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要這樣!

四個月前被槍斃的罪犯,怎麽可能再次出現在這裏?

又是誰將死者的屍體扔到這間小破屋裏的?

是屋子的原主人?

“老爹,這間屋子的原主人有重大嫌疑啊。”我忍不住說。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這間屋子的主人胡文遠早已經不知所蹤了,他在外地上大學的女兒雖然前幾天剛好放假,但是鄰居反映說沒見到他女兒回來過。”老爹道。

“那個罪犯又是個什麽人物?”我接著問道。

老爹看了我一眼,說:“‘偷心魔’徐誌堅你沒聽說過?”

“偷心魔?”我好奇地說,“難道是強奸犯?”

在一旁的小高歎了口氣,感慨道:“要真是強奸犯倒好了。”

“怎麽?”我用眼神表示不解。

老爹將已經抽到底的煙頭拿到窗口處扔了下去,然後開始給我講起了那段我未曾聽聞過的曆史:

二〇一一年春天,在濰坊市的主要娛樂場所,十幾天內一共發生了九起手法凶殘且相仿的連續命案。被害者並不是幼童或婦女,反而全部都是身強體壯的年輕人。

這些年輕人的共通點是年紀都在二十歲以下,身份大多是高中生,隻不過這些高中生大多頻繁地混跡網吧、舞廳等娛樂場所,並不怎麽到學校去上課。他們大把大把地消耗著自己的青春,過著不去憂慮的日子,卻沒想到竟橫遭“偷心魔”血腥戮殺。

命案全部都發生在下半夜。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甚至有些惡心的是,每一起學生虐殺命案,凶手都會用利器將屍體的心髒挖出來。除此之外,凶手偶爾還會用小刀將屍體的眼睛挖出,跺爛,再將其放回屍體空蕩蕩的眼眶裏,仿佛在舉行什麽特殊儀式一樣。

由於凶手殺人手段過分殘忍,而且實在是有些駭人聽聞,濰坊市公安局下令嚴鎖信息,各類媒體不論大小一律拒絕采訪,不準見報,所以整個濰坊市才得以免被腥風血雨的恐怖氣氛所籠罩。當時我正在準備高考,居然不知道市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

凶手態度囂張至極,在他殺掉第四個人的時候,居然還明目張膽地給公安局寄去了一個小小的MP3錄音器。裏麵有一個錄音文件,將死者生前苦苦哀求的哭喊聲音、被凶手殘酷殺害時的慘叫聲音、以及死後凶手挖心時發出的劇烈摩擦聲錄得極度清晰,仿佛就像是在現場直播一樣……

而且凶手還在最後用極其陰森的聲音向警方挑釁:

“我幫你們清理了這些社會上的蛀蟲,是不是該給我頒發個見義勇為獎呀?嘎嘎嘎嘎……”

然而,就在濰坊市警方百般追捕卻束手無策之際,殺人凶手徐誌堅卻突然來到警局自首了。

這條信息讓濰坊市警局無比的震驚,市警局總局長立即下令嚴加審訊,要求務必將事情真相調查個水落石出。

犯罪嫌疑人自首後整個人象得了某種精神疾病,一直沉默不語。而警方對比錄音裏的聲音,發現裏麵說話的凶手明顯不是徐誌堅。徐誌堅父母雙亡,至今沒有配偶也沒有孩子,警方千方百計想調查徐誌堅的家庭背景,最終卻隻能草草收場。因為一直沒有充足的證據,所以案子就這麽一直僵著。

後來,警局裏的一名警探偶然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事實:

自從徐誌堅被逮捕後,似乎就從來沒有上過廁所。

雖然他飯量一直很少,但再少也總會有排泄物吧?

那名警探自從發現這件怪事之後,就開始全天候秘密地監視徐誌堅。

警探觀察了三天,果然,其間徐誌堅連一次廁所都沒有上過!而且他還在不停地進食!!

警探當時就嚇傻了,立即將這條信息報告給上級。上級領導很快就批複:

立刻給徐誌堅做全身檢查!

徐誌堅就這麽被帶到了醫院。

皮膚科、咽喉科、眼科、神經外科……幾乎所有的指標都是正常的。

然而在給徐誌堅做胸透的過程中,當時操作機器的醫生差點嚇了個半死:

因為徐誌堅的腹腔裏竟然沒有正常人擁有的髒器,而是密密麻麻地填滿了十幾個心髒!

而且那些心髒還在不停地跳動著!

一個隻有的心髒還能生存的人根本就是聞所未聞!

徐誌堅他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在給徐誌堅檢查完畢的第二天,濰坊市警局立刻以一些莫名其妙完全不成立的證據為由,向市人民法院提起公訴,要求判處徐誌堅死刑立即執行。而市人民法院居然真的就這麽判了。由於徐誌堅沒有家人,他本人也沒有上訴的意思,於是在2011年九月左右,徐誌堅就被處以了槍決。

後來有一個法醫在給徐誌堅做屍體檢查的時候,有些好奇地切開了屍體裏的一個心髒。正當他準備研究這個心髒跟正常心髒有什麽區別的時候,卻驚恐地發現這個心髒裏密密麻麻塞滿了幾十個破碎的眼睛。

雖然警方一直嚴鎖消息,但這件案子在警界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有些八卦網友聽說後,更是添油加醋地加工了一番,在網上瘋傳一時,惹得當時整個濰坊的市民都驚惶不已。

不過由於我那個時候剛到學校報告,所以沒有聽說這件事。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永遠都不要聽說這件事情。

所以,當老爹講完整個過程的時候,我完全不想在這個屋子裏呆了。

我畏懼。

世界上這麽多未知的事物,全部集中在我身邊了。

不要這樣,我不想這樣!

難道我就不能過幾天正常人的日子嗎?

我猛地站了起來,像是要逃避一樣,飛快地向屋外跑去。

“非魚,昨晚你看到了吧。”

就在我衝到門口的時候,老爹幽幽的聲音忽然傳了出來。

我背後打了個冷顫,雙手捂起耳朵,一步不停地向外逃去。

老爹果然也看到了。

所以他才會在我回家的日子裏跑到警局去值班。

往常就連我考班裏前幾名的時候,老爹都會推掉一切工作陪我出去大吃一頓。

看來我已經沒有必要告訴他昨晚發生的事情了。

隻是他為什麽要把我和妹妹扔在那個鬧鬼的家裏?

我想不通,而且也不想再想下去了。

我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到二姑家門口,才讓自己喘了口氣。

當我拍開門的時候,二姑還在廚房做飯,剛上初三的表弟拿著牙刷滿臉白沫地出現在我麵前。看到敲門的是我,表弟臉上露出了喜色:“老哥?放假了?你可來了!這幾天我都快無聊死了,等會兒陪我玩蒼翼啊,我又摸索出幾個必殺,這次一定贏你!”

“先去刷牙。”我擠出一個微笑,摸了摸表弟的頭,走進了客廳。

二姑剛好從廚房裏出來,看到我愣愣的樣子,笑著對我說:“非魚來了?正好,我剛做了飯,一起吃吧。廚房燈泡壞了看不清,也不知道做得好不好吃。你還站著幹啥?坐啊!都這麽大了,還是這麽靦腆。”

“二姑,我要跟你說一件事,聽了你可別害怕。”我有些遲疑地坐了下來,準備將事情全部跟二姑說清楚。現在的我亟需一個傾聽者,不管她信不信,我都非說不可。這麽大的事情一直憋在心裏,簡直快把我折磨瘋了。

“我們家……好像一直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昨晚上我看到玻璃窗上有個女人的影子。”我想了半天,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隻是將事情模模糊糊地說了出來。

二姑忽然身體像是觸了電一樣,哆嗦了一下。

她將手中的盤子放到了餐桌上,然後直起身子來看我。

“你沒有看錯。”二姑臉上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說,“你們家確實有些不幹淨的東西。那天我去你家的時候也看到了,但你媽死活不信,非說那是幻覺,後來我沒敢呆多長時間,找了個理由就出來了。”

二姑也看到了??

我隻感覺大腦中一陣眩暈:

我們家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鬧鬼的?

“老哥,走啊,我們單挑。”這時,表弟刷完牙,剛從廁所裏出來就開始向我叫囂。

二姑一把拉住了正準備進臥室的表弟,道:“先過來吃飯,遊戲等會再玩。今天我要到外地去一趟,不跟你搶電腦,你們玩一整天也沒關係。”

“真的?”表弟異常興奮,一步一蹦地跳到餐桌前坐了下來。

“今天你陪鑫鑫好好玩,明天再跟你細說。我先走了。”二姑小聲地在我耳邊嘀咕了一聲,然後拿起手巾擦了擦手,到臥室去換了單位的製服。

“剛才我媽跟你說什麽了?又是讓你催我學習什麽的吧!?煩不煩啊,好容易放個假,都不讓人玩個痛快!”鑫鑫一邊拿筷子扒拉飯,一邊小聲不滿地抱怨。

我卻隻有在一旁苦笑。

要是可能,我真TM跟表弟換換,就算是再上三年高中我也不要上這一年大學。

那天一整天時間我都在陪著表弟瘋玩,其間妹妹和老爹都給我打了幾個電話,我一概不接,全部當場掛斷。

就算是一天也好,讓我活得正常一點吧!

就這樣,我陪著表弟一直單挑,不停地換人物,幾乎將所有遊戲人物都給用遍了。

我幾近瘋狂地沉迷到遊戲中,感覺到一股從未有過的爽快感。

原來沉迷是這麽美好的一件事。

如果去年春天我也像現在這麽瘋狂的話,或許也會被徐誌堅盯上吧。

不過這一天,我真的很快樂。

隻是,所有的快樂都隻是暫時的。

魯迅說:時間永是流逝。

再快樂的時光,也終將會逝去。

就如同白晝終將會被黑暗取代。

夜晚,再一次降臨了這個寧靜的小城。

那天晚上,我和表弟玩得都有些累了,連衣服也沒脫,十點不到就上了床。

我覺得自己睡得應該很安詳。

直到我被那泡尿給憋醒。

而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睡在我身旁的表弟忽然不見了蹤影。

表弟跑哪去了?難道也上廁所?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當時也沒在意,走出了臥房,準備到WC去放水。

結果我剛走到客廳,就看到廚房裏好像模模糊糊地有一個人的影子。

誰?

表弟?

我迷糊的腦子頓時被嚇清醒了。

我一步一步小心地走向廚房。

廚房背陰,月光照不到裏麵,從客廳裏都可以感覺到廚房裏異常的陰暗。

我站在廚房門口,豎起耳朵靜靜地聽著裏麵的聲響。

我的心緊張得砰砰直跳,仿佛像是要從胸腔裏脫離出來一樣。

一陣陰冷潮濕的風吹了過來。

我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飛快地跳到廚房裏,按下了牆壁上的電燈開關。

燈沒有亮。

我忽然記起,二姑早上做飯的時候好像說過,廚房的燈壞了。

靠,我運氣怎麽老是這麽背?

“嘿嘿……嘿嘿……”

忽然,我背後傳來了一陣詭異的獰笑聲。

艸!誰?

我感覺自己的神經都快緊繃到極致了。

我緩緩地將身子扭了過去。

又是一陣潮濕的風。

然後,我看到客廳的茶幾前站著一個比我稍矮的人。

我心裏又是一陣惶恐,想拿起什麽東西自衛,但手邊什麽都沒有。

借著迎麵而來的月光,我看清了那個人的臉。

表弟!!

我差點驚呼出來。

表弟大半夜不睡覺,跑到這裏來幹什麽?

“鑫鑫?鑫鑫?”

我小聲喊了他幾聲,可是他沒有反應。

表弟好像在自言自語地說著什麽。

我小心地走上了幾步。

“嘿嘿……嘿嘿……”

表弟似乎在笑。

隻不過這笑的聲音實在是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感覺……像是在獰笑。

等我走到他麵前的時候,卻發現,表弟一直在睜著眼睛!!

而且那雙眼睛一直在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的心髒猛地抽搐了一下,踉踉蹌蹌地倒跌了幾步。

我站在原地喘息了好一會兒,身子一動也不敢動。

表弟還是沒什麽反應,一直站在原地,“嘿嘿”地笑。

這是……夢遊?

我忽然有些心安了。

之前我見過一個同學夢遊。

那是在高中,我們正上著課,我一個同學忽然站了起來,伸直了雙手往前走,一直走到講台上,然後又走了回去,坐到自己位置上趴著睡覺。

當時我們全班五十多個人沒有一個敢出聲的。

教室裏十分安靜,安靜地有些詭異。

一直過了有五六分鍾,老師才反應過來,繼續開始講課。

不過,我清楚地看見,老師黑板上寫字的手在不停地顫抖。

事後我們問那個同學怎麽回事,他卻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們,就像是看一群SB。

一想到可能是夢遊,我的心就安定了下來。

到這個時候,我忽然感覺自己的**有些腫脹。

MD,讓這小子一嚇,尿倒更急了。

我沒有打擾他,急匆匆地跑到廁所外開了燈,走進去嘩啦啦地對著便池就是一通猛灌。

憋了半天尿,這一排泄出來,果然感覺不是一般的爽快。

我一邊排泄著,一邊哼起了某島國的動漫歌曲。

正當我尿到爽處,忽然,廁所裏的燈滅了。

我剩下的尿一下子就憋回了**裏。

MD誰從外麵把廁所燈給關了?

“嘿嘿……嘿嘿……”

廁所裏突然響起了表弟熟悉的獰笑聲。

是表弟幹的!?

艸!惡作劇也不帶這種的吧!我尿都讓你給打斷了!

我幾乎肯定了是表弟在搗鬼,於是伸手去開廁所的門,想趁機好好教訓教訓他。

可是,廁所的門卻打不開了。

無論我如何用力,廁所的門就是紋絲不動。

一動不動。

就像是被焊死了一般。

表弟有這個力氣?

難道外麵的人不是表弟?

“嘿嘿……嘿嘿……”

那個獰笑的聲音不停地在廁所裏回蕩,就仿佛是有人在廁所裏一樣。

這個聲音……根本不可能是從外麵傳過來的啊!!

我心裏冰涼冰涼的。

MD老子都躲到這裏來了,難道還是躲不開她?

“M了個B的,外麵的人,開門啊!!!”

我瘋狂地拉拽著廁所門把手,嗓子都快喊啞了。

可是不管我怎麽喊,我自己的聲音都壓不過那個詭異的獰笑聲:

“嘿嘿……嘿嘿……”

我隻感覺到兩眼一黑,差點沒暈倒過去,身子都快癱了,拽門的手更是一點力氣也沒有。

艸!難道她玩夠了,要對老子下狠手??

MD!

正當我腦子裏亂成一團的時候,廁所的門突然開了。

毫無征兆之下,我用力過猛了,猝不及防,一下子滑倒在了廁所的地板上。

“哈哈,老哥,你也有害怕的時候啊?剛才你的聲音我可全錄下來了哦~要不要我傳到網上讓你火一火?隻可惜沒帶手機過來,要不加上圖,你不火都難。”表弟那張看起來人畜無害實則麵目可憎的臉掛著**的笑容,出現在了我麵前。

“齊鑫鑫!!我艸尼瑪!!!了個B!!!”我大聲衝表弟怒吼。

MD,要不是這兩天哥老是遇見鬼,你這兩下子還想嚇到我?

艸!老子形象全給你毀了!!

“哈哈……不要這麽生氣嘛,開個玩笑而已。”表弟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嘲笑我說,“還是說,你真的怕了?”

“怕你妹!”我扶著廁所門把手,嘴上毫不客氣地回罵表弟,身子還在不停地打顫。

表弟笑著說:“不怕你還抖。好了,我還要上廁所呢,別霸占著了,退位讓賢吧!”

我也懶得罵他了,這T娘D半夜都不讓人好好休息,養個小孩就這麽難麽!?

我歎了一口氣,正準備從廁所出來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頓時全身再次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艸尼瑪的,這兔崽子半夜憋著尿不上廁所就為了等我?

怎麽想怎麽不可能啊!?

難道是巧合?

我偷偷地看了身旁的表弟一眼,他已經溜了進來,掀開馬桶蓋,正準備脫褲子。

表弟沒什麽不正常的啊。

多慮了吧?

我搖了搖頭,這兩天TM都快把我弄成神經病了,看見什麽都懷疑,真TM挫。

突然,我想起了廚房裏的那個人影。

表弟明明在客廳裏,我怎麽會看到廚房有人?

那個人影到底是誰?

想到這裏,我自己都有些怕了,扭過頭去,直想逃回床上睡上他一天一夜。

不過就在我扭頭的瞬間,卻被鏡子裏的一幕嚇呆了:

我現在跟表弟的距離明明隻有不到十厘米,但鏡子裏卻孤零零的隻有我一個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