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逃亡決斷

正值中午,城裏熙熙攘攘,由於今天諾恩家的奈德公爵將要宣布家業繼承之事,所以城裏城外都圍滿了人,城邊附近村莊裏的貧民百姓們全都湧進了塔法爾城,擠得整個中心城道水泄不通,人群裏滿是議論聲。

蘭斯遠遠地看著塔法爾城,雖然昨晚一整晚都沒有睡,而且一直都在修煉自己的靈魂操控力和鐮刀的武技,但是他卻看起來沒有任何疲憊。他離開野樹林前去塔法爾城裏,路上經過的村莊靜悄悄的,沒有了往日的熱鬧,街上雖然還會和往常一樣擺著路邊商鋪,但卻沒有那麽多的行人。

蘭斯來到城門前,城門前人頭湧動,而且還有許多拖著車的牲畜像坦克似地緩慢前行,車上載著商品,還坐滿了人。在城中心將要宣布諾恩家的繼承之事,不僅引得居民們來湊熱鬧,更是吸引了許多商人成車成車地將自己的商品運到城裏,希望這能在這次盛典中大賺一筆。

“果然吸引了很多人呢。”沙伽貝魯說道。

“以那家夥的性格,當然是恨不得整個大陸的人都知道他繼承了家族家業,何況是小小的塔法爾城。而且人越多越好,混在裏麵我就很難被發現了。”蘭斯說道。

他站著觀察了下城邊的守備,守備是增多了,但是人太多,眼睛都忙不過來,巡邏的警衛隻是隨便掃視一下,更多的是看管秩序,看一下有沒有混亂或者鬧事。他發現城牆上除了站著自己熟悉的諾恩家軍隊的守備外,還出現了一些穿著其他盔甲的士兵,看起來應該不像諾恩家的士兵。他思考了下後,覺得城裏還算安全後就隨著人流擠了進去。

諾恩家的繼承儀式設在城中心的圓形噴泉前,雖然是在昨天宣布的,但今天中午在噴泉前就架起了巨大的臨時木質帳篷,還有儀式用的舞台。而且也正如艾倫的風格,一排排穿著金銀甲胄的諾恩家自衛隊整齊地站在舞台前,神色莊嚴,紋絲不動,身上的甲胄在太陽光下反射出光芒,猶如一塊巨大的人工發光源。而且即使是木質帳篷,但帳篷下擺著的是各色鑲金桌椅,簡直就是直接把家給搬了出來。經過艾倫嚴格挑選的女仆們並排地站在桌椅旁,其養眼程度隻要看周邊的流氓吹口哨的聲音便可見一斑,果然是我們艾倫少爺的眼光,口味正合流氓。

蘭斯進到城裏後無時無刻不在保持謹慎,由於他比常人高出一些,所以他還特意找到了以為身軀龐大的彪形大漢,一直跟在他後麵前進拿他當掩體。

“那個就是將要舉行繼承儀式的地方麽?”沙伽貝魯問道。

“應該是吧,塔法爾城中心的噴泉。”

“前麵站著好多排守衛呢。”沙伽貝魯通過蘭斯的雙眼看到,但似乎蘭斯卻沒有注意,於是墊高了下腳尖探頭看了看。

“那些是自衛隊,但看起來應該是艾倫拿來當裝飾的,如果不是發生衝突或什麽騷亂,是不會發揮任何作用的,當然,前提是當個花瓶不算是個守衛兵的作用之一。”事實上蘭斯並沒有看著城中心的守備,而是一直都在觀察著城牆,他發現城牆上不僅新出現沒見過的士兵,而竟然還出現了獅鷲。

獅鷲如果不是個人喜好飼養,那就隻會存在於皇都帝裏的皇家獅鷲騎士隊中,這個是帝的王牌部隊,由於擁有乘騎巨龍實力的通常也隻有將軍之流,而獅鷲現在已經可以被人為飼養,沒有了對實力要求的硬條件,便成為了空中單位的寵兒,但獅鷲本就是中級魔獸,不管是購買價格還是飼養價格都不菲,於是也隻是出現在眾土豪們和皇家軍隊當中。而且看著城牆少至少出現了三隻獅鷲,看來是皇家獅鷲騎士隊無疑。但皇家獅鷲騎士隊隸屬軍神霍爾掌管,怎麽會出現在北境的塔法爾城裏,蘭斯始終不解。

“各位請安靜!”諾恩家的管家走到台前,提高了嗓音說道,但麵對喧鬧的人群完全沒有效果,便意會了身旁的騎士,隻見騎士將劍從劍鞘拔出,頂舉向天,在騎士身後的獅鷲便雙腳站立起來,發出一聲尖銳的長嘯。

獅鷲的叫聲立馬將繞著噴泉圍得滿滿的人們壓著了,頓時鴉雀無聲,都被這銳利的叫聲給震懾住。蘭斯聽見這聲音後有些驚訝,竟然連諾恩家的繼承儀式上都出現了獅鷲騎士,諾恩家向來不是跟軍神霍爾有恩怨麽,怎麽會讓霍爾手下的軍隊跑到儀式上來。

“現在準備進行諾恩家的繼承儀式。”管家說道。

然後奈德和艾倫從帳篷後走出來,但艾倫走出來的時候,還是照常地從人群裏傳出各種花癡的尖叫聲,艾倫也是得意地為這些花癡聲回以一個鞠躬,而身旁的奈德任然是一臉威嚴,但卻透出些許不屈之色。但除了這二人之外,竟然還有一個人從帳篷後麵走出來,那竟然是軍神霍爾,貼著一臉笑容,站在兩人身後。

奈德緩緩走向前,不懂是因為剛才獅鷲那一叫聲令現場變安靜了,還是其他什麽原因,奈德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利用自己的魂力提高下自己的聲音,而是用正常的聲音說道:“塔法爾城的鄉親父老們,感謝大家能來到這裏參加諾恩家家業的繼承儀式,今天我在這裏宣布諾恩家的家業將由我的長子艾倫繼承。”

話音剛落,站在舞台前的自衛隊舉劍高呼,頗具花瓶效果,而城牆上更是傳來獅鷲的尖嘯聲,人群中也傳來歡呼聲,但分不出哪些是衝著艾倫身後姑娘去的還是衝著艾倫去的。

蘭斯在人群裏看著台上的奈德。

臉色憔悴,看起來身體虛弱,完全感受不到一方之主的氣勢。

奈德宣布完後退到帳篷後,與霍爾擦肩時,一個麵無表情,一個笑容滿麵,形成了巨大的反差,霍爾回頭看著奈德走進帳篷,心中不禁感到十分舒快。

而艾倫則向前一步,微微鞠了個躬,然後像雄鷹一般展開雙翼,享受著底下的呼喊聲,沉浸在被擁戴的感覺之中。

蘭斯看著台上的三人後,就確認了自己覺得父親被脅迫的想法,雙眼充滿仇恨,雙腳蓄著勁,手掌展開,想要準備召出鐮刀進行偷襲。但他突然感覺全身的力氣瞬間被卸掉了,好像膨脹的氣球被開了一個小孔,瞬間癟掉了一樣。原本蓄勁的雙腳變得發軟,自己的手也不聽使喚,隻能半跪在地上,雙手用盡力氣才勉強撐著沒有倒下去。

“怎麽回事?”他不禁自問道。

“我是寄附在你的身體之中,與你的靈魂締結契約,雖然沒有控製你身體的能力,但阻止你做傻事的力量還是有的。”沙伽貝魯的聲音傳出。

“是你搞的鬼。”

“總不能讓你這樣衝出去受死吧,你可是答應我要幫我解除靈魂束縛我才給予你新生的,不為你自己想想那也為我想想。”

“關我什麽事,現在正是他注意力最分散之時,現在不下手就沒機會了。”蘭斯咬緊著牙,腦袋上的青筋四起,想要擠出力氣來。

“你以為隻有艾倫一個人麽?你現在可是在一張巨大的守備網裏,前麵的自衛隊一個個都是凶級中位以上的魂力,隻要你一露個頭,就可以瞬間將你一劍劈成碎末,談什麽機會?。”

蘭斯緊緊盯著艾倫,雙眼仿佛放射出火光,表情扭曲,抑製著自己的衝動。全身用力繃緊,想要將積壓的怒火以釋放力量的形式散去,繃緊的肌肉將他的衣服撐出一塊一塊明顯的凹凸出來。

舞台上,霍爾走到艾倫身旁,在耳邊私語道:“恭喜啊,諾恩家的當家,北境之王”

“這都是多虧了霍爾軍神。”艾倫得意的笑著說道。

“真沒想到你能有如此狠心,連自己父親都不放過,現在的年輕人果真是不一樣了,比我們這些老人家狠辣多了。”霍爾看著台前的人群,沒有把頭轉向艾倫,隻是嘴上說著,臉上依舊掛著笑容。

“想不到的是我吧,你怎麽會知道我被奈德懷疑,而且還願意幫我?”

“我有我自己的眼睛,而且我知道你比奈德這老頑固靈活的多,我喜歡幫助識大勢的人。話說真是你將蘭斯毒死?”霍爾的聲音越放越小。

“那是。”艾倫微微閉眼,嘴上勾出得意的笑容,仿佛這是自己一生最得意的作品,最完美的一次戰役。

“我被你壓了那麽多年,現在終於走到這一步了。明天我就要去看看你,你是否能在墓裏看見我如今的風采呢,蘭斯,哈哈哈。”他完全無視掉了身旁的霍爾,沉浸在自己的得意欣喜之中,大笑起來。

在儀式結束之後,城裏的人群都散去了,蘭斯也跟著人群從城裏混了出來,直直地回到了這幾天呆著的野樹林裏。他的雙拳不斷地擊打在樹幹上,伴隨著嘶吼,樹上的鳥被驚嚇得紛紛從樹頂飛出來。這粗壯的樹木至少有一百年,樹幹粗得兩個人一起才能環抱,卻被他的拳頭撼動,樹上的樹葉被震得落下一大片。

一段瘋狂的怒擊後換來的是沉寂,隻剩樹上的血液靜靜地流下。

“你打算怎麽做?”沙伽貝魯看著蘭斯在整理自己的葬服,問道。

“我也不太清楚,現在就連父親都被艾倫給算計了,在北境除了父親的軍隊,我並沒有自己的勢力。而且因為惡靈的通緝令,我也不可能回到軍隊裏了。”蘭斯皺著眉頭,感覺到一身的絕望,在這遼闊的北境裏,現在自己竟然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那就離開這裏,你現在也是無依無靠,而且艾倫繼承諾恩家的家業後,你在這裏就更危險了,隻要稍有不慎肯定會被艾倫發現,那時你就要成為整個北境的敵人了。”

蘭斯仰天一聲大吼,然後深深地吸了口氣,閉著眼睛思考,原本全身繃緊的肌肉全都放鬆了下來。複仇的衝動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靜和理智。這是奈德教給他的,身為一個將領,一定要能夠承受住仇恨的衝擊,不管在什麽時候都得保持一顆冷靜的大腦。

自從蘭斯聽說艾倫的繼承之事時,便猜想到是艾倫以某些手段脅迫奈德,原本還想以父親之力幫助自己安全回到諾恩家,但現在連父親都被算計了,自己更是沒有任何實力可以從艾倫手中奪回任何東西,而且這其中竟然還有軍神霍爾參與,艾倫和霍爾聯手的勢力實在是太過於強大。

“先離開艾因貝倫再說,這裏太危險,除了在這些貧民中,在其他有點見識的人麵前都不能露麵,這樣一來什麽事也做不了。以霍爾的勢力我在這裏是肯定找不到複仇的機會了。”

蘭斯思考了一會,又說道:“我可以去東帝國克雷蒂姆,通緝令隻在一國有效,幾乎所有的通緝犯都在兩國之間逃竄,等到我實力足夠,待那時在回來複仇。”

下了決斷之後,他便開始收拾樹林裏的東西,將葬服上大大小小值錢的珠寶首飾都摘了下來,準備離去。

而在與野樹林相對的塔法爾城另外一麵,艾倫看著被空蕩蕩的墳墓,雙眼睜大得像兩顆胡棗,嘴巴張開著想要嘶吼,但聲帶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隻有嘴角在抽搐著。他已經接近崩潰了,恐懼像病毒般席卷了他的全身。腦海裏想象著蘭斯化作惡靈,用長滿蛆蟲的腐爪貫穿自己的胸膛。他的右手緊緊地拽著左衣肩瑟瑟發抖。

“給我去通報霍爾,蘭斯化作惡靈逃出墓裏了!”他大聲地喝令道,但卻帶著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