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馬傑不禁有些羨慕,又想如果玲華出事,自己定然會跟他一樣,這原是人之常情,沒什麽希奇的。

正想到玲華,樓下傳來一陣嘈雜聲,原來是一群同事回來了,馬傑有些驚異,這時候應該都已經下班了,而且平時很少有人來宿舍住,他們這當兒怎麽過來了?先不管這麽多,放聲大喊起來:“喂!我在這裏!快過來幫個忙!”

同事小王先聽見了馬傑的叫聲,過來一看,啞然失笑:“這天挺涼快的呀,你們怎麽跑樓頂上去了?”

馬傑裝作惱羞成怒的樣子:“快幫我搬個梯子過來,遲一些我要你好看!”

小王吐了吐舌頭,嘀咕了一句:“沒梯子你們是怎麽上去的……”就跑過去找梯子了。

梯子就斜斜的靠在馬傑宿舍的門口,小王把梯子扛了過來,放好,對著馬傑喊道:“下來吧!真奇怪,誰跟你們開玩笑,把梯子藏起來了?”

寧遠張了張嘴想說什麽,馬傑製止了他,沒有搞清楚事情原委之前,越少人知道這件事情越好。

寧遠倒是很順利的下去了,可憐馬傑頭被砸了一下,暈暈乎乎的,走在梯子上都搖搖晃晃的,小王扶著梯子,寧遠攙著馬傑,總算是平安落地。小王見了馬傑這狼狽的樣子,剛想張口問,馬傑先說話了:“小王,你們這是忙什麽呢?剛回來?”

小王趕緊回答:“今天台風過後,海灘上又出現了一具男屍,我們剛出現場回來。”

“男屍?”寧遠突然覺得有些不妙,“阿貴?”這時,馬傑也叫出聲來。

“你們認識?”小王有些吃驚。

馬傑苦著臉:“不知道,也許是吧!那人長什麽樣?”

“不知道!”小王搖搖頭。馬傑有些來氣,“你不是才出現場回來嗎,怎麽不知道?”

“不知道他長什麽樣,因為他的臉皮被剝掉了……”小王一想到凶手的殘忍,不禁打了個寒戰。

“臉皮被剝掉了?”寧遠也打了個哆嗦,“誰,怎麽這麽殘忍?”

“第二個了……”馬傑皺著眉頭,“為什麽不通知我?”

“一直聯係不上你……”這時有人從遠處叫小王,他應了一聲,又跑了開去:“馬隊,有事找我!別再讓人給困在屋頂上了!”

“怎麽回事?”寧遠有些好奇,“什麽第二個了?已經有人給剝掉了臉皮嗎?”話音未落,“哈啾!”打了個噴嚏。

“嗯……”馬傑沉思著,點了點頭,又猛醒過來,“看看你都打噴嚏了,快進去洗個澡換一下衣服。”

“哈哈,我可怕洗澡洗出血來……”說到這兒,兩人同時撥腿向浴室跑去,浴室裏幹幹淨淨,什麽也沒有。“血呢?”寧遠心中了然,這跟自己家裏發生的情況一樣,又轉身看屋內,東西被翻得亂七八糟,尤為明顯的是,牆上白了一大塊。馬傑還未看出什麽來,寧遠就笑了:“報紙,那份報紙沒了!”

“真是……”馬傑走到牆壁麵前,摸了摸,那一大塊白的,可不就是平時被報紙蒙住,不沾灰塵,才顯得這麽白的嗎?

“為什麽要拿走這份報紙?”馬傑坐下,看著牆壁發起呆來,又想起寧遠還站著,趕緊招呼道:“你快去洗澡吧,不然等找到吳清你病了,那可就不好了。”

寧遠也確實累得夠嗆,拿起換洗的衣服就進了浴室。

水溫剛好合適,衝在身上,渾身舒暢,本來暈乎乎的大腦,也得到了徹底的放鬆,霧氣蒸騰起來,不一會兒,浴室裏便是一片水霧。

洗發液是薄荷的,揉在頭皮上,舒服無比,一會兒,泡沫就迷住了眼睛,寧遠用蓮蓬頭衝幹淨,再抓起毛巾來一擦,不好,這水怎麽這麽怪?眯縫著眼睛一看,嘩嘩流下的,竟是血水!

“天哪!”寧遠驚呼出聲。

“又有血了嗎?”馬傑已經有點見慣不怪了。

“對!”寧遠沉住氣說道,“要不你再上水箱看看?”

馬傑笑了笑:“我敢肯定,這回的問題,絕對不是出在水箱,隻怕是出在蓮蓬頭或者水管上了!”

“你肯定?”寧遠有些半信半疑,但也沉住氣,招呼到:“你去找扳手和螺絲刀來!我把它拆開看看。要快!”

馬傑從床下翻出工具箱,將螺絲刀遞了進來,寧遠三下兩下擰開水管,嘩,一股極大的水流衝了出來,直衝到寧遠臉上,臉上一躲閃,眼睛不自覺的緊緊閉起,馬傑在外麵喝問:“好了嗎?有沒有找到什麽?”

寧遠被水流衝得作聲不得,趕緊移開,再看地上時,已經是幹幹爽爽,隻好說道:“被水衝跑了!”

馬傑一急,衝了進來:“我看看!”

寧遠將拆下的水管遞給馬傑,馬傑將水管舉起,對著光線照了半日,因浴室裏燈暗,拿到外麵,細看裏麵似乎有些東西,拿根細鐵絲捅了捅,卻見一個細細的東西蠕動了一下,消失了。

寧遠在裏邊問道:“發現什麽了嗎?”

馬傑將水管遞回來:“沒事了,你把水管裝上,繼續洗澡吧,洗完我們再談。”

剛才的水一直嘩嘩流著,早已漫出浴室,馬傑手忙腳亂的找來拖把,寧遠趕緊將水管擰上,衝洗幹淨,穿好衣服出去,兩人又將汙水清理掉,一看時間,已經快到九點了,早已饑腸轆轆,兩個尋了半天,找出幾包方便麵來,燒上熱水泡了充饑。

肚裏有了點糧食,精神也穩定了許多,馬傑看了眼空蕩蕩的牆壁,問寧遠:“你怎麽一眼就看出來這報紙沒了?”

寧遠不好意思說自己哭的時候發現了報紙上有秘密,隻好說道:“我一直對這張報紙很好奇……所以它丟了,自然很容易就發現了。”

“你說報上會有什麽東西呢?為什麽有人要偷報紙?”馬傑習慣性的抽起煙來。

“這個我也想不透,也許是跟那四個少年的照片有關?這報紙在這兒這麽久了,直到我們開始探尋J島才丟,應該跟J島脫不了關係吧。不過你還沒說呢,什麽時候有人被扒了臉皮?”寧遠心裏多少還是有些焦慮,伸手也去拿煙。

“就幾天前吧……我們的一個法醫,意外死了,後來,竟然被人發現臉上的皮不見了……很可怖的……更要命的是,幾天後,有人說看到那個醫生在別處出現,搞得很多人疑神疑鬼……”馬傑把自己罩在煙霧裏,一邊想事,一邊說著。

“原來還真有這事……”寧遠一邊點煙,一邊自語似的道,“我在街上就聽說了……不過版本有點不同……”

馬傑苦笑了一聲:“現在流言傳得飛快,什麽事一經添油加醋,就看不出來原來什麽樣子了。比較麻煩的是,如果今天下午出事的那個人確是阿貴,這裏麵就大有文章了……”

“什麽文章?”寧遠一沉吟,想起來了,“對,我們上船前還看到阿貴跟陳劍他們走過的,前後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阿貴如果出事,那我們看到的,應該已經是別人了。”

“對!”馬傑激動的站了起來,“我去看看屍體的情況,不行就測個血型或者DNA,應該盡快確定下來他是不是阿貴,這條線索至關重要。”

寧遠剛想跟著過去,馬傑製止了他:“你在宿舍等著吧,玲華見我們遲遲不過來,也許會來找我們。而且屍體的樣子很難看,你不是幹這一行的,看了無法接受,在這兒等我回來吧。”其實寧遠也想起來了,這是他的工作,寧遠作為外人,參與其中實在不太合適,於是坐下,翻看起桌上的幾份舊雜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