這等於說,人家是在她最困難、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來幫助、來培養她嘛!三年,三年有多久呀?一眨眼就過去了……
但是,盡管已經作出了決定,碧曉波卻不想馬上打電話給嶽果成,馬上投入他的懷抱。她知道,她在得到許多東西的同時,也必須有所付出,這付出就是女孩子寶貴的貞操。
記得曹多多在寢室裏對大家說過:“你們認為貞操就那麽要緊?封建,十足的封建!我看貞操好像一張紙,有什麽了不得?”
曹多多將女孩子的貞**成一張紙,誰需要,她就可以給誰。
碧曉波看不起曹多多,她沒有曹多多那樣賤!她認為貞操是很寶貴的。現在她雖然不得不把它付出去,可她還是珍惜它,舍不得它。這就是她不想馬上打電話給嶽果成的原因。正如一個遊客在百花盛開、香氣襲人的公園裏流連忘返,盡管公園管理人員已拉響了閉園的鈴聲,他卻還在一步三回頭,多看一眼是一眼。
碧曉波算得清清楚楚,她離答複嶽果成的最後期限還有兩天。她想好了,她要挨到最後的時刻才給他去電話。
至於這兩天怎麽過,她一點也不犯愁,因為儲蓄卡上還有三千元。姐姐姐夫那裏她是不能去的,她決不能讓家裏和學校裏的人知道她在外麵交朋友。即使自己有一千張嘴,有一千條理由,這都是無法對人言說的事。“明天還是逛逛街吧,”碧曉波心裏想,“要不到市圖書館去看看……”
這工夫,有個中年男子從花園的對麵繞著草坪緩緩地朝這邊踱過來。這人文質彬彬,顯得很有修養的樣子。到了碧曉波跟前,他很有禮貌地問:
“小姐,你好!我可以在這裏坐坐嗎?”
碧曉波點點頭,身子盡量往石凳的一端挪了挪。這是公共場所,石凳又很長,她沒有理由反對人家。
“小姐長得真漂亮!”中年男子打量著她,讚歎著,“這裏美女如雲,可比起小姐你來,全都是醜八怪了!”
碧曉波扭過身去,用背對著他,她不想聽一個陌生的男人對她說這樣的話。
中年男子環視著花園,無話找話地又說道:“小姐,你看這裏的花草修剪得多整齊!”
碧曉波像沒聽到一般,就是不與他搭腔。
中年男子發現她身邊有一隻旅行袋,便又問:
“小姐是來這裏旅遊,還是找工作?”
碧曉波見他總是無話找話地想與她搭訕,一雙眼睛還老在她身上打量,心裏煩了,便敷衍說:“我是來旅遊的。”
“我帶你去找賓館好不好?”中年男子說。
“不用不用,我自己會找。”碧曉波起身了。
“你自己找,賓館很貴呢!”
碧曉波心裏說:“原來他是替賓館拉客攬生意哩。”便不再理睬他,逕直朝花園出口處走去。
不想中年男子緊跟著追了上來,說:“小姐,這樣吧,你住賓館的錢由我出好不好?”
“什麽?你說什麽?”碧曉波似乎沒聽清。
“真的,我是說真的,你住賓館的錢由我出。你隻陪我玩玩,我另外再給你一千元小費,好不好?”
碧曉波聽明了他說的話,嚇得心都提了上來,慌忙加快腳步往前走。
“兩千,給你兩千行不行?這是很貴的啦!”
碧曉波逃跑似的奔出了花園。她忽然想起姐姐碧若波說過的這裏很多男人不懷好心的話,身上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她記得離此不遠的地方有家泰然旅社,旅社的住宿費肯定會比賓館便宜多了,她便匆匆地往泰然旅社走去……
她在泰然旅社住了兩天,真個拖延到“最後的時刻”,她才給嶽果成去電話。
當嶽果成將她從泰然旅社帶至玉宇賓館,在十六樓的豪華單人間安頓下來後,她不免又有了幾分緊張。她想,她會馬上與自己的處女時代永別了。但出乎她的意料,嶽果成對她熱情,客氣,卻並沒有別的動作,隻是要她以後別再叫他局長了,隻是在他離開的時候與她握了握手。
嶽果成走後,碧曉波俯身撲在席夢思床上,兩行清亮的淚水悄然滴落在枕巾上……
是因為緊張、害怕而流淚,還是因為幸福、快樂而流淚?現在她自己也說不清了。
沒多久,她的心情便變得很平靜、很坦然了。她從床上起來,在房間裏走了兩個來回,伸出手指這兒那兒地摸了摸。“四五百元一個晚上,真是高消費啊!”她在心裏說,“我這麽睡一個晚上,爸爸媽媽得擺兩個月的攤呢!要由我自己,我決不會花這個冤枉錢。”
這天晚上,碧曉波也睡得很香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