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鐵血雄獅

俗語說:天有不測風雲!這是人們用來形容世事難料的。其實,這話對獸也是實用的。

在裏亞認識地虎的第四天,瘴霧散去之後,它並未象往常一樣帶著獵物來。等了一個多小時,還是沒到,裏亞隻好自己吃了些幹糧充饑,心裏想著許多的可能,漸漸地有些不安。

時間快到中午了吧,裏亞仍等不到地虎,心裏的不安更為強烈,拿了砍刀,他朝著地虎出現與消失的方向一路找尋下去。

走了兩個多小時,還是一無所獲,裏亞不禁有些喪氣,想回去又不太甘心,隻好決定先在原地休息一下,然後再作其他打算。

午後的林間空氣有些發悶,蟲、鳥、獸都靜靜地不發一聲。此時,裏亞有了想睡的感覺,他努力晃晃腦袋,想使自己清醒一些。搖頭的瞬間,鼻子裏捕捉到一絲香氣,烤肉的香氣。

“莫非這裏有人烤東西吃?不對,這香味調得、怎麽如此熟悉?就象、就象的我調的一樣――呀,對了,莫非是黑子?”裏亞一拍腦袋,提了砍刀循著香味找了下去,不到五分鍾,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黑色影子,好像臥倒在地上。裏亞正準備過去,忽然發現有些不對,黑子好像處在一個特殊的場合――戰場!

隻見眼前的林地一派蕭殺的景象,空氣中飄蕩著一股血腥味,地麵上紅、綠、灰、棕等各種顏色交織在一起。地虎虛弱而戒備地臥著,微抬的頭顱上幾道爪痕,頸間毛色稍灰的地方一滴滴地淌著血――看來那是它的弱點所在。在它的周圍,以各種姿勢癱著七頭獅子,有的不動、有的仍在掙紮、顫抖。隻有地虎對麵的一頭最大最壯碩的雄獅仍然站著,雖然滿身血痕卻仍是威風凜凜,它一動不動地瞪著地虎,隨時準備一擊。

對峙,靜靜地對峙!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隻有越來越重的血腥氣息一陣陣地撕裂著午間的熱氣。沉悶的靜似乎在醞釀著什麽,隻要有什麽風吹草動便會將這長久的沉默引爆。

靜!

風乍起,卷動幾許獅鬃,那雄獅的身體有一絲微微的晃動,腿也有些不明顯的顫抖,不過馬上它就又立得穩穩的,不給對方一絲機會。但是裏亞卻已由它的動作中發現:它已是強弩之末!它的威風、它的氣勢都不是真的、而是擺出來的。

眼前的情況很明顯,雙方是兩敗俱傷,大家都在耗,誰的一絲偏差都是致命的,隻要出現,便會遭到對方全力的一擊!裏亞很快了解了局勢,但卻有些束手無策。猛獸間的戰爭他實在幫不了什麽忙,雖然在旁邊幹著急,也隻能在心裏為地虎打氣、加油。

靜在持續,裏亞在思考!

要怎麽幫幫地虎呢?裏亞心裏很急,要不是場合不允許,他早就走來走去了。

靈機一動,有了,隻要……

“吼!”

裏亞學著地虎的叫聲吼了一聲。

那雄獅一驚,身子一抖,雙眼警剔地看了看地虎,又急速地掃了一下周圍,眼裏寫滿惶恐、也有一絲的掙紮與無奈、力不從心的無奈。瞬間,它又恢複鎮靜,隻是不時急速而又警剔地掃一眼四周。

“吼!”

裏亞更大聲地吼了一聲。

那雄獅身子又是一抖,急掃一眼左右,又掃了一眼地上,那裏是或傷或死的獅子們,它的眼裏充滿了無奈,充滿了不舍。最後,它深深地看了一眼地虎,眼中多了一種決絕。隻聽它一聲悲愴而無奈的狂吼,接著像是恢複了力量般猛然躍起――灰影流星般滑過。

“轟”的一聲巨響,雄獅撞上了它身側不遠的一棵大樹:頭破、血出、腦流,接著它身子一挺,不動了。

生命在瞬間消逝,一切都化為無!

那一刻,裏亞心中一陣震撼!他好象體會到了雄獅的心。那是一種英雄末路的不屈與不甘,更是一種直麵生死的壯烈!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雄獅燃起它所有的力量,譜寫出生命的華章,以一死對抗命運!

那一躍,像流星般璀燦奪目、不可逼視!

那一躍,如烈火般灼燒裏亞的胸膛!

它生命最後時刻的選擇也許是錯誤的,但卻是偉大的。就在那一刻,裏亞仿佛明白了許多。

什麽是英勇、什麽是無畏、什麽是寧死不屈。

這一切像一團烈火燃在他的心頭,又像一顆種子埋在了心中,終有一日將會發芽、生根、長成參天大樹!

其實裏亞最初隻是想將雄獅嚇走的,發生這一切他並沒有料到,但這個結果他卻一定永遠不會遺忘了。他怔了許久,直到風吹動他臉上的冷汗才驀然驚醒。裏亞急忙從林中找到了幾種止血療傷的藥草,奔到地虎身旁。

地虎看到他,眼裏一亮,頭輕輕垂下,昏了過去。其實它身上沒什麽太大的傷口,不像那些獅子一樣缺爪少腿、內髒橫飛,隻是長時間的戰鬥消耗加上身上弱點被擊破、失血太多才會昏的。

裏亞為它上了藥、包紮了傷口,一顆心才算是放了下來,同時心中不禁暗讚地虎的戰鬥力的強橫――那可是八頭獅子啊!八頭、一擁而上,那是什麽概念、不可想像!

裏亞回頭去查看那些獅子,四頭已經死絕,另兩頭也是奄奄一息、無可救藥,隻有一頭母獅還有救。隻見它肚子高高鼓起,大概懷了幼獅,身上幾處爪傷不算致命,應該是受到了照顧,沒怎麽參戰。想了一下,裏亞也為它包紮了傷口、上了藥。那獅子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便疲憊地閉了眼。

裏亞來到那頭雄獅旁,它的身子已經發冷,並開始僵硬。裏亞沉默良久,不時用手撫摸著它的腰背,心裏有種與老友惜別的感覺!

良頃,裏亞開始在樹下用砍刀挖坑。坑成,裏亞將那雄獅拖了進去,接著聚土埋好,每一步都做得細致而小心。最後,他又將那棵樹的下半部分的一麵去了皮、削平,想了一下,在樹身上刻了兩個字:雄獅!

裏亞自己也不能理解自己的做法,雄獅活著的時候明明很怕它,恨不能不遇它甚至於遇上也要或逃或擊斃它,現在它死了,自己卻很懷念它、並掩埋它。雖不明白,但直覺卻告訴他這樣做是對的!

忙完這些,天快黑了,裏亞生起了一堆火。這時,那四頭獅子已相繼死去,那頭母獅不知為什麽側躺著不斷地呻吟。裏亞到它身邊一查看,這家夥原來正在生產,一隻小獅子已經出來了兩條腿。

裏亞呆了一下,找了些枯枝雜草將母獅的頭墊高使它有個舒服的姿勢,又幫它抬著腿,並不時幫它輕輕拉拽小獅子。

過了一會,小獅子生了出來。紅紅的,長得像隻成年貓般大小、連樣子也有點像。眼還未睜,頭拱來拱去的不知幹什麽,樣子十分可愛。斷了它的臍帶,小家夥動作便多了起來,四條腿開始亂踢。看著它,裏亞心裏忽然一陣莫名的喜悅,就像是獲得什麽成就一樣。裏亞自嘲地一笑,“有什麽成就?不就是我這醫生有了個‘產科’的頭銜嗎?不對,是‘獸產科’!唉,什麽跟什麽嘛!”

裏亞抱了小獅子去看它的母親,卻發現母獅還在呻吟。

裏亞奇怪地一檢查,原來它還在生產、是雙胞胎。裏亞將上衣一脫,鋪在地上,將小獅子放在上麵,接著繼續幫母獅生產,可是小家夥剛出來兩條腿,母獅便不動了。裏亞一看,原來是死了。它本來就在戰鬥中受了傷,體力已是不足,剛生一胎已耗盡了力量,第二胎將它帶給了死神。裏亞費了好大的勁才將第二隻小獅從母腹中取出,小家夥隻是將頭微微地拱了兩拱便不會動了——追它母親去了。

裏亞感到一陣無奈,放下死了的幼獅,向另一隻活的看去:小家夥已搖搖擺擺地站了起來,眼睛還未睜開,正在學著邁步。

“好可憐的小家夥,剛出生就沒了母親!”裏亞摸了摸它的腦袋,一聲歎息。小東西卻拱著他的手,直往上邊貼,像是找到了一個玩具。

“聽說大一點的野獸出生時都要被母獸tian過才能正常成長,可母獸已經死了,怎麽辦呢?”無法可想隻好將它抱在懷裏、用自己的外衣裹著它,一次次地撫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