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回：道魔不相為謀！
回憶往事不禁蹉跎。老爺子衣衫單薄，涼亭很空四處無牆風很急，可是他亦完全沒有感覺到寒冷的意思，他一直盤膝坐在那裏，泥塑木雕般，一動也不動。
唯一還令人有一種動感的，就隻是那飄動的白發以及那身不是很豪華的衣服。
頭頂圓月，懸掛在上空，雖是未到滿月時，但也亮的刺眼。
夜色蕭幕中，忽然又多了一種聲音，那種聲音很微弱，但傾耳細聽，仍然可以聽得到。
聲音是發自涼亭周圍，一條粗長的黑影氣霧毒蛇,悠然從涼亭八角中垂下來，血紅的舌尖一吞一吐地緊盯著老爺子。
暗淡的燈光照射中，那條毒蛇渾身散發著一種令人惡心的光輝，色彩斑斕繽紛的蛇身非但不難看，而且很美麗。
那種美麗卻給人惡心的感覺。
一點月光在蛇信中滾動，一閃一閃的，好像要熄去，但始終依然發著亮光，令人惡心。
老爺子仿佛毫無所覺，垂下了眼皮一顫也都不顫，依然看著棋盤。
那條氣霧毒蛇繼續翻騰，既美麗，又醜惡，一吐再一吞，周圍的那一點點月光終於被它咽了下去。
涼亭中頓時暗下來，卻不是完全的黑暗，那一點點月光雖然被咽下蛇腹，竟仿佛在蛇腹中滾動升華。
那條氣霧毒蛇忽然快速的滾動著身子垂得更低，上下一弓，箭一樣向老爺子射去。
“颼”的一下破空聲連擊!
老爺子不聾也不瞎，可對這氣霧毒蛇的攻擊連理都不理，仿佛攻擊的是外人而不是他。
那一點點雪白月色精華，已經在蛇腹，瞬間由銀白色轉化成的綠芒火焰，猶如爆裂的火焰噴向老爺子。
那一片綠色火焰噴近老爺子的刹那間，一陣令人心悸的悉索聲就響了起來。
那條氣霧毒蛇毒蛇刹那間迅速地繞著老爺子的身體盤旋遊竄。
蛇身過處，悉索聲不絕，老爺子身邊忽然形成一道圓形的氣牆，仿佛一個金黃色的蛋殼，把他包裹在其中，那一身的衣衫猶如波Lang一樣不停地起伏。
老爺子的臉龐亦被那氣霧毒蛇噴出火焰照得慘綠，那種詭異，同樣不是任何言語所能夠形容。
詭異而且恐怖。
更恐怖的是那條毒蛇，竟然在老爺子的頭上盤旋起來。
老爺子還是沒有動，難道是反映遲鈍……？
不……這是自信……是實力。是強大到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定力，隻不過這種定力實在驚人。
那條氣霧毒蛇的舌頭仍然下停地吞吐，奸幾次看似便要咬下去，但不知何故，始終在欲咬未咬的。刹那間那金色的盾殼光芒大盛，那條氣霧毒蛇突然像受了驚嚇似不斷地縮了回去。
黑暗的涼亭中忽然又多了兩盞碧綠色的火。
那兩團火下停在跳躍，那種跳躍仿佛完全沒有規則，但細看之下，卻又好像甚有規律。
那不是火，是一雙猶如燃燒火焰一樣的眼睛……
一雙邪惡的眼睛這時候變得清晰起來，那團黑霧發出一種若有若無，奸像有人在笑，更像有人在哭泣傷心的哭泣的聲音。
老爺子依然然如泥塑木雕，臉上一絲的表情，一絲的反應都沒有。
那黑色氣霧浮現出一絲奇怪的旋窩，突然化作一隻右手，倏然一揮。
那條氣霧毒蛇在那麽一揮之下，又化成一團妖火，倏然收回到了那團氣霧中。
那團黑霧仿佛化為人形站了起來，走到老爺子前麵兩丈的地方，才停下，黑霧連閃，一片邪氣蒙蒙。
老爺子終於張開了眼睛，噓一聲道號：“無量天尊——”
那團黑霧突然問道：”什麽是道?““道觀裏的”。老爺子語氣平庸。
“道觀裏的豈不是草包泥土豎成的雕像”。
“不錯。道在心中，泥草皆為道……”
“什麽是佛……”……”
那團黑霧再問道。
老爺子仍回答道：“佛殿裏的。”
“好……”那團黑霧一聽，笑起來，道：“本閣問聖，你故意答凡，佛道無所不在，泥雕塑像也是現成，好……”
老爺子接聲道：“金佛不度道，道不度魔，魔不修性，執念心裏坐。”
“好!”那團黑霧第三聲好說完後，散發出無盡的黑氣洶湧，道：“蕭掌教你總算沒有讓我失望。”
老爺子目光落在了那片黑霧上，道：“閣主逍遙海南仙山，又何必重臨大陸?”
“在海南仙山沒你們大陸好啊。
“閣主可知道，現在民眾安居樂業，一片太平盛事，況且蔣公已經仙去，兒孫已化為塵土。你又何必大起幹戈，令黎民塗炭?““生靈塗炭，嘿嘿，本閣如果做的若是天理不容，又焉會現在仍然存在於世……
“百年魔身末滅，世人的恩怨已隨風逝去，閣主的怨恨也該消散了。”老爺子微喟道。
“你懂得叫我閣主，對於本閣的身份你很清楚啊。”
“貧道，原本就是在毛先生手下擔任過警衛……閣主何必明知故問。”
“那麽對於本閣被陷害的遭遇……”
“小道深感遺憾，不過，閣主若非有傾覆反叛內陸之心，又怎至於……”
“振武學堂中(保定軍校前身)那批以本閣最聰明謀略，即使本閣忠心一片，你以為他又能容本閣多久?
“不談政治……你我不夠資格……”老爺子說完低下了頭沒有在作聲。
那團黑霧又盯著老爺子，歎息道：”本閣這一次重回內陸，算無遺策，唯幾個顧慮的人，你算其一。”
“小道不敢當。”
“你不必謙虛，若是你不足為慮，本閣也不會今夜的到來尋你。”
“閣主言重了……”
“到這個地步，你我也不必客氣，蕭掌教，回你的布衣神術門去。”
“恕難從命……”
“蕭掌教……”那團化成人形的黑霧仿佛露出了怒意，道“你這是想和本閣作對……”
‘閣主如果一定要這樣認為，那……那小道亦無可奈何。”老爺子長歎道。
“雖然內陸現在貪官汙吏橫行，但平民還是算安居樂業，無生靈塗炭之事……這就是平民之福……”
“我可以改變……我可以讓平民不再受到貪官汙吏的壓迫，讓他們過上更好的生活。若是本閣能君臨天下，必定會推行仁政……。”
老爺子長歎不語。
“蕭掌教，你是怕本閣說話不算話？”
“閣主還有心嗎?”
那團化為人形的黑霧頓時臉色慘變，黑霧內的肌肉刹那間一陣迷蒙，仿佛露出了一條條肋骨。
他本是隻剩下了一副骷髏白骨，當然無心。
老爺子的目光亦迷蒙起來，又一聲歎息，道：“閣主若是肯回海南仙山，小道一定追隨，陪你終老海外。”
那團化為人形的黑霧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很奇怪、很恐怖，不像是人的笑聲，野獸的笑聲也不像。
老爺子無奈的又垂下了眼皮。
這時盤繞藏在那黑色霧氣身上的，那條氣霧毒蛇在顫抖的笑聲中，腹中那一點點月光精華逐漸上栘凝聚，又出現在它口中。
那一點點月色精華似乎並沒有什麽變化，“噗”地完全沒有跡象噴在老爺子的右手掌心中。
老爺子雙掌合十，宣了一聲道號“無量天尊”，一個符簽化為一團禁火瞬間在他的掌心上燃燒了起來。
那條氣霧毒蛇也就在此際，疾往老爺子的眉心咬下，這一口尚未咬下，一道金光使整條毒蛇突然斷成了百數十截，向四麵八方疾射出去。
那百數十截蛇身落在了地上，鮮血才激射出來，老爺子周圍一丈的地方立時多了一個鮮血組成的圓圈，氣霧毒蛇蛇身竟然還能夠顫動。
老爺子掌心禁火未滅，又宣一聲道號，道：“無量壽尊，弟子又大開殺戒了。”
那一團禁火隨即從他的掌心跳出來，落在一灘蛇血上。
蛇血噗地立時化成了火焰，迅速蔓延，老爺子身外頓時多了一個火圈。
那團黑霧化成的人形這時候黑氣一頓，怨毒地望著老爺子，道：“竟敢殺我的鬼域魂蛇，……哼……蕭掌教你好好珍惜你未來幾年的好時光把，我今後與你誓不兩立，不死不休。”
老爺子口宣道號，又閉上了眼睛。
那團黑霧化成的人形畏懼的看了一眼，蕭八極懷中巴掌大的小黑貓在道號中瞬間消逝不見。
對於老爺子和那隻喇嘛養了不知幾百年的小黑貓，他毫無疑問的有顧慮，所以才有這一次的談判。