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老人的目光無意中掃過了書桌一端擺放著的照片,上麵是一個年青人依偎在她的身邊,親昵之情勝似母子,照片上的這個年青人叫薑無為,是自己的丈夫歐陽鳴博的關門弟子。
聞燕女士和丈夫一生沒有子女,他們就把教過的學生當作自己的孩子。而這個薑無為特別令夫妻倆人疼愛,就是他在三年前完成了歐陽鳴博的遺命,並且替歐陽鳴博報了仇。這張照片就是薑無為來向師母匯報這件事情時與老人的合影。
今天下午薑無為還與師母通過電話,向師母請教中醫與道教文化的關係,說他的博士論文中有關於道教文化與醫學的問題。沒想到這個研究考古學的博士生,也鑽研起中醫理論來,實話說如果這個孩子能學習中醫,一定也是出類拔萃。老人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找到一個像薑無為這樣的弟子。
就在這時,一個念頭在聞燕女士的心裏閃過,她急中生智終於想出了對策:給無為留下線索,讓他去揭開這個人類發展史上最大的秘密,他一定可以完成這項艱巨的任務。想到這裏老人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站在書桌前的兩個人似乎已經不耐煩了,厲聲地威脅老人道:“如果再不說出那個秘密,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實話告訴你,全世界隻有我們手裏有治這種病毒的藥物。”
老人抬頭看了倆人一眼,然後平靜地說:“好吧,我可以把這個秘密告訴你們,請等一下,我會把秘密給你們寫下來。”
說完,老人伸手拉開了書桌下的抽屜,從裏麵拿出了一遝處方箋和一隻圓珠筆放在桌上。這些是做醫生必備的東西,以前口袋裏總是裝著處方箋,方便隨時隨地給病人開藥方,這已經成為了習慣,雖然來到這裏很少再給人看病了,可這些東西依舊是放在手邊。
老人現在做這樣簡單的動作都感覺很吃力,她用右手按住胸口長喘了一口,察覺到自己的體溫在上升。聞燕女士憑借著數十年的行醫經驗斷定,剛才這個人給她注射的很可能是一種非常厲害的流感病毒,她發現病毒對肺部侵害的最嚴重。
喘了口氣後,老人又拉開另外一個抽屜,從裏麵取出一個精致的扁平小檀木盒,樣式有點像小學生用的鉛筆盒,但是要比鉛筆盒短,不過要寬度一些,黑色的檀木盒蓋中間部位鑲嵌著一個銀色的寶葫蘆。葫蘆上部小,下麵大,中間細腰,製作的不僅漂亮,而且栩栩如生。
老人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擦拭了一下盒蓋上的銀葫蘆,從她記事起父親就經常這樣擦拭這個銀葫蘆,後來老人才知道這個銀葫蘆是道教中最為隱秘的一個派別的標誌,然而令她想不到的是,自己在後來竟然做了這個隱秘教派的掌門人。
檀木盒的一側有個精致的銀製盒扣,聞燕女士用右手輕輕啟開銀扣,然後將盒蓋掀開,隻見盒裏有許多小格,每個格內放置著不同的銀針,這就是中醫用來治病救人的法寶,老人曾經用這些銀針救人無數。
如果留意一下就會發現這些銀針的長短和形狀各有不同,一共有九種,分別是兔針、員針、是針、鋒針、鈹針、員利針、毫針、長針和大針,這些針短的隻有一寸六分,長的有四寸。不同的針有不同的治療作用,兔針頭大而針尖銳利,用來瀉肌表陽熱;員針形狀如卵,用來泄肌肉間的邪氣;鋒針三麵有刃,用於治療頑固的舊疾;而大針的針尖如同折斷的竹茬,可以用來瀉去關節積水。
老人伸出兩根手指,從檀木盒中捏出了一根長約一寸六分的員利針,隻見針尖像長毛,圓而銳利,針的中部稍微粗,員利針主要用來治療急性病。
老人把銀針捏在手裏深情地端詳了一下,她知道自己這是最後用銀針了,銀針伴隨她走過了半個多世紀。同齡的小姑娘抱著布娃娃玩的時候,她就開始拿著銀針在銅人身上學習紮穴位了。
兩個穿著隔離服的家夥好奇地看著老太太,不知道她擺弄這些針幹什麽。隻見老人突然快速出手,隔著衣服將銀針紮入了自己的胸口右側,用銀針封住了通向肺器的經脈,然後伸手拿起了桌上的圓珠筆。
隻見老人用手中的圓珠筆先在那一遝處方箋上畫了一個數學中常用的無窮大符號∞,老人下筆的時候好像很用力,差一點將紙劃破。
畫好無窮大符號後,老人先在左側的橢圓中寫下了“盜墓”兩個字,並且用引號將盜字單獨引起來,然後又在右側的這個圓圈裏寫下了2、3、7、9四個數字,最後在符號的下麵寫下了“玄鳥至”三個字。
隨後老人放下手中的圓珠筆,然後將寫好的處方箋撕下來,伸手放在了倆人麵前的桌麵上,然後平靜地說:“你們想要得到的那個秘密就在這張紙上,現在你們可以拿著它走了。”
聞燕女士無論是動作還是語氣都輕柔緩慢,不帶有絲毫怒氣,似乎麵對的不是傷害自己的凶手,倒像是來找自己看病的病人。
說完,聞燕女士右手指捏住紮在胸口右側的銀針,慢慢地轉動著抽了出來。老人用的這種運針手法叫瀉法,進針慢而出針快並急按針孔為補法,進針快而出針慢不按針孔而瀉法。
隨著老人將針拔出來,老人的氣息也隨之而盡,老人在下針的時候就已經做出了決定,要讓自己死得有尊嚴……
兩個穿隔離服的家夥此時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聞燕女士寫的那張處方箋上,不過倆人都看不明白上麵寫的是什麽,既有漢字又有數字,還有奇怪的符號,看起來好像是什麽密碼之類的東西。
兩個家夥看了一眼後擔心被老人欺騙,其中的一個家夥剛想要詢問一下,卻發現老人睜著眼睛,眼珠一動不動,麵帶著微笑,表情已經凝固住,很顯然已經氣絕身亡了。
兩個家夥發現老人雖然已經去世,身體卻依然坐的挺直,雙手放在書桌上,不過老人的兩隻手似乎是有意無意地擺放出奇怪的姿勢,兩個家夥顧不上多看,拿著老人寫的那張紙急匆匆離開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